他回来了 7
“牙的费用主要是根管治疗和牙冠的钱，总共算下来，不到3000元。”
听到价格的瞬间，周祺立刻看向身旁的厉無伤，厉無伤也刚好转过头，对上周祺「你看吧」的眼神。
“要是沈美玲她今后还打算正畸的话，又是一笔不少的钱。”
“大概会用到多少钱？”
程铭道：“不同的正畸方式价格也不同，最低也要两万，高的话五六万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刚从程铭口腔出来，厉無伤就将沈美玲的名字、照片发到给高振，叫他找出沈美玲的个人资料。
随后厉無伤又收到一条令他振奋的消息。
“怎么了？”
周祺见他站在驾驶位的车门前，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
厉無伤抬起头，说：“第三具尸体的身份查到了。”
“谁？”
钻进车里，厉無伤就把手机递给周祺，自己点火起车。
消息是治安科的同事发来的资料，从第三具尸体上取下的指纹，经过数据库的对比，找到了它的主人。
死者名叫汪翠，31岁，曾经在城东安沙区的一家按摩店工作，两年前辞职后无业，在一年前曾经在宾馆卖淫，被警察抓住后带到公安局蹲了十天，交过罚金之后就放回去了。
卖淫……周祺回想起厉無伤和自己说过，他这次又猜对了。
“金鸥沙滩上的尸体叫赵妍？”
“嗯。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找到了她去过的纹身店？那个老板说她在后面工作，赵妍也是卖淫的。”
“对。”
“三个人，现在可以确认两个人都是卖淫的，那中间这个沈美玲……”
“现在只能说有这个可能，并不能确定。”
叮咚，厉無伤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依旧是治安科的同事的信息，接了一句，「据汪翠之前的交代，她原本是在工作的按摩店卖淫，后来因为老板管得太多，她待的不舒服，就离开了，后来去了金沙公园，在那物色顾客。」
金沙公园……
周祺拿着厉無伤的手机立刻回信，问道：「之前的两名死者的指纹都没有被录入吗？」
「没有。」
「好的，谢谢，有事的话我们再联系。」
这次对面没有秒回，而是等了一会儿，回复了一句：「厉队，客气了。」
“你在干什么？”厉無伤看到周祺在摆弄自己的手机。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其他的事。”
“问到什么了？”
“金沙公园，那里是汪翠生前物色顾客的地方，所以我猜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赵妍的工作地点虽然没有找到，但是你们已经得知了大致的方向，现在还有一个没有消息的沈美玲。”
“所以你要去金沙公园找其他有可能卖淫的人？”
“没错，同行之间，知道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厉無伤无奈地看了一眼周祺，“我猜你问不到什么。”
“为什么？”
“做那行的人见多识广，都很会看人。你这样的，活生生像个钓鱼执法的，没人会傻乎乎地上钩。”
周祺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休闲装，没感觉哪里不对。
“行了，别看了，我找人帮你。”
说着，厉無伤叫周祺把手机的微信打开，在一队的群里发一条消息，叫所有人回来。
这还是周祺第一次看到一队所有的人。
算上厉無伤一共就五个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少得多。
除去他早就熟悉的厉無伤和杨瑞宇，剩下三人年纪都在厉無伤之上，只有两个向上浮动不会很大。
还有一个目测最起码三十五岁以上。
“纲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说完被厉無伤叫纲哥的人看向周祺，微笑着点了点头。
等周祺两人出发去金沙公园后，厉無伤对剩下的四个人继续分配任务。
事到如今，无论是作案动机还是在案发现场出现，唐赫雄都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所以，即便是现在警方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他就是凶手的证据，也不能在对他的存在置之不理。
