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 3
果不其然。
厉無伤捏着燕洋带给他的报告，心思沉重。
杨瑞宇看着燕洋，说：“这么说来可以确定了，凶手是同一人。”
燕洋点头：“几乎一模一样的作案手法，只不过这次伤口不在被害人的后脑，而是在颞部。”
“颞部？”
“啊，就是咱们常说的太阳穴。”
“这次的凶器也是柴火吗？”
说到凶器燕洋就忍不住叹气，“上次应该是偶然，这次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死者颞部的创口依旧被凶手接连击打，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凶器所为，而且这次的伤口非常干净，找不到任何柴火的残渣。”
“非常干净，那就证明这次凶手使用的凶器并不是柴火，而是其他东西。”
“这么看来你那位侦探朋友说的也许是对的。”
自厉無伤从侦探社回来就把周祺的推理和燕洋说了一遍，叫她参考。
“你是说凶手很可能是因为被害者做了或者说了什么激怒了他，激情杀人。”
“很有可能，毕竟一般如果是故意的连环杀人犯，大多数的情况下，他们都会选择同一个凶器作案，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厉無伤盯着尸检报告的结果，说：“这次被害者的体内没有东西，但是有被性侵的痕迹。”
“没错。”
如今在两具尸体的身上都没有发现过任何可以表明死者身份的证件，也没人过来认领，就连派出所那边也没有相符合的失踪人员报告。
不知道尸体是谁就无法继续往下查案，看着一脸愁容的厉無伤，杨瑞宇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他应该做点什么才好。
忽然，他想起上一次在垃圾厂发现无名尸体后，也是同样的没有头绪，是他写的悬赏公告。
“师父，要不要再写一个？”
“写什么？”
“悬赏公告。”
“不行，短短两天连续发现两名无名尸体，一具就算了，要是再来一个必定会引发公众的恐慌心理。所以这次，不仅不能对外说，就连去走访调查也不能泄露半点人已经死亡的消息。”
周祺正在家看着电影吃饭，厉無伤的电话就来了。
他想着这个时间，法医的尸检报告怎么也出来了，看样子是来告诉他结果的。
周祺按下扬声器，把手机放在一边，说：“结果怎么样？”
“同一个人。”
“这次也有性侵的痕迹但是没有发现凶手的精液？”
“是。”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厉無伤说：“刚刚沉队就这个案子开了会，并案侦查。”
“嗯，意料之中。”
“我打电话过来是想问你昨天你说的推理。”
就知道，以厉無伤的性子，他才没工夫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和自己汇报尸检结果呢。
“我昨天说什么了，你给个提示，我记不清了。”
听筒里的厉無伤明显叹了一口气，“你说如果尸检结果显示两名受害者系同一凶手所为，你可以帮我描绘出凶手的性格和作案动机。”
“啊啊，我想起来了。”周祺把筷子放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你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事吗？”
“凶手可能患有阳痿。”
“没错，就是这个。我是这么想的，刚开始发现第一具尸体的时候我在想被害人有可能是凶手的女友。你还记的你告诉我法医在死者的颈部发现了类似礼物盒上的彩带勒出的痕迹，但奇怪的是，被勒住脖子的被害人身上没有抵抗过得痕迹。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勒住你的脖子你却完全不想反抗？”
厉無伤这方便的知识比较匮乏，但是曾经他也的确接触过相关案件，重伤甚至玩出人命的也不罕见。
“你是说被害者有受虐的倾向？”
“也不一定是被害者，有可能是凶手有在床上施暴的倾向。”随后周祺接了一句：“第二具尸体身上有被施暴过的痕迹吗？”
“除去身体上有部分淤青之外，没有。”
“淤青的话可以问一下法医，看看是新伤还是旧伤，是人为还是不小心磕到碰到。就能判断出是不是凶手所为了。”
厉無伤明白了，“所以你是想说凶手很有可能是患有阳痿，加上他对被害者施暴，判断出他性格内向自卑，敏感且容易愤怒。”
“没错。”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在和女人上床时因愤怒激情杀人。”
周祺拿起咖啡杯喝了口水：“阳痿还杀女人，心理肯定有问题。”
“你认为他是因为心理问题所以导致阳痿。”
“不一定，除去心理创伤之外，血管、神经手术和外伤也可以导致。我依旧认为他之所以杀人是因为恼羞成怒，未必是在针对女人。”
见电话那边的厉無伤没有说话，周祺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现在的想法改变了。”
“什么想法？”
“就是我刚开始说的，被害人是凶手的女友的想法。两天之内两具无名尸体，派出所的失踪名单里也没有，公告发出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就证明即使她们不见了也没有人会找她们，甚至是没有人敢报警说见过她们，你猜猜，她们是做什么的？”
一个内向自卑，身患阳痿的男人，一个即使不见了也没人敢报警说见到过她的女人。
“你是说，你怀疑她们是妓女？”
“虽然这么猜测两个过世的受害者的确没有礼貌，但是你仔细想，你们发布的公告上没有被害人生前的照片，只是一些外貌上的描述和贴身衣物，美甲这类的信息，红色的头发且不论，单说吊带和美甲，仅有几面之缘的人是不可能注意到的，只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那么，假如我的推理没错，真正观察过她吊带和美甲的嫖客和她的老板会主动找警方报案，提供线索吗？”
那不是等于“舍生取义”，自投罗网吗？
