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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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南一觉睡醒，就察觉到头顶的天花板变了个样。
不过她对这一点也不陌生，看来，她又穿越到陆启泽身上了。
熟练地从床边摸到陆启泽的手机，她给对方发过去了一条短信。
“陆启泽？”
等她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她才收到对面的短信，“嗯。”
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就响了，跳动的提示上只显示着两个冷漠的大字。
陆宙。
裴瑾南听陆启泽说过他爸的名字，但还是第一次接到他爸的电话。
没犹豫多久，她就把电话接通了。
“喂？儿子，爸爸已经把工作忙完了，待会就赶今天的飞机回去。”
裴瑾南谨遵陆启泽的教导，只回了一个，“哦。”
对面似乎对他的冷漠习以为常，又紧接着说，“那我就不多说什么，马上就到机场了，再见。”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
裴瑾南赶紧跟陆启泽说了这件事，然后对方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我爸不是在家吗？怎么还打电话过来？刚刚你爸给你打电话来了，”裴瑾南看了眼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秦姨，又退回到卧室里去。
“你爸还没醒，”陆启泽躲进卫生间里，声音尽量压低，“我爸打电话来说了什么？”
“他说他今天就坐飞机回来，到时候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什么，如果他说要带你去归谷山，你说自己去就好了，”陆启泽的语气有些不太好。
“归谷山？”裴瑾南还不知道江城有归谷山这么一个地方。
“是市里的公墓，我妈在那边。”
听到这，裴瑾南就没再继续问下去，“对了，我妈今天中午十二点到的火车，到时候你也记得就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不要露陷了。”
陆启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顿觉头大。
“还有我外公外婆，辛苦你了。”
紧接着，两人又赶紧交换了一下这几天内发生的事情以免露陷，然后裴严新就醒了。
陆启泽在家从来没做过饭，裴严新也是大手一挥，父女俩直接去了外边的早餐店。
陆启泽当然也没忘记转述裴瑾南的叮嘱，让裴严新记得准时去接人。
裴严新是应了，但陆启泽总觉得对方的兴致好像并不太高，两人中午在饭馆里吃了两个炒菜，然后还是在陆启泽的提醒下，才又打包了几个菜上车。
陆启泽提前看过裴瑾南妈妈的照片，这还是之前在裴瑾南的指挥下找到的老照片。
照片确实很老了，最早的一张日期还停留在二十年前，即使照片发黄，也难以掩盖裴瑾南妈妈年轻时的美貌。
陆启泽很容易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三人，为首的中年女人和照片里几乎完全不一样，但陆启泽就莫名觉得那就是裴瑾南的妈妈。
果然，就在两人四目相交的时候，女人兴奋地朝着陆启泽的方向叫了一声“儿子！”然后就拍了拍身旁两位老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陆启泽赶紧上前去帮忙拿行李，一边又偷偷观察着三人。
裴瑾南的妈妈叫汪梅润，她和陆启泽看到过的照片相去甚远，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剪成了齐耳短发，大概是因为在外求医，她的额头已经有了不少深刻的纹路，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久坐火车的疲惫。
身后的两位老人也一样，虽然很是疲惫，但看到陆启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南也瘦了，跟爸爸在家过的怎么样啊？”先开口的是外婆，她看起来腿脚已经不太好了，由自己女儿搀着，一只手还拉着自己的老伴。
“还好，”陆启泽简单回答之后又把一个大包放到了行李箱上，推着往前走。
旁边的裴严新也上前来叫了人，然后一起拎了行李。
外边太吵，所以一行人都没怎么说话，等到坐上车之后，汪梅润才开始拉着自己女儿说话。
陆启泽从裴瑾南那里已经知道她们母女已经大半年没有见面，所以在坐到一起之后，汪梅润就开始仔细打量起自己的女儿来。
黑了，瘦了。
汪梅润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
她先看了眼驾驶位上的丈夫，没说什么，又开始讲述他们一路上遇到的事情。
一路上陆启泽基本只是听，偶尔附和几句，很快，车子就到了裴瑾南外公外婆家里。
那是比裴瑾南家更老旧些的单元楼，陆启泽又帮着把行李搬了，屋子里还算干净，是因为早就拜托过邻居偶尔来打扫，听到这一大家子人回来，邻居也难免不过来凑个热闹。
