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日子按下了加速键，夏漾身上的伤很多都已经淡了，学校那边孙璐不再找她说话很清净，家里，夏兴怀也很少碰见。
夏漾觉得这种日子很平淡，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疯狂的厌倦起来，她想吼，想撕开些什么，想要发了疯的跑起来。
但又好像被什么困着无法行动。
“明天上课之前把作业给我。”宋虞舟冷淡的说着。
夏漾瞥了一眼桌上的钟。
“她开你多少钱啊。”十点半了，才走。
正在收拾东西的宋虞舟看了看她，继续动作：“你想出双倍钱收买我？我告诉你，我没那么好满足，至少得五倍。”
夏漾白了一眼她伸起来的五根手指。
门口任萍已经在等着了，夏漾靠在椅子上有点头疼，整个后脑勺牵着肩膀那一块就像淋了一层水泥，胀得发疼。
“不值。”夏漾看着宋虞舟，“你得好好给她提价钱，最好一节课上千，你放心，这方面她舍得花钱得很，不然多对不起你自己每天上课上这么晚。”
宋虞舟笑了一下：“这个你放心，我补习不是为了要给教育事业出份力，单纯搞钱，所以，这方面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她背上包想要在夏漾肩上拍一拍，但被夏漾敏捷的躲开了，她落空的手动动，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一开门，任萍客气又温柔的寒暄就来了。夏漾没兴趣听，她重复的翻着宋虞舟给她留下的作业，每天都会留，她没有做过，但宋虞舟却对此没什么反应，甚至没有告诉过任萍。
仔细想想，她没有给任萍说过任何对自己的评价，她只是按部就班的来辅导。
为什么？夏漾有些不安，她只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是怕告诉任萍之后自己就不能补习，丢掉一个赚钱机会，或者就是单纯的不负责。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反正现在她过的挺平稳的就先不去管好了，至于作业，如果不是任萍逼的，她也不是不愿意写，今天就写了它吧。
夏漾是这么想的，听到大门一关上，她看向门，任萍进来了，脸色不太好。
夏漾站起来，想绕过她去洗澡，任萍退了几步挡在门口。
“你们老师说你最近上课老走神，还打瞌睡。”和刚才对宋虞舟的态度截然不同。
夏漾不可否认的冷笑了一声，也不看看这都是拜谁所赐，每天逼着她学到凌晨才睡，她能不犯困？而且，被打成那样第二天去上学还跑了操，她能勉强集中注意力他妈的不知道多牛批。
但她没说话，就等着任萍下一步爆发，这样她也好发泄一次，正愁心里憋着一口气呢。
不过，“今天晚上的英语单词多听写十个，一点也不过分吧，另外，我给你的两套习题你上点心，用着我们辛苦赚来的钱这么过日子你也能安心？”她的语气相当平缓，甚至没做过多的纠缠，说完看了一眼夏漾就走了。
又是这样……夏漾把门一关，可门上的锁洞又让她更烦闷。
每次使用完暴力，她们就用这种可怜，自以为是的付出绑架她，总是以一种无奈，妥协者的姿态把所有问题推给她。
她们的目的不就是想让自己愧疚吗？
我爸妈这么辛苦，我得好好听话……
她们的安排都是为我好，我得好好听话……
我这么做可真是对不起她们的一片苦心阿……
不过就是想用这些情绪压倒她吗？
呸！
这些错她们才是始作俑者，自己迟早会挣脱的，而他们永远不会，该感到悲哀和愧疚的人是他们。
夏漾勾了勾唇。
对，是他们。
休想用这种情绪对她进行精神控制。
夏漾打开门冲任萍竖了个中指，挑衅的挑挑眉跑出门去了。
本来是打算洗澡写作业的，但现在她心里就跟起了海啸似的，不出去跑一跑她的身体就得被撕碎。
前两天降了温，夏漾穿了个长袖t恤，风一灌还有点冷。路上人不算少，夏漾戴上耳机，跺了跺被吹得发麻的腿。
这条黑色的运动裤穿挺久了，有点松松垮垮的，夏漾提提裤子，绕过三三两两的人一直跑到了最近的公园。
也不知道是被打的伤没有好透，还是最近长胖了，就这么一小点距离，竟然有点喘不上气。
不应该吧，学校不每天跑操来着，话说，自己大概真胖了点，手上肉都挺多的。得少吃点了，免得她们觉得吃这方面花她们钱了，不过，她们自己生的，不该养吗？自己没必要因为花她们的钱而愧疚什么的……唉！现在应该好好学习逃开她们才对……
不想学习……为什么最近抗拒学习的感觉这么强烈？她要是真的不学了，我靠，逃不掉怎么办……
不对，不对，怎么会逃不掉，只要她想她就能逃……存了钱的。
