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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后湖泛舟·四方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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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浅胜春最可人。

    尤其在这满眼皆为湖光山色的地方,越发令人心旷神怡。

    眼前的后湖,并非如苏攸攸前世所见的那般有着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迹,此处更多的是原生态自然景观,湖中各洲的格局也与印象中大不相同,想来这片湖在前世历史上的那次消失以前,应当也不是她曾经所见的那般吧!

    四辆马车抵达东南湖畔,一群人下了马车,与陶管家约定半个时辰后在西南码头会合,便各自组队选择船只上了船。

    他们选的皆为可容纳四人的小船,萧渐遥硬拉着文之宁上了林若澜与段宵那一艘。文之宁本意欲与苏攸攸、林若溪及小李逵同乘一船,此时见她们这里只剩三人,便冲着正要上另一只船的文之宣喊道:

    “阿宣,你上这只!”

    文之宣见她指的是苏攸攸所在的那只船,略微有些迟疑,他原本要与谢恒四人一起划船,但又想到两个女孩和一个才十岁大的孩子,再瞧瞧那五大三粗的船夫,便妥协了,直接飞身一跃,上了苏攸攸这只船,挺拔修长的身躯让船身微微一沉,待平稳后,在林若溪身旁的空位坐下。

    此时日渐西斜,金色阳光倾洒在两人身上,再映入湖中,这画面甚是养眼,坐在对面的苏攸攸不禁多享受了片刻,直到她突然发觉,林若溪垂首浅笑,有些欢喜又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拘谨,准确一点说,就是一种娇羞,这才若有所思地移开目光。

    林若溪全部心思都放在身旁的少年身上,一颗心砰砰直跳,哪里会注意到苏攸攸的目光。

    而文之宣就不同了,他发觉苏攸攸的目光一直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莫名其妙的同时,也难免有些不自在,索性扭头去看风景。

    小李逵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船一离岸,便趴在船沿伸手玩起了水花,自得其乐。

    相比于他们这一船的安静气氛,另外两只船上可就热闹多了。萧渐遥与段宵不知谈论着什么,那爽朗的笑声仿佛传遍了整个湖面。

    而谢恒与萧渐逸争夺着船桨,一通乱划,扑腾得水花漫天,老船夫无奈的坐在孟灏对面,有心要抱怨几句发个脾气,但一看到孟灏的眼神,便吓得什么念头也不敢有,任由船停留在湖中原地打转。最后眼看着另外两只船都走远,还得是孟灏叫停了两人,换回了船夫执桨。

    ……

    陶管家带着四辆马车赶到西南码头,将车停在紧邻知味斋的一个有树荫的宅巷,几人便在车上打起了盹儿。

    恰逢此时,另一辆刚停在此处的马车中走下来两个锦衣少年,一位丰神俊朗,神情倨傲,另一位尖嘴猴腮,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淤青,正是孙凌羽和朱瑞。

    二人下了马车直奔知味斋,孙凌羽却是回头瞧了一眼那四辆马车若有所思。

    二人进了楼上包间,打发了小二,朱瑞一边端起茶壶为孙凌羽倒茶,一边道:

    “剑光兄,卢兄回扬州养伤,不知几时回来?”

    “呵,他哪里是养伤,我看他那是不想在书院读书,刚巧有个借口罢了。”

    朱瑞:“……唉,可真是羡慕卢兄……”

    孙凌羽不想与他继续谈论那日打架之事,便转移话题道:

    “你方才说,午时碰见凌珊的丫头秋霜,她找你何事?”

    朱瑞慌忙压低声音与孙凌羽耳语一番,孙凌羽听了,面色凝重,随后沉声道:

    “此事莫要妄动,不可再让任何人知晓!”

    “那凌珊小姐……”

    “无需理会。”

    朱瑞欲言又止,二人一时无话,一边喝茶一边眺望窗外湖景,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朱瑞再次开口道:

    “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文木白怎么还不来,他不会是要爽约了吧?”