厉無伤要求一队从今天开始，找到并秘密监视唐赫雄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疑点，可立即抓捕。
「灰色的捷达，牌照龙a：hq503，你可以去车里等我。」
周祺看着手里的车钥匙发呆，那个叫纲哥的警察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就只和他讲了一句话。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上一个他一句话没说过的警察的车。
周祺感觉别扭，想了想还是等人来了再上车比较好。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终于，那人从市局的大门里走出来。
灰色的夹克、黑裤子配上深蓝色的老头运动品牌鞋，就连头发也喷了少许灰白色的染色剂，整套造型下来，看得周祺一愣一愣的。
都说人靠衣装，果然不错，这一套下来，如果再问周祺眼前这位警察的年纪有多大，他一定会说五十岁。
“怎么没上去等呢？”
这套装束他可是忙活了很久。
周祺主动伸出手，做自我介绍，“周祺，侦探。”
其实，他的本意不全是要介绍自己，方便他们一会儿的行动，更多的是，周祺总感觉要是他一直不知道眼前的人叫什么，说话也会跟着费劲。
“高文纲。”
上车后，高文纲主动说：“一会儿到金沙公园，我们分开行动，我去钓鱼，你在不远处监视我这边的情况，一旦目标找我搭腔，我就把她约出公园，上车，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问话了。”
行动的内容简单粗暴，唯一不能肯定的就是是否真的会有人主动找高文纲搭腔。
路上，周祺看着高文纲的行头，主动开口：“你们市局的装备好全啊。”
他想过会有便装的衣服，但是却没想到还有染发喷剂。
高文纲笑了：“之前没这么多，后来案件一个接着一个，出任务多了就剩下了，为了方便我们就申请了一件小仓库，在里面专门放这些东西，要是需要就去翻翻，没准哪样儿东西就有大用。”
“果然专业。”
高文纲回想起周祺跟他介绍自己，问：“你没有吗？侦探难道用不上这些吗？”
周祺耸了耸肩，“伪装是要做的，但也只是简单的帽子眼睛口罩，不会像演员的更衣室一样种类这么齐全。”
说到这儿，高文纲也是无奈：“犯罪分子都很狡猾，我们要是不跟上的话，很容易就会被他们发现，逃脱了就不好再找了。”
的确，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了，什么牛头马面没见过。
有些人可能一本书都没看过，学历也不高，但是凭着多年闯江湖的经验，辨认识人的能力已经达到了专业人士的水平，甚至更高。
想到这，周祺不禁有些担心一会儿是否会有知道内情的人主动过来与他们搭讪。
时间紧迫，早日抓到凶手，就会少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在距离金沙公园两百米的地方，高文纲就把周祺放下，他独自一人开到公园门口，找停车位。
周祺则拿出耳机，假装一边听歌一边健身。
高文纲的年龄在一队是最大的，经验也是最多的。
一进公园，他没有转着眼珠寻找目标，而是站在公园门口跳广场舞的人群中，先看，看着看着便开始被欢快的音乐感染，在原地跟着队伍跳起来。
渐入佳境。
眼看着高文纲的舞步越来越跟得上，周围的阿姨纷纷邀请他进队伍里跳。
同样是在演戏，周祺比高文纲的水平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要不是他知道内情，还以为他就是一个闲来无事，跑到公园享受生活的老头儿。
跳了一会儿，高文纲深知不能浪费时间，见好就收，一曲终了，他退出队伍，溜溜达达地向公园深处走去。
直到湖泊东面的一处长廊外，两排棋牌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两排，共十张棋牌桌坐满了人，每张牌桌旁边还站着一两个看热闹的老人。
这一片，无论站着的还是坐着的，基本都是老头儿。
周祺假装跑步过去。
这一片是整个公园男人聚集最多的地方，假如他是个卖淫的，当然会找目标最多的地方，这样成功率也会跟着提高。
果不其然，长廊里，还真有几个独身的女人，她们年龄不等，穿着样式各异的裙子和丝袜。她们不会主动去棋牌桌那边“狩猎”，而是看着，一旦有人独自离开，她便会认准目标，上前搭讪。
周祺找到高文纲的位置，他却还沉浸在看牌当中。