夏漾摸摸胸前的项链，却没有换来特别的安心，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她骂了句靠开始加速。
结果，除了心脏咚咚咚的快要跳出来，喉咙干疼之外，她思绪一点也没有理清。
慢慢的整个公园冷清下来，脚上的振动和音乐鼓点把她的心震的发麻。梁予川……她想起了梁予川，她的身上那股安静劲儿每次都可以让她平静一些，可今天一闪过她的样子她整个人就被抽空的力气，腿一软。
随着惯性踉跄了几步噗通倒在了地上。
靠，肯定是因为那双眼睛，因为她率先闪过的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夏漾大口的喘着气顺势倒在地上，风快要把她托起来一样。不冷，就是热，由里到外的热气烫过她的细胞正在往外面散。
耳机里不知道在放些什么歌，她盯着天空，想不起自己跑到了哪儿？
咚，咚，咚，心脏的声音带动整个地都在颤动似的。
不知道躺了多久，反正心跳平息了，身上的汗被风一吹冻得她发抖她才爬起来，沿着路漫无目的的走。
……
找到椅子坐下来的时候，梁予川才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她看着自己没电的小灵通，又握紧了手上的药和几块零散的钱。
好像今晚回不去了。
她没料到今天医院的人那么多，排队的时候又碰见个老奶奶，拿了药送老奶奶回了家再出来已经赶不上班车了。一摸口袋，连打车的钱都凑不齐，她不好意思回去问那老奶奶借钱，也不知道自己能向谁借，晃晃悠悠走了挺久才终于认命的坐下来。
她也不是没在露天呆过，之前也是被林良平晚上赶出过，还不止一次，不过那顶多是在家附近，这是第一次在城里。
她不熟这种地方，而且显得特格格不入。
不指望林良平会找她，梁予川又紧了紧衣服，这个时候没人，她是打算就这么裹着衣服看对面的湖看一晚的。
挺害怕……梁予川把腿抬起来，下巴埋进膝盖里用力的抱着自己，这样能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很冷，刚才好像还跑过去一个人，梁予川都跟慢半拍似的，脑袋晕乎乎的。她只能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睡。
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这么枯燥的洗脑反而更像催眠，她变得更迟钝了。
连刚才是不是又过了一个人她也分不清，她挺怕有人，更多的是怕自己吓到别人。
人影又晃了一下，是刚才那个人吗？梁予川警觉起来，握紧了身上唯一有些安全感的小灵通，要是真遇到危险了这个硬一点东西估计能有一点作用。
不过，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梁予川警觉的大脑渐渐变得慢悠悠的。
不知道是不是没吃饭的缘故加上周围一直太安静，耳鸣越来越烈，快要抹杀所有声音，甚至是未来的声音也一并吞噬了。
……
“喂——”
拉长的，肯定的，有点没生气的声音突兀的就响起了。
滴——愈演愈深的耳鸣戛然而止。
梁予川一惊，抬起头，那惊恐变成了惊讶，说不出话来。
“你在干什么？”
该说吗？该怎么说？说了之后呢？梁予川有点懵，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换个问题。”那声音不耐烦起来，“你不回家啊？”
熟悉的不耐烦，梁予川斟酌了一下，小声的回答：“没钱回去。”
她好像看到那人皱了皱眉，但再看的时候她依旧面无表情，风把她宽松的衣服吹得慌乱窜动，连头发也乱乱的飘起来几根。
“饭呢？”
梁予川摇摇头，她不太看得清那张脸，所以只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还是没从抬头看到她那一刻的震惊中缓过来
“那去吃饭吧。”夏漾耸耸肩，打量她一眼“就当我给你递错水的……不对，就当是我提醒了你喝错水了让咱俩都挺尴尬的赔礼……诶！更不对……我靠！反正……去不去吃？”
嗯，相当暴躁。
梁予川却觉得熟悉，明明也没怎么接触过，她就觉得烦躁安在她身上特别合适。
她愣了会儿，有太多话想问，她为什么也没回家？为什么说带自己去吃饭？为什么她不问别的？为什么语无伦次？
最后，梁予川什么也没问，站起来默默的跟在夏漾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