    孙凌羽默然不语,朱瑞见他正面色凝重地注视着窗外,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湖中的一艘船上,坐着四人,正面对着他们的是两个妙龄少女,与对面二人有说有笑。

    “那不是兰音掌书吗?咦,她旁边这位姑娘,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船正在靠向码头,待船身一横,方才看清对面坐着的两人。

    朱瑞立即变了脸色,恨恨道:

    “怎么又是那个段邺行!”

    孙凌羽始终未说一句话,但神情却是让一旁的朱瑞不寒而栗,尤其,在看到四人下船时,文之宁随着船身一晃脚下不稳,被一旁的段宵伸手相扶的那一瞬,孙凌羽已是双拳紧握,险些将茶杯捏碎。

    那边刚下船的四人却是浑然不觉,尤其萧渐遥满面春风,向后面那只船上的苏攸攸与林若溪招手,似要急于分享心中喜悦。

    陶管家已先候在码头,待众人都下了船,便领着他们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在文府用了晚膳,林若澜与段宵向老夫人告辞,回了自己的住所,谢恒与孟灏也回了书院寝舍。

    文斐一行直至入夜,方才从庄子上赶回文府。

    第二日,小李逵早早地便由文重带着去了书院,与纪先生说明情况,安排在了他所负责的年组。

    文宾打从一进书院,就鬼鬼祟祟地似要躲着什么人,到了课室外面,从窗口缝隙向课室内窥探一番,见孙凌羽的位子上空无一人,大大松了口气,刚要迈步进去,后脖领子被人一把揪住,那人毫不客气地将他拖至一个僻静处,切齿道:

    “敢耍老子,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文宾早有预料,不顾书本散落一地,举起双手,恳求道:

    “剑光兄莫急,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昨日……昨日我确实有去知味斋赴约,只是……只是去得晚了些,未曾见到剑光兄!”

    孙凌羽松了手,却依然将文宾压制在墙角道:

    “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事情办得如何?”

    文宾道:

    “昨日家母早早便去文府提亲了,只是回来晚了些,又拖着我说了些旁的事,这才……”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别说那些没用的!”

    “好好好,我说我说……”文宾此时心乱如麻,他知道孙凌羽急于知晓提亲结果,可若如实告知于他,那岂非是母亲办事不力?不仅父亲复职一事泡汤了,自己在书院也不会好过。

    想起昨日母亲回来哭哭啼啼的一番话,权衡再三,文宾把心一横,道:

    “母亲从文府回来,说老夫人,哦,就是我堂姐的祖母,起先以老院长病重为由,说家中暂不宜谈论婚嫁之事,后在母亲的极力劝说下,那老夫人竟说……竟说……”

    “说什么?”

    “她说你们孙家……与他们文家门不当户不对,不同意这门亲事,还直接将我母亲赶出了门!”

    文宾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文老夫人那句门不当户不对,在孙凌羽听来,那必然是文老夫人认为他孙家配不上文家,把一切原因都归咎到文老夫人那边,而他们母子也算尽力了,如此既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又不算说谎。

    果然不出所料,孙凌羽面色阴沉,一拳砸在墙上,文宾趁机又道:

    “剑光兄莫要气馁,俗话说,好事多磨,提亲之事一次不成还可再去,说不准……”

    “滚!”

    孙凌羽面色铁青,怒吼着打断文宾的话,文宾慌忙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本,灰溜溜地朝课室跑去。

    片刻后,孙凌羽恢复平静,迈步向藏书阁走去。

    ……

    文府常青阁内。

    “师父,昨日可去看了那铺面,如何?”

    苏攸攸一脸期待地看着师父文斐。

    文斐见她一大早跑来就问这个,心道这孩子当真是心急,便没有立即答她,而是随手拿起镇纸在书案上将纸铺开,苏攸攸见状,十分狗腿的抓起笔槽里的笔双手递给师父,又拿了砚台开始研墨,文斐忍着笑,提笔蘸墨开始写信。

    “师父可是给黎叔写信?咱们来了有几日了,是该写信回去报平安了,师父,不若顺带也说说方外居的事?”

    “报平安?亏你还能想得到,为师早在两日前就写信过去了!”

    苏攸攸闻言一愣,随即兴奋道:

    “那师父便是要说方外居之事?那铺子……就定下来了?”

