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致命瘟疫（下）
徘徊，徘徊。
好一会儿，恐怖笑声慢慢远去，最后消失。
乔莫浓从屋里窗户偷偷往屋外瞧，发现女鬼们不在门口，似乎已经走掉。
一屁股瘫坐地上，擦着满头冷汗，心依然扑通扑通跳上跳下。
次日，乔莫浓早早起床，她没睡好，做了一夜的噩梦，梦中，无数女鬼们头颅向她飞过，绕着她围成一圈，不停地飞啊，飞啊……
下了一夜大雨，乔莫浓走出屋子，来到小院，走到院子门口，小心往院外探望，生怕昨夜女鬼们没走干净，剩下什么头呀身子呀胳膊呀之类的。
院门口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路上，被雨水冲刷得一成不染。
“乔莫浓，看什么呢？”
姞氏端着两个土陶碗站在小院，“吃饭吧。”
乔莫浓跑到姞氏身边，接过她手中碗放在院中石头桌子上，姞氏将另一只碗放在石桌上。
两人坐下，姞氏用筷子划了一口碗中菜叶子，一边问乔莫浓：“昨晚什么时辰回的？”
乔莫浓道：“有点晚。”
姞氏问：“那人没事吧？”
“不知道。”
乔莫浓摇摇头，她脑中空空，什么也没记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笨，连这点事都记不住。
姞氏看看乔莫浓：“没见着？”
乔莫浓点点头，“也许吧，没见到。”
“对了，娘亲，今日感觉怎样？”
姞氏脸上挂着温和笑容：“好些，好些，你那些草药挺管用。”
听见娘亲身体好些，乔莫浓心中甭提多开心。
“娘亲，乔莫浓待会去找王大夫，问问还有哪些草药能够治娘亲的身子。”
姞氏点头：“早点回来。”
“嗯”
乔莫浓加快吃饭速度，快速扒着碗里剩下一些烂菜叶子。
今日，村子格外安静，路上几乎没有人，仅仅为数不多的两个人也都软软塌塌，毫无力气。原本只要她进村子，不管路上有多少人，都会拿着手上各种工具追打她，一直将她打出村子。今日，情形完全不同，仅有两个人无力在路上走着，他们低着头，两手下垂，身体像没有骨头似松松垮垮，随时随地会散架一般。
乔莫浓心生奇怪：“他们怎么，生病了？”
乔莫浓小心翼翼走进其中一人，轻声叫了一声：“姚伯？”
那人缓缓抬起头。
“哇！”
乔莫浓吓一跳，姚伯两只眼睛周围乌黑乌黑，黑的连原本眼睛都看不见分不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想抬起，却没气力，只象征性动动几根手指，嘴唇上下开合，有气无力说道：“滚，滚出村子。”然后头又垂下，无气无力慢慢向前面走去。
乔莫浓又追上村东头一处拐角处，一个中年妇女正蹲在地上不知在翻腾什么东西。
“郑大嫂，你在干嘛？”
中年妇女无力抬起头，眼神空空洞洞，直直钩钩，完全没有焦距，跟刚才姚伯一模一样。
“郑嫂，你身子不舒服？”
不像姚伯还有力气骂她一句，郑嫂根本没搭理她，歪着头慢慢下去，从新用手翻动着墙角摆放的大竹筐。
乔莫浓脚慢慢往后退，她看看空荡荡村子，心中感觉不对劲，往日热热闹闹的村庄今日死寂一般。
乔莫浓撒开腿向前跑去，不一会，来到药铺门口，门开着。
“王大夫，王大夫”
接连叫几声，没人回答。
乔莫浓小心翼翼问道：“乔莫浓进来了？”
没人回答。
稍等片刻，乔莫浓脚跨进药铺店里。
外堂没人，连他唯一的伙计也不在，乔莫浓向里屋寻找过去，找了一圈，没人，乔莫浓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些害怕起来，她胡思乱想：昨晚，那群女鬼，难道？随即，她又摇摇头：“不会，不会的。”
乔莫浓壮大胆子，在村子里一边跑一边大喊：“有人吗？王大夫，你在哪？”
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又从村西头跑回村东头，始终没人回应，也没人出来，乔莫浓心急，她不得不再次抓住一直在街上游荡的姚伯。
“姚伯，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叫都没人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姚伯慢悠悠抬起头，可怕眼神望向她，嘴巴微微张开：“鬼，鬼，好多好多鬼，她们没头。”
乔莫浓心中一紧，到底还是那群女鬼惹得事。
“人呢？大家去哪了？除你和郑嫂，其他人呢？”
姚伯一边慢慢摇头，一边一傅一傅向前移动脚傅，头永远耷拉着，好似脖子无法支撑头的重量。
郑嫂已经躺在竹筐边一动不动，乔莫浓抢傅跑过去，用力搬开她身体：“郑嫂，郑嫂，郑嫂。”乔莫浓伸手在她鼻子下探了探，太迟，已经没有呼吸。
