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天下令 > 第35章 又是一个死太监

第35章 又是一个死太监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几天前,陈维翻阅台里的卷宗,发现云中郡的案子有几处颇有疑点,在他准备找李协一起研究案情的时候,黑冰卫的人来报:云中郡的几个点,出了几个蛀虫硕鼠。他决定亲自前往原阳查查,顺便拜访一下某人。

    作为黑冰台的二号人物,手中掌握着普天下之所有势力和人物的资料,黄鹤楼凶杀案的真实情况,他自然了如指掌。只是想看看还牵扯到哪些人物,所以到场后他并没有马上现身,而是静候好戏的上演。

    张家和赵、尹二人联合,动用了能动用的私人、官府、和隐秘力量,将天牢和城门锁得如天罗地网,任凭夏言和王宇乾使出七十三般变化,依旧没能将王嫱救出死牢眼睁睁看着对方被押送至原阳东城门外,接受问斩。

    今天的刑场以往不同,格外肃杀,死气沉沉。

    原阳县的衙差们早早地站在东城门外守卫,防止有人不服判决前来劫刑场。只是无论是城墙上的城卫还是刑场附近的守卫,今天都是无精打采,明显是心不在焉。众人皆知王姑娘和夏、王两位公子的感情,大家都是并肩一起斗过匈奴的战友,曾经出过生入过死,谁也不希望王姑娘就这样被冤死,自然不会卖力看守。就连刽子手也是垂头昂起完全失去了往日嗜血和癫狂。

    苏语和夏言并排站在最前,她两手轻掩与袖口之间,捻着事先沾好药水的银针,时刻准备出手。夏言的竹棒早已取出,横在胸前,若到万不得已之时,只能自己出手,先救了王嫱再说,大不了只能亡命天涯。

    至于王宇乾, 他并不在场间,而是隐匿在东城门之内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口中,张弓搭箭,时刻准备着救援。因为父亲是县令,夏苏二人并不同意他蹚这浑水,只好偷偷在远处照看着。

    “马上执行刑罚!”

    眼看午时已过,刽子手手中的长刀却依旧迟迟不肯下落,赵中尖细刺耳的命令再次在场间响起,因耀眼的太阳光照射而有些迷离昏沉的刽子手精神为之一振,清醒了许多,却依旧不肯下刀,而是盯着侧立在赵中右后方的王平,等候着命令。

    尹正清楚原阳的情况,特推了推王平,示意对方维持刑罚秩序。

    “马上执行刑罚!”

    王平脸色很是难看,却没有拒绝对方。帝国的官场最重要的便是秩序和服从,对于黑冰台的建议,普通官员已经习惯性的服从,再加上来自宫中的压力,他一个芝麻大的小官,有心帮助对方翻案和延缓,也找不出可以变通的方法。

    刽子手高高举刀,高过了王嫱脖颈,将要落下;

    夏言提起了竹棒,举过了自己胸口,嘴唇微动;

    苏语银针出袖口,两臂高抬似在舞,双眸闪烁。

    王宇乾弓弦紧拉,装的是沾过麻醉药的钝木条。

    每个人都在为王嫱努力着,虽然他们并不想伤害这群可爱的士兵和衙役。

    突然,一个一袭黑衣,头顶暗黑色斗篷的中年高个男子穿过人群,无视士兵的阻拦,一掌击晕将长刀落在王嫱脖颈上方仅半寸不到的刽子手。接着,他冲向坐在刑台正中央的赵中和尹正、毛琴,三息之间分别朝二人甩了数十个巴掌,回到了赵中面前。

    “又是一个死太监。”

    男人没有避讳这三个字,也没有掩饰心中对宦官的不屑和蔑视,而是刻意提高了调门,让场间所有人都听见。

    除了晕倒的刽子手外,在场所有人,无论官差还是百姓,再次捧腹大笑,犹如几天前在县衙内对赵中的讥笑一样,场面欢快愉悦极了。

    “反了天了,劫法场么???????”