大家聊了许多，这才又回到了家里坐下。
两个老人都累了，等热了盒饭让大家吃完，再把行李简单地收拾一下，裴家三口就回了自己家。
等到车上只有他们三人，汪梅润这才朝着裴严新发问，“你们俩在家过的怎么样啊？”
裴严新咳了一下，“还不错。”
汪梅润没理他的回答，又去看陆启泽。
陆启泽抓紧了身下的坐垫，也点了点头。
“我不太相信，我不在家，你肯定很开心吧？毕竟没有人管着你。”
没料到汪梅润会这么说，陆启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就没说话。
见他不回答，汪梅润露出一个她就知道的表情，继续问，“家里还有菜吗？”
陆启泽摇摇头。
他在裴家的这么长时间里，厨房里根本就没开过火。
于是车子拐了个弯，停到了菜市场门口。
陆启泽其实想劝她才刚回来就不要这么累，晚上去饭馆带两个菜回来就行，可汪梅润根本就不听，执意要去菜市场买菜。
裴严新跟个大爷一样靠在驾驶位座椅上，一点也没有要挪动屁-股的意思，最后还是陆启泽抿了抿唇，推开车门一起进了菜市场。
这会菜市场有些冷清，即使这么久没来，汪梅润还是很熟练地跟着周围摊子上的人打招呼，走动一圈下来她就开始挑拣了。
“来你拿着，”汪梅润招呼了一下自己女儿，把一个塑料袋塞过去。
然后陆启泽就看着她不顾上头的泥土，翻捡了几个土豆，又去扒拉了两把青菜，最后捡了几枚鸡蛋，临走时还不忘拿了把豆角。
陆启泽一路只跟在后边当一个拎菜的工具人，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什么话，耳边回想的都是汪梅润熟练砍价的声音，最后还不忘让摊主送点葱姜蒜并几颗歪七扭八的辣椒。
等回到车上了，她又急匆匆地下了车，在不远处的粮油店里拎来一小袋米。
三人费力地将所有东西都搬上了楼，一进门，汪梅润就感叹了一句，“还是家里好啊。”
裴严新照例进门就倒在沙发上，陆启泽跟在他后边进门，然后就看到汪梅润一改之前疲惫的状态，直接冲进了厨房。
一进门她就开始叨叨起来了，“没有我在，你们平时就拿个煮面条的锅糊弄？”
“天呐，这醋瓶子边上都长霉了。”
“是谁丢在水池里的袜子也没洗？”
“又偷懒不拉水管过去？”
陆启泽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汪梅润进进出出地开始忙活，他有心想要进去帮忙，却被她大手一挥拦在了外边。
“你别耽误我做事，这么大了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陆启泽默默接受了她的话，然后后退两步，拿了角落里的扫帚开始扫地。
扫帚划拉几下什么也没扫出来，看来裴瑾南之前已经打扫干净了，他听着里头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只觉得好像这个女人回来了之后，整个家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陆启泽忍不住看了眼对方正在忙碌的身影，露出一个笑容来。
没过多久，似乎是里边的事情忙完了，就听到一声，“儿子！”
陆启泽还有些没回过神，他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汪梅润要这么叫自己的女儿。
等他走到厨房去，就见汪梅润向他招了招手，问，“之前我不是教过你做饭吗，怎么放假在家也不做饭？”
陆启泽张了张嘴，没法回答，他看了眼橱柜里漏出来的挂面包装，裴瑾南这两天大概在家就是吃的面条。
见他不回答，汪梅润也没指责他，只是一边干活一边随意地跟他说，“我跟你讲，要会做饭，以后才不会被人嫌弃。”
陆启泽眼神复杂，重复她的话，“被人嫌弃？”
“对啊，”汪梅润把自己的漱口杯放到水池边上，又检查了其他两个漱口杯里的牙刷，“我当年嫁给你爸就是不会做饭，所以被他骂了好几年才学会，你现在不多学学，以后是要被人嫌弃的。”
陆启泽一时间不知道要用怎么样的话语来反驳她。
他用的是裴瑾南的身体，他不清楚对方平时应付这样的话语是什么表现，最后只好沉默地拒绝了这个话题。
见他像是一点也没听进去的样子，汪梅润也没太在意，这个道理，以后多说说，长大之后也就该懂了。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进了卫生间，把丢在水池里的裴严新的袜子给搓了，转过头就看到旁边的卫生间里，套着塑料袋的垃圾桶里的东西。
她顿时像是被戳中一般瞪大了眼睛，一把将陆启泽拉进了狭窄的卫生间中。
陆启泽一时不察被拉过去，两人挤在闷热的卫生间中，让他有些不太适应地缩了缩自己的手臂。
“这是不是你丢的？”汪梅润像是抓小偷一样把陆启泽的胳膊抓着，她那像是指认赃物一样的语气，让陆启泽忍不住皱了眉。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垃圾桶里躺着一卷换下来的卫生用品，他甚至按照裴瑾南的教导将它用包装袋卷起来缠好。
他不明白汪梅润为什么要对此大惊小怪。
“你怎么能把它丢在这里？”
陆启泽看着她，那脸上显而易见的不赞同和带着些怒意的指责让他有一种想要逃离这个身体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