挂了电话，厉無伤就打算去一趟治安科找找线索，刚走到楼梯转角，只见杨瑞宇三步并成两步地窜上来，他喘着粗气死盯厉無伤的脸，说：“又一个。”
「九龙市城东安沙区和平乡赵家村」
厉無伤一脸凝重地站在刚种上的玉米地上等着燕洋和痕检初步的检测结果。
警戒线之外一对儿年过半百的两口子正是第一发现人，也是这片地的主人。
看着趴在自家玉米地里恐怖渗人的尸体，女主人的眼泪就没停过，她拉着自家老头儿的手，边哭边叹气，嘟囔着以后可咋办。
赵家村这几年在政府的扶持下发展得不错，人口流失不再像原本那么严重，消息传播速度太快，想帮忙的，来看热闹的……从发现尸体到警方赶到，前前后后，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
痕检员走上前冲着厉無伤摇摇头，表示在警方赶到之前现场已经被村民们破坏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厉無伤无奈地抹了把脸，正是这点让发生案情之后的警方感到无比头疼。
这时，现场最后的希望向他走过来、
厉無伤跨步迎上去，“怎么样？”
燕洋答道：“还是那样，这次和第一具发现的尸体一样，致命伤在后脑，死亡时间是一天前。”
“性侵呢？”
“这个要带回去，进步一检验之后才知道。”
“好吧。”
连续三天一天发现一具尸体，作案的速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当厉無伤他们回到市局刑侦队的时候，沉江国已经在会议室等他们了。
看着面露春风的沉江国，厉無伤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难道是杨志案有重大发现？
他回头看向办公室，黎旭并没有在里面。
“好消息。”沉江国伸手将桌上的资料交给厉無伤，“这是你们刚刚出现场的时候，燕洋的助手发现的，在第二具无名尸体上，相信我们很快就有新的进展了。”
新进展……厉無伤急忙翻开报告，总共只有两张，一张是文字说明，另一张是图片。
图片上是四个大写字母，zgly。
燕洋跟上来，拿过厉無伤手中的照片一看，字母下面的皮肤带着青色的毛茬，“这是……头皮上？”
杨瑞宇不解，“谁会在头皮上纹身啊？”
“不管他在哪里纹身，只要有这个东西就比没有好得多。”厉無伤立即将照片拍下来发给还在外面调查的一队所有人。
随后他转身看着杨瑞宇，说：“你也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这家纹身店。”
厉無伤跟着燕洋走到解剖室，助手余晓雪已经把屋子收拾干净，正在拿着拖把做最后的清洁。
“晓雪，这是怎么回事？”燕洋举起手中的照片，“这是怎么发现的？”
燕洋清楚地记得，当时解剖的时候算上她和余晓雪还有记录员肖凌风，足足在解剖室呆了四个小时，尸体的上下左右她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居然会出现遗漏。
“是凌风看到的，他在电脑导照片的时候。”
说着余晓雪立刻跑到衣柜里取出自己的手机，找到其中一张照片，是肖凌风发给她的，已经放大很多倍的截图。
“他就问我这是什么，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像是头发但是又不是头发。后来他就过来找我，我们经过了沉队之后才重新把第二具尸体拉出来，找到可疑的地方重新检查，结果真的是纹身！”
“这是在哪？”
照片上的只有字母和头皮，单凭这些，燕洋除了能判断出大概位置是头皮之外，根本就推测不出具体位置。
“在耳后的发际线以内。”
余晓雪一边说一边重新拉出第二具尸体给燕洋看。
上面的毛发已经被剃掉了，漏出字母的全貌，只是燕洋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纹身纹在头发里。
“大概死者生前剪过这种发型吧。”
余晓雪举着手机给燕洋和厉無伤看。
屏幕上的发型上一半下一半，以耳垂上方为界限，从左耳到右耳连接一条直线，直线上方的头发留着，直线下方的头发剔光。
随后他们相视一眼，瞬间这种发型就被上岁数的燕洋和古板的厉無伤直接判为最让人不能理解的发型之一。
燕洋问道：“什么人会留这种发型？”
“不一定是什么人，有可能只是发量太多，变相打薄。”
“厉队长呢，看出什么了吗？”
厉無伤摇摇头，“什么人会剪这种发型不奇怪，我比较有疑问的是，纹过身的地方还能长头发了吗？”
“这个主要看深浅。”燕洋指着死者脑后的纹身说：“你看，她这个纹身只是单纯的字母，而且弄的不深，毛囊没有被完全破坏，还有长头发的机会。”
厉無伤点点头，来一趟不错，不但发现了新线索，还被科普了新知识。
当天晚上，厉無伤在与杨瑞宇汇合时接到了周祺的电话。
“在哪？”
厉無伤道：“我不是和你讲了发现新线索的事，我正在外面一家家地问呢。”
“我是来帮忙的。”
“怎么帮？”
“我想要三处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
“监控？”这种事他作为刑侦队的人怎么会忘记查，只不过当时的结果并不理想。“就算你查了也没有用，三个地点都没有直接拍到案发现场的录像，尤其是垃圾厂，根本就没想过会遭贼。”
“没有直接拍到的，难道最近的也没有？”
“只有一个地方还能拍到一点点，但也只是海滩上面的栈道。”
“就这一个？”
“就这一个。”
周祺叹了口气，“好吧，一个就一个，你晚上的时候发给我，从发现尸体的那天开始，一直到尸体被发现为止。”
听到周祺的话，厉無伤一愣，“那最起码要两天，你知道看监控有多无聊多费时间吗？而且很有可能你在里面什么都找不到。”
“无所谓，我可以快进。”
周祺别的没有把握，对自己的动态视力和观察力可是超有自信。
厉無伤的动作更是迅速，他挂掉周祺的电话后就立刻联系到队里，叫高振把监控资料发给他。
他倒是想见识一下，周祺究竟能有多神，能在一个几乎无关的地点，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有关凶手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