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期而遇（下）
好一会儿，便听见树枝‘嗖嗖’声响，瞬间，一个人站在她面前。
乔莫浓定睛一瞧：“一名男子，黑色长袍，身形修长高大，脸上长满胡子，许许多多全是胡子，披散的长发几乎盖住全部脸庞，根本无法看清这人长相。
她赶紧上前紧紧拽住那人黑色衣袍袖子不撒手。
冰冷言语：“干嘛？”
“抓住你，你就跳不下去了。”
乔莫浓得意洋洋，觉自己简直太聪明，怎么会想到这么好办法。
明显，男子有些无奈，他摇摇头。
“松开，别拽着，没人要跳。”
乔莫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不要，手一松，你往下一跳，那怎么办？”
男子拿她没办法，“拽，拽着吧，懒得管。”
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对面山峰发起呆，乔莫浓也在他身边坐下。
俩人谁也不言语，乔莫浓时不时偷偷瞟一眼男子，随后赶紧收回眼睛，生怕男子发现。
乔莫浓小心翼翼问道。
“你从哪来？”
男子没说话。
“以前没见过你。”
男子冰凉言语：“你叫乔莫浓？”
“你怎么知道？”
冰凉言语：“你自己说的。”
“乔莫浓该怎么称呼你？”
冰凉言语：“随便。”
“嗯？”乔莫浓认真思考半天，“乔莫浓叫你大叔吧。”
冰凉言语：“随便。”
“大叔，你为何会在这里？”
冰凉言语：“没什么为何？”
“可是？”
冰凉言语：“够了，吵吵半天，消停一会。”
乔莫浓立刻闭上嘴巴，不再说话，拽他衣袖的手不敢有半点松懈，陪着男子静静坐在山崖峰顶，望着远处美丽云彩云卷云舒，看着湛蓝天空清清爽爽，乔莫浓感觉自己好似全身轻轻松松，没有半点疲劳感觉，全身神清气爽，舒服极了。
不知不觉，天渐渐暗下，
乔莫浓一咕噜爬起，“大叔，乔莫浓要回家了，不然娘亲会担心。”
男子没说话，整个身子好似石化般一动不动。
乔莫浓抓着他衣袖，手依旧不敢松开：“我娘亲生病了，乔莫浓上山采药给娘亲治病，此刻真要回去，大叔，你和乔莫浓一起下山吧？”
男子冰凉言语：“你自己回去。”
乔莫浓摇摇头，手中拽着他衣袖。
男子冰凉言语：“回去吧，我不会跳，要跳早跳了，你还能和我说话？”
“那个？”
乔莫浓颇为难，最后，她下定决心：“大叔，对不起，乔莫浓必须回去看看娘亲，你一定答应别跳，千万别跳，早点回家吧，大叔的家人一定担心坏了。”
男子没说话。
乔莫浓依依不舍松开男子衣袖，背上竹筐，拾起地上镰刀，准备下山。
天已经漆黑漆黑，原本这座山笔直笔直，她费劲费力花去好几个时辰才爬上来，此时想要下去，简直是难上加难，稍稍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乔莫浓开始胆怯，她不得不害怕，天完完全全黑布隆冬，伸手不见五指，要如何下去。
站在山边上好久，犹豫好久，也不知该如何迈开腿，不知该怎么迈开下山的第一傅。
男子冰凉言语：“不是要回家吗？站那不动干嘛？”
乔莫浓颤抖着声音说道：“不知道该怎么下去？”
男子冰凉言语：“这好办，闭上眼睛，往下一跳。”
“那便死了。”
男子冰凉言语：“死又不是一件坏事。”
乔莫浓抬头望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男子：“也不是好事。”
男子冰凉言语：“活着也不是好事。”
乔莫浓道：“活着也不是坏事。”
“大叔，你你不会跳下去，对吧？”
男子冰凉言语：“不会。”
乔莫浓明显高兴起来，“那好，乔莫浓走了。”
鼓足天大勇气，乔莫浓总算迈开下山第一傅，不管危险不危险，她必须下山，必须回到娘亲身边。
乔莫浓迈傅下山那一刻，男子突然站起身，口中诅咒般：“该死”，身形瞬间闪到山边，眼睛望向山下，紧紧注视那个小小的身子。
“天呀，谁可以帮帮我。”
乔莫浓手紧紧抓住身边一棵小树，整个身体吊在山边，脚下根本无法找到支撑点，两只脚一直悬空，整个身体仅仅靠那只抓着小树的手支撑，只要一松手，人便会直直掉下山去，摔个粉身碎骨，变成稀巴烂。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娘亲，娘亲，乔莫浓怎么办？”
乔莫浓挂在那好长一段时间，始终没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手上越加失去力量，眼瞧快要支撑不住，乔莫浓害怕得闭上眼睛。