    屡次被挑衅和轻视,赵中气冲上头,情绪也更加失控,以至于他忘记了眼前这身熟悉的装束是来自哪里的专属,依旧趾高气扬,抬手便要去扇对方的……不,不要不会,不是耳光,是脖子。只是无论他怎么跳,身材矮小的小太监都够不到对方的下肩,更别说脖颈甚至两腮。

    场间再次响起哄笑,欢声笑语中以王平都忘记了维持刑场的秩序,跟着掩嘴轻笑。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蔑视帝国权……啊啊啊啊威啊~~~~~”正准备继续跳着拍打对方脸颊的赵中突然看到对方将斗篷甩向了后方,露出了一张无比英俊白皙的秀脸。这张脸英气逼人,只是可能由于平日里见光比较少,泛白的有些病态。

    赵中强行咽回了本准备破口大骂的脏话,跟着两位办事一起下跪,不停地叩着头,甚至连求饶的话都不敢吐出一个字,他明白对方的性情,多说一个字都有可能脑袋搬家。

    王平知道对方的身份,虽然不清楚具体品阶,但知道是自己怠慢不得,他跟着三人便准备下跪,行下官礼节,却被对方一手扶起。“王大人不必客气,您和他们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我们在这里,在这里等你。”

    夏言在下方小声地哼唱着,心情开始无比放松和欢快,他更认识对方,比王平都要早得多,只是对方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知道罢了。

    十四年前。

    雁门关遭伏之后,夏天决定为西西杀他一个天翻地覆。出于个人原因,他并不愿意将刚出生不久的夏言放自己的弟弟那里,而是选择了西西身前最喜欢也是自己最欣赏的那两个人——李协和陈维。

    看着白嫩的婴儿呼吸还够均匀,两个少年的雪腮终于泛出丝丝红晕:“还好孩子没事。”

    夏天的神色并不好,身周的暗黑和翠绿色气息缠着喷吐着,偶尔还有几丝会渗入婴儿体内,但他丝毫不介意,而是爱抚着怀间早已失去声息的爱妻:“紫金白玉棺在云梦山?”

    两个少年神色一凛:“是。”

    “那我去取。”

    “可是……”

    两个少年的话并未灌入夏天二中,对方便已消失不见。云梦山是鬼谷子的居所,即使是若水阁的那位老爷子,都不见得敢硬闯。他们自然也不知道,雁门关一事便是对方一手策划。

    之后,云梦山彻底坍塌,一个满身绿黑气息的怪物背着一口紫金白玉棺从西一路杀到东,从南杀到北,纵横派从此在世间绝迹,只留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白衣书生;坐忘坛和机关城的门人和积淀,消殆了过半,农家则几乎从中原绝迹。

    他叫李协,他叫陈维,是苏茜在咸阳城交的第一批朋友,是黑冰台乃至整个帝国最恐怖的人物,黑冰止啼,说的便是他们两个。

    “陛下曾经说过,宦官不得干政。”

    “老李曾经说过,黑冰台不得勾结宫中府内。”

    “受贿行贿者,死。”

    “我是大秦帝国黑冰卫,我宣誓:忠于帝国,忠于陛下,忠秦律和人民,维护公平正义,维护帝国统一。“

    “尹正,毛琴,还记得当初的誓言么?”

    一口气气正腔圆、故作庄严地说了近二百个字,饶是非人的陈维也有了些许的气竭,他取出两把匕首,失望地叹了口气:“你们自裁吧。”

    尹正和毛琴同时求饶道:“陈台,下官知错了,下官真的知道错了。”

    将匕首掷于二人眼前,他移到赵中了面前:“你们的家人,我会托人照顾。”

    赵中依旧不敢起身,及时是他的干爹——中车府令赵高赵公公,在对方面前都不敢表现的过于放肆,更别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回事小太监。他不停地磕头,求饶着:“陈台长,看在我干爹的份上,您饶小的这一次,小的保证以后不敢了。”

    “呵呵,”陈维只是轻笑着,既不让对方起身,也没说要制裁的结果,“陛下曾经说过,宦官不得干政,你们是忘了?”

