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开家乡（中）
女子芊芊玉手向后面一指，柔声说道：“东海在山那边，你显然走错方向了。”
听她一说，乔莫浓反而高兴起来，她兴奋道：“太好了，太好了，终于问对人，知道东海具体方向，乔莫浓也知道该往哪走了。”
女子忽手捧肚子，眉头紧锁，乔莫浓赶忙扶住她：“姐姐，你没事吧。”
女子摇摇头。
“姐姐，你住哪，乔莫浓送你回去。”
女子点点头，柔声说道：“也好，你一个人在山里我也不放心，这样，你送姐姐回去，正好在姐姐家休息几日，过些日子，姐姐画一张图给你，按图寻路，一定能够找到东海。”
乔莫浓两只眼睛发亮：“真的吗？太好了，姐姐你真好。”
拍拍九尾狐，将它放在地上：“我要扶姐姐，你自己跟在后面。”
九尾狐乖乖听话，一摇一摆跟在她们身后。
女子的手搭在乔莫浓手上，两人慢慢走着，大约半个多时辰，转过一个山坡，穿过一条溪水，眼前顿时豁然一亮：土地平旷，茅草屋舍俨然整齐，围成一圈一圈，循环往复，小路纵横交错首尾呼应，时不时听见鸡叫狗吠，屋后是整齐的田地，上面整整齐齐种植着桑树和粮食，老人们和孩子们在村子里怡然自得，一些男人们拿着锄头镰刀在地里干活，另一些男人们拿着鱼钩，叉子在溪水中逮鱼。
乔莫浓眼睛发直，欢快说道：“姐姐，这里正好。”
女子温柔一笑：“走吧，回家。”
穿过几排茅草屋，女子在最中间一个大的茅草屋前停下，她向屋内指指：“这就是我家，进去吧。”
乔莫浓点点头，扶女子进屋。
屋内陈设简单朴素，布置的干净简洁，一张大床铺在地上，一张长长木制桌子，地上几张羊皮垫子，一些竹子制箱子排放在屋子一角。
“坐吧，我倒点水给你。”
女子从桌子上瓦罐里倒出一杯水放在乔莫浓面前：“一定渴坏了，喝吧。”
乔莫浓端起陶碗咕咚咚一口饮尽。
“衣纱，我回来了。”
伴随一阵低沉声音，一个壮硕男子走进屋子，女子起身迎上前，接过他手里斗笠，轻声细语说道：“回来了，累不累？”
男子憨憨笑笑：“不累不累，倒是你，身子不方便，一定累坏了，快坐下。”
男子见一个小孩子盘腿坐在桌前，他眼神疑惑看看女子，女子温柔笑笑：“她叫乔莫浓，在林子里迷路了，刚才多亏小姑娘，不然便麻烦了。”
男子紧张扶住女子：“怎么，哪里不舒服？”
女子摇摇头：“没事，适才肚子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
外面有人急急跑进屋子：“族长，族长，不好了，不好了。”
男子站直身体，对来人说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人道：“山里又丢掉几只羊。”
男子显然不高兴：“几只？”
“回族长，十二只。”
男子弯腰低声与女子说道：“我去去便回。”
女子点点头。
男子离开前不忘跟乔莫浓说道：“小姑娘，谢谢你。”
乔莫浓脸上笑嘻嘻，用手挠挠头，不好意思说道：“不客气！”
从女子口中得知，此地叫雨山，因为常年下雨而得名，这里生活有两百一十户人家，都是厉山氏后代，刚才的男子是这里的族长，叫太鲅，女子是他的妻子，姓冷，名衣纱，他们的孩子已经八个多月。
衣纱问乔莫浓：“喜欢这吗？”
乔莫浓点点头：“嗯，喜欢，太喜欢了。”
“住下吧，你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孤苦无依，留下吧。”
乔莫浓羡慕这里一切，大家和和睦睦生活在一起，良田美景，怡然自得，可自己不能留下，必须找到东海灵化山，自己也许才会有一线生机。
见乔莫浓沉默不语，衣纱轻轻问：“你还要去东海？”
乔莫浓默默点头。
衣纱幽幽叹息：“为什么非要去呢？”
乔莫浓抬头看着她，眼中湿润润，点点泪花噙着，强忍住。
“乔莫浓是个不详之人。”
“不详？”
“嗯”乔莫浓点点头。
“你经常遇到妖魔？”
“鬼怪，经常遇见不同的鬼怪，他们会缠着我，但多数不敢靠近我，于是转而加害我身边的人。”
“那你家人？”
“从出生我便是百鬼缠身，煞气太重，爹爹害怕我会害死家人，带着哥哥姐姐离开。娘亲不忍丢下我，她非常疼爱我，还跟我说虽然我天生命格异象，但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要宽容，要乐观。”
衣纱边听边点头：“你娘说的对。”
“你娘呢？你一个人出来，她不担心吗？”
乔莫浓低下头：“娘亲不在了。”
衣纱手拍拍乔莫浓的头：“别难过，孩子。”
“还有其他人可以照顾你吗？”
乔莫浓摇摇头：“乔莫浓命不好，村里人从不搭理我们，他们只要看见乔莫浓便会拿石头砸我，不让我进村，还一直叫我鬼女，百鬼女。”