他倒是悠哉，周祺是站不住了。
“小哥？一个人吗？”
周祺一转头，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少女，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她不会也是卖淫的吧。」
少女羞涩地看着周祺，但他的脑袋里却只有这么一句话。
“你有什么事吗？”
“我……”少女有些难为情。“我，你，你，你，寂寞吗？”
“啊？”
突然一句生硬尴尬的台词给周祺彻底问懵了。
少女被周祺吓到了，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跑。
那瞬间，周祺只是被问懵了，他万万没想到她们招揽客人的台词会这么生硬，他还以为都是电视剧里那种「大爷进来歇歇」呢。
“等等！”周祺跨步上前，一把拽住少女的胳膊，将她的手拉起来，指尖上的美甲闪亮亮的。
少女显然被吓到了，她脸色惨白，“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认识沈美玲？”
听到沈美玲的名字少女怔住了，她忘记了反抗，喃喃道：“你认识美玲？”
“对。”
“那……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她？”
卖淫违法，所以从她主动和周祺搭腔开始，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总是吞吞吐吐。
周祺将她的手腕举到她的面前，说：“我猜的，因为你的美甲和沈美玲的是一个款式，只不过颜色不同。有很大的可能是你们一起去做的。”
少女恐惧地看着周祺，问：“你是警察吗？”
“我不是，但是我需要你告诉我关于沈美玲全部的事，因为她死了，我要找到杀了她的凶手。你会配合我吗？”
“我……我，我不知道。”
原本周祺根本就不想做威胁他人的事，但是眼看着线索就在她的脑子里却得不到，周祺也没有别的办法，她的顾虑太多，既害怕被抓又害怕受到伤害，总之，没其他办法了。
周祺抬眼，正巧一直在演戏的高文纲看到周祺这边的状况走过来。
“怎么回事儿？她是谁？”
高文纲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花季少女也在从事卖淫的工作。
周祺没有回答他，而是面对少女，指着高文纲说：“他是警察，如果你不想在这儿配合我，那就只能跟着他去公安局强制配合了。”
听到警察，少女害怕极了，立即点头打算配合周祺。
三人一直走到公园门外，高文纲的车里。
少女名叫孙晓燕，18岁，与沈美玲同岁。
听完孙晓燕的的自我介绍后，周祺开口，问：“汪翠，认识吗？”
原本他们会来到金沙公园也是因为听到汪翠曾经在这儿揽客，但万万没想到无意间找到的居然是认识沈美玲的人。
如果三个被害人中，汪翠和沈美玲都在这儿出现过，那么赵妍也同时有可能出现过。
当然，凶手也一定出现过！
孙晓燕摇摇头：“不认识。”
“赵妍呢？”
孙晓燕又摇摇头：“不认识。”
两个不认识顿时让车里有些沉默。
孙晓燕低着头，紧张地看着自己膝盖上颤抖的双手。车里突然的安静让她更加紧张，生怕会惹怒前座的两名警察。
她只能说点什么，让氛围不再像刚刚那么恐怖。
“不，不是所有人我都认识，这里的流动性很大，有些人前几天出现，有几天没赚头又离开了，随时消失或出现，都不奇怪，所以，不认识。”
“那你和沈美玲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美玲的话，我们认识很久了，老家在一块儿，我进城做这行也是她介绍的。”
“她介绍的？”周祺皱起眉头：“她提前告诉你这是卖淫了吗？”
孙晓燕有些迟疑，半晌，她缓缓地点了点头：“说了。”
咔哒一声，车门上锁了。
听到声音的孙晓燕慌张地去拉车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周祺转头看着驾驶位上的高文纲，“这是干嘛？”
“没办法，之前我还以为她只是在公园里认识的沈美玲，既然她们俩人这么熟，就必须带回去问，不能在这儿问过之后把人放了，不合规矩。”
周祺也明白，但是他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惹恼了孙晓燕，要带走也要等他问到重要的线索之后再带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