    “小的不敢忘,小的不敢忘。”赵中的脑袋于地面的接触更加频繁,剩下也越来越大,只是声音却越来越低,甚至带有了哭腔。

    陈维的冷笑渐渐趋于无,微微低腰,双手掐起了对方的脖子,逐渐向上高提,“干扰司法独立者,死。”

    噗嗤~噗嗤。

    两声匕首入胸的声音响起,尹正和毛琴分别吐出两口鲜血,跌倒于地,赵中的挣扎也越来越虚弱,逐渐无力,最后两眼一白,脑袋向左侧耷拉,失去了声息。

    收回竹棒和银针,夏言牵着苏语的小手一路小跑临到王嫱身后,一起帮少女解开绑着的绳索和“斩”字领,王宇乾也是飞奔似地从城楼内冲出,帮王嫱拍打着衣衫上的灰尘,想帮对方整理凌乱了的长发,却被苏语一把推开“咸猪手,咸猪手!一边呆着去。”

    四个人再次打闹在了一起,死亡的阴影终于散去,二男二女都再次露出了阳光,互相拥抱着、嬉笑着、推搡着,仿佛场间别无他人,只有他们四个。

    王平和陈维对视一笑:现在的孩子们啊,真是目中无人,目中无人咯!他不断摇着自己硕大的头颅,官帽上的不经意间摆到了身旁的陈维眉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正要慌忙道歉之时,却发现对方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冒失,而是盯着夏言,跟着傻笑着。

    “这个孩子身上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呢?”王平猜忖着,

    秦王政二十年秋末,不甘失去东郡的魏国再次联合齐楚赵燕韩五国联合攻秦。五国一路越过定陶、鄄城、聊城、茬平、东阿、范阳、城阳、都关、白马、长垣、酸枣、燕县、宛朐、成武,进入濮阳。秦帝震怒,派秦将章邯北伐燕蓟,蒙骜南攻楚郢,大将军白起率三路大军分别逼近邯郸、晋阳和新郑。

    陈维没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便被陛下的一份急令召回。以一敌五,没有黑冰台的辅佐,秦国有死无生。

    临走前,一个天大的馅饼差点将王平砸晕,陈维居然让他同时兼着黑冰台驻云中四处和五处的办事。府中台里,从来不相交通。帝国,自始以来便没有黑冰台执事担任帝国官职的先例,自然也没有帝国官员兼任黑冰台职务,自己是第一个。这并不符合帝国惯例,但既然是陈大人的开的金口,自然没人敢反对,因为这条所谓的铁律,本身就是黑冰台自己制定,

    三日后,夏先生返回原阳,真正的逆天改命,自此开端。

    屏退了所有人,夏先生取出一只棕黑交间的斑点沉木,一枚晶莹剔透的纯色露珠,一粒火红色球状神果,一颗淡蓝色泛光龙鳞,还有那枚通络单,将夏言带会了自己房间,布置了一个与外界隔离时间和空间薄膜结界。

    “言儿,这种痛切身经历过对你有好处, 所以待会聚丹、通络开窍之时,我并不会击晕你,也不会给你灵药止痛。”

    “嗯,知道。”夏言点点头,闭上了双眼。

    丹田,守一境的修行者才能形成并用于储存真气的透明色小鼎,是修行强者的标志。对夏言来说,聚丹,也就是凝聚丹田。却是修行的第一步。

    将千年沉香从桌间移至夏言脐下三寸,夏先生开始调气,运息。左手翠息绕臂,右边黑意缠引,逗留三息后,托衬着沉香将夏言的脐不撕开一个圆形小孔悉数钻入。

    进入后,千年沉香碎为齑粉,铺陈在夏言脐下三寸的鼎状幽府之上,翠息和黑意则一分两段,翠绿色的气息钻入幽府内部,不断开拓者空间,搅拌着鲜血和白浆,熔铸成了一个崭新的金色宝鼎;暗黑色杀意则附着金鼎和千年沉香碎粉的周围,不断加固着新生的丹田。

    与其他修行者吸收天地灵气聚于丹田后转化为真气的修行方式不同,他的修行是将世间万物的生死气息吸纳于丹田之内,借助凡人的生死,斩断轮回的宿命。

    翠息代表生,黑意代表死。起于寂灭,止在新生,游离于天人交界,徘徊在生死之外。

    夏言没有出汗,只是在不停地颤抖,小腹间一个鼎状的凸起不断扩张,膨胀,顷刻间撑起了他大半个胸膛,又缓缓下坠,逐渐回复平坦。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