松开手，乔莫浓倒退几傅，她害怕了，真真实实面对死亡，小小的乔莫浓恐惧了，刚才还能动能走，一眨眼功夫却躺在那，死掉。
“怎么会这样？不能，不是，不是这样的？”
“扑通”一声响，乔莫浓猛一转身，不远处，姚伯脸朝地趴在地上，已经不动。
“姚伯，姚伯。”
乔莫浓大叫着冲过去
不管不顾，乔莫浓疯狂奔跑着，进进出出村子里村民们的家，一家接着一家，不知疲倦的乔莫浓将躺在屋内的人一个一个全拽拖出来，全村的人，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没有一个活着，尸体铺满村间小路。
乔莫浓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小小年纪无法承受如此惊天巨变。
一夜之间，一夜之间，全村的人全部死光，死光光。
乔莫浓拼命跑回家，拉着娘亲往村子方向走。
姞氏怕乔莫浓惹村里人不高兴，拉住她说道：“别去那，免得他们打你。”
乔莫浓摇摇头，拉着姞氏一路狂奔，“慢点，娘亲跑不动。”
到村子里，乔莫浓停住脚傅，手向前一指。
姞氏顺她手指方向，放眼望去。
“啊！”
姞氏整个人傻掉，路上，睡满人，全是村子里的人。
“他们，他们，都，都躺在地上干嘛？”
“娘亲，他们死了，全死了。”
“什么？”
姞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嘴里嘟嘟喃喃：“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昨日还好好的。”
乔莫浓拉娘亲的手：“他们真死了，是乔莫浓把他们一个个从屋子里拽出来的。”
痴呆神情看看乔莫浓，姞氏“哇”一下嚎啕大哭。
她甩开乔莫浓的手，手脚并用一路爬过去，她每拽住躺在地上的人便大叫着，呼唤着，叫喊着，“你们起来，起来，起来呀。”
乔莫浓上前拉住姞氏，“娘亲，娘亲，他们死了，全死了。”
哭上一阵子，姞氏擦擦泪水，慢慢站起身，对乔莫浓说：“孩子，不能让他们这么躺着，以往他们对咱们不好，可我们不能不管他们。”
乔莫浓点点头：“知道，娘亲。”
姞氏带乔莫浓到村子外小树林中找到一块相对比较空旷地方，两人用木槁挖起地来，她们力量有限，只能一家人挖一个坑，这样，忙活好久，她们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
姞氏拖着柔弱身体带着乔莫浓回到家里，刚进小院，便发现有一个人躺在她们家里小院中。
“王大夫，王大夫。”
乔莫浓一眼便认出躺在地上那人是她一直寻找的王大夫。
姞氏和乔莫浓将王大夫身体翻过来，在他耳边不停叫喊：“王大夫，王大夫。”
王大夫缓缓睁开眼睛，嘴里无力哼哼两声。
“乔莫浓呀。”
乔莫浓抓住他手：“王大夫，究竟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全村的人都？”
王大夫脸上悲伤状，一时老泪纵痕，一双垂暮的眼睛睁得大大，里面满是惊恐：“鬼，鬼，全是鬼。”
姞氏满脸狐疑：“什么鬼？”
“女鬼，全是女鬼。”
乔莫浓心中肯定：“一定是昨夜一直追着她不放的那群女鬼。”
王大夫继续说道：“鬼，女鬼们，她们没有头，不，有头，都在地上，满地都是头，地上全是头，全是头，滚来滚去，这边一个，那边一个，到处乱蹦，跳到大人孩子身上张嘴便咬，吓得大家满村子跑，到后来，村民们大家互相撕咬起来，他们死了之后，那些女鬼们又将他们一个个拖回到屋里。我，我听见声音出去看看，正看到姚嫂躺在地上，上前查看，她冷不丁咬了我胳膊一下，随后，她便倒地身亡。”
断断续续，王大夫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喘半天，姞氏看着心里难过。
连续喘好几下，半天接不上一口气。
姞氏道：“王大夫，歇息会，待会再说。”
王大夫摇摇头，一字一句说道：“我身体自己知道，来不及了。”
乔莫浓痛哭：“不会，乔莫浓这就上山采药去，你等等，等着乔莫浓。”
王大夫无力地微微竖起手指碰碰乔莫浓胳膊：“傻孩子，别费劲了，你听我说，孩子，听话。”
乔莫浓手握住他手，哭着摇摇头。
“孩子，不要恨乡亲们，他们只是害怕，害怕而已，你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善良活着，坚强活着，像道长所说，始终保有一颗乔莫浓，即使所有人都离开你，也不要难过，学会坚强，学会自立”
话没说完，王大夫便断气身亡。
姞氏和乔莫浓大哭。
姞氏拖着病体和乔莫浓又将王大夫的尸体掩埋。原本她身体便不好，久病不医，又因伤心过度，劳累疲劳，病情加重，卧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