“啊！”
终于支撑不住，一松手，乔莫浓整个身体重重摔下去，瞬间，一抹影子飞身掠过，“嗖”一下，抓住乔莫浓小小身子向山下飘去。
太快，太快，一切来得太快，几乎是同一时间，乔莫浓便好端端躺在山下。
乔莫浓慢慢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这是在哪？我死了吗？娘亲说过，人死后会变成鬼，会去一个叫做阴曹地府的地方，我在那吗？”
抬头看看，“哎？阴曹地府也有这么大这么圆这么亮这么好看的月亮？”
一傅一傅小心移动着，一点点慢慢走着，凭感觉，顺月亮光照方向走，不一会，来到一个地方，乔莫浓觉得似乎很熟悉，以前好像到过这里。
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瞧着，这树，这山，这石头，这……，对呀，这里是她经常采药，休息的山脚下，那么，那么，我，我没死，没死，我下山了，真的下山了。
惊讶发现使乔莫浓兴奋跳起，她一路飞奔回去一路高喊：“娘亲，乔莫浓没死，没死，乔莫浓没死。”
跑进家门，放下竹筐跑进娘亲的屋子，姞氏躺在床上，不停咳嗽，见乔莫浓进屋，连忙起身：“一整天，才回？”
“娘亲，对不起，乔莫浓，乔莫浓不好，害娘亲担心。”
姞氏摇摇手，连续咳嗽好一阵。
“乔莫浓采回许多草药，娘亲等一会，乔莫浓这就给你熬药去，娘亲等一下，药马上好。”
飞奔进厨房，乔莫浓熟练的将草药清洗干净，放在土罐中，架在火上烧。
坐一边，脑瓜中不断出现山峰上那个男人身影：他，他回家了吗？不会跳崖吧，不会，他答应过，不会跳的，大人说话应该算话，大人不会骗小孩子，不会，他一定不会跳。
喂药给娘亲时，乔莫浓忍不住将这件事情讲给姞氏听，当然，省略爬山下山危险部分，她不愿意娘亲为自己担心。姞氏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后说道：“乔莫浓，今日做的对，不能看到寻死跳崖之人不管不问，能帮助别人便要伸手帮一把。”
姞氏拉过乔莫浓：“娘亲时常教导你做人要善良，对人要宽容，别人困难时候，如果自己有能力，便要帮助有需要的人。”
乔莫浓点点头。
姞氏继续：“像王大夫，这些年，他一直帮助我们母女，也教会你许多知识。”
乔莫浓点点头：“知道，娘亲，乔莫浓不敢忘记娘亲教诲，一定会永远记在心里。”
姞氏继续：“那人要跳崖，定是遇到什么天大难事过不去，这样，你明日再去一趟，看看他还在不在，如果在，你把他领回家，娘亲好好劝劝他。”
“嗯。”乔莫浓点点头：“好，我明日一早去瞧瞧。”
躺在床上，一夜翻来覆去，没办法入睡，乔莫浓满脑子便是那人跳崖的画面。
第二日，乔莫浓起个大早，替娘亲煮好药汤，自己匆匆忙忙往山上跑，为更好爬上陡峭山崖，乔莫浓多带上一捆麻绳子。
又费去一番功夫，乔莫浓总算爬上山顶，四处瞧瞧，没人，仔仔细细找找，没人。
“大叔回家去了。”
乔莫浓思量，一定是回家了，太好，大叔回家说明他不会跳崖。
赶紧下山回家看看娘亲，乔莫浓转身准备下山，她将麻绳一头拴在自己腰间，一头拴在崖山树上，正准备下去，忽然冰凉言语忽忽悠悠飘进乔莫浓耳朵里：“急着走？不吼两嗓子，哭两声再走？”
“大叔，大叔，是大叔。”
乔莫浓跑到山顶中央：“大叔，你在哪？快出来。”
男子从树后绕出，冰凉言语：“一大早，又跑这来做什么？”
乔莫浓上前拉住男子黑衣袖子，“乔莫浓一晚没睡好，梦里面全是大叔。”
冰凉言语：“哦？”
男子低下头，看看眼前的乔莫浓，不置可否摇摇头。
乔莫浓拽住男子衣袖坐在地上，男子跟随也坐在地上。
“大叔，你为何不回家？娘亲不着急吗？”
男子摇摇头，抬头望向远方。
“我，没有娘亲。”
“大叔？”
乔莫浓可怜巴巴望着他：“大叔一定非常难过？”
冰凉言语：“忘了。”
“大叔，你不会还想着跳下去吧？”
男子无奈摇摇头，冰凉言语：“你这个小丫头，一根脑筋，怎么绕来绕去，又回到跳崖这事上面？”
“大叔，乔莫浓是担心，害怕大叔遇到什么难事想不开，娘亲还说，要我今日早点上来瞧瞧，她也害怕大叔想不开，让我带你回家，好好劝劝你。”
“大叔，跟乔莫浓回家吧。”
男子听了，无言可对，亦不愿回答，便干坐着，索性只坐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