“你恨他们吗？”
乔莫浓茫然摇摇头：“不恨，是乔莫浓不好，乔莫浓是鬼女，是煞星，是灾星。”
衣纱抚摸乔莫浓的手：“别这么说自己。”
“村里人死了，全死了，那群女鬼明明是跟着我的，可她们却没办法靠近我，于是转而到村子里，害死所有的人，一夜之间，什么也没，一个人不剩，都死了。”
衣纱倒吸一口凉气。
乔莫浓感觉出衣纱的异常，她连忙站起：“衣纱姐姐别怕，乔莫浓这就走，乔莫浓不会连累你们。”
说完便往外走，衣纱一手抓住她胳膊，温柔笑笑：“傻孩子，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快坐下。”
“可是”
衣纱说道：“所以，你才会坚持去东海？”
“嗯。听娘亲说，乔莫浓出生时，有一个道长途经此地，他自称是东海灵化山玉蝶门长老术子，见我百鬼附体，煞气缠身，于是在乔莫浓额前点上血红砂痣，以镇住百鬼，他还送给乔莫浓一个琥珀挂坠，并嘱咐千万不能拿下来。”
乔莫浓从胸前拿出那个琥珀坠给衣纱看，衣纱瞧见琥珀坠的同时惊呼一声：“啊！兑泽珀”
“姐姐，你怎么了？”
见衣纱脸色大变，乔莫浓以为她肚子又痛，关切问道。
衣纱眼神空洞，嘴里嘟嘟囔囔：“灵化山，玉蝶门，兑泽珀。”
乔莫浓摇着衣纱的胳膊：“姐姐，姐姐……。”
恍惚许久，衣纱晃过神，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乔莫浓，温柔说道：“姐姐画一张图给你，你顺着图，一定会找到东海。”
乔莫浓呵呵笑开：“谢谢姐姐。”
“嗯，乔莫浓，住一些日子再走，好吗？等姐姐生宝宝之后，你不想看看小宝宝吗？”
乔莫浓歪脑袋想了半天：“好吧，乔莫浓想看小宝宝。”
转眼，乔莫浓在厉山氏小村子住上一月有余。
九尾狐恢复得很快，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受了一点风寒，擦伤点皮，修养几日便活蹦乱跳起来。
村子里人原先害怕这个九条尾巴的怪物，不过，时间一长，也不见它伤害任何人，也便不再害怕，日子一久，觉出它的可爱之处，便也与它玩在一起。
每日，乔莫浓会和村子里一般大小孩子玩耍，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第一次有小伙伴与自己一起玩，第一次无忧无虑在村子中自由跑来跑去，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生活可以如此开心愉快，第一次可以毫无顾忌与村子里任何人聊天讲话。
这日，一早，乔莫浓和小伙伴们开心在村子里玩了好一阵子。
“姐姐，姐姐。”
乔莫浓唤着衣纱跑回屋子前，衣纱坐在自家院子里摘菜，看着乔莫浓因为激烈跑动而涨得通红的小脸，她用衣袖帮乔莫浓擦掉汗水，和风细雨说道：“瞧你跑这么急，满头大汗。”
乔莫浓呵呵憨笑着。
“姐姐，这里真好，乔莫浓不愿意走了。”
“那就不要走。”
乔莫浓脸色暗淡下来，低声道：“不行，正因为这里好，乔莫浓更要走。”
望着眼前这个可怜孩子，衣纱叹了一口气，“乔莫浓，不要怨恨自己命不好，每个人都要经过命运考验，只有经历过苦难，才会珍惜所拥有的幸福。”
拉过乔莫浓让她坐在身边，手摸着她的头，继续说道：“记住，任何时候不能放弃自己，尽管有时候，别人不得不放弃你，你自己却千万不能放弃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自己，恐怕真没人能够帮助你了。”
乔莫浓点点头，好奇问道：“姐姐，你也有过苦日子时候？”
衣纱笑笑：“傻孩子，一个人在世上，总会遇到这样那样困难。”
乔莫浓觉得衣纱姐姐心中似乎有一些不开心之事，因为她发现姐姐时常会望向远方发呆，有时，会发呆很久。
“姐姐，你有不开心的事能和乔莫浓说吗？”
衣纱拍拍乔莫浓头：“你还小。”
“乔莫浓不小，姐姐跟乔莫浓说说，姐姐，说说呗……”
禁不住她软磨硬泡，衣纱说道：“陪姐姐到外面走走。”
“嗯。”
“团团。”
乔莫浓轻轻一唤，九尾狐屁颠屁颠跑过来。
‘团团’是乔莫浓给九尾狐起的名字，九尾狐很喜欢这个新名字，每次唤它，它都会愉快的抖抖雪白雪白软毛，然后屁颠颠跑到乔莫浓身边。
乔莫浓扶住衣纱胳膊，俩人慢慢向前走。
“姐姐原先并不是这里的人。”
“姐姐从哪来？”
“东海。”
“啊？”乔莫浓停下脚傅，眼睛睁得大大，小嘴张开老圆，半天合不拢。
“姐姐，姐姐是，是仙人？”
衣纱苦笑一下：“原先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