    文斐点头笑道:

    “为师此次写信便是让你黎叔与陆方前来,一是看看那掌柜和现成的伙计能否一用,能用最好,不能用再想法子找人。二来就是直接动工改造,此事宜早不宜迟,争取在两月之内完工开业。”

    苏攸攸一听,可高兴坏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来了,遂问道:

    “那师父可否带徒儿去瞧瞧那铺子?”

    “莫急,为师今日便会带你去,在陆方来之前,咱们这几日须得将酒楼改造图纸绘出,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杂事要定,可有的忙了,到时候小攸攸可莫要偷懒!”

    “师父放心,徒儿谨遵师父安排!”

    文斐笔走如飞,不肖片刻将信写完,又瞧了瞧苏攸攸,促狭道:

    “你就不好奇,这酒楼日后如何分成?”

    苏攸攸嘿嘿一笑:

    “都是自家人,怎么分都使得,既是师父做的主,想来也定然不会亏待了徒儿!

    对了,师父可有在信中让黎叔多带些银钱过来,做酒店改造和置办一应设施之用?”

    文斐哈哈一笑,道:

    “小攸攸想得周全,只不过,这笔钱不用咱们再出了!”

    苏攸攸听了一愣,随即掰着手指念道:

    “那这么说,铺子,掌柜伙计,改造装修这些都不是我们出?那如何分成?”

    文斐哑然失笑:

    “这回你倒关心起分成来了!”

    然后笑着伸出手张开五指道:

    “五五分,小攸攸可还满意?”

    “啊,这……府里都同意了吗?”

    “放心,我文家虽不擅经商之道,却懂得这酒楼收成好不好,关键在于如何经营,而非是铺面这些死物。

    那铺子地段说好也不算好,说差倒也不差,占地也不小,起初倒也风光热闹了几年,只是后来这些年,一直半死不活的,如今一年的收成都赶不上咱们方外居一个月的。

    昨夜为师与兄嫂及诸人合计了一番,若能就此改头换面,自然再好不过。又因那改造的费用,也是从为师这次带来的钱里出,故此他们一致认为三七或四六分成,咱们占大头,后来是为师坚持五五分的,小攸攸不会怪为师吧?”

    苏攸攸举起大拇指,笑眯眯道:

    “师父英明,徒儿也觉得五五分甚好!”

    ……

    青云书院藏书阁内,几个借书还书的学子相继离去,孙凌羽来到文之宁书案前驻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文之宁头也不抬,淡淡道:

    “借书还是还书?”

    孙凌羽直言道:

    “文之宁,我有话与你说!”

    文之宁闻言一顿,学子直呼掌书名讳,是为不敬,但以孙凌羽的为人,她对此倒也并不奇怪,依然没有抬头看他,沉声道:

    “剑光斋长理应知晓,此处乃书院藏书阁,不应谈论与书籍、课业无关之事。”

    孙凌羽置若罔闻,双手直接在案上重重一拍,震得案上笔槽内的笔滚落在地上,文之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惊地瞪大眼睛,抬头看向孙凌羽。

    孙凌羽此时已完全无所顾忌,附身靠近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道:

    “昨日有人去文府提亲,你可知此事?”

    “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那我问你,你怎么想?”

    “此事皆由家中长辈作主,我自然不曾想过。”

    孙凌羽一气之下竟伸出手捏住文之宁的下巴,又靠近了几分,道:

    “那你现在就给我想!我娶你,你嫁入我孙家,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可愿意?”

    这原本该是求娶心悦之人的情话,却被这孙凌羽生生说得充满协迫与狠戾,文之宁生平从未被人如此协迫过,忍着下颌处被拿捏的酸痛,仍保持着从容的语气道:

    “嫁娶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少跟我扯这些!我只问,你可愿意?”

    孙凌羽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文之宁不动声色的将手边砚台缓缓攥在手中,道:

    “不愿意。”

    “为何?”

    “不为何,昨日我祖母已说得很清楚了,还请孙公子莫要执迷不悟。”

    孙凌羽原本心中还存着一丝自信,以为文之宁会对他有意,结果竟当着他的面说出这话,顿时像被狠狠打了脸,万念俱灰。

    “好……好,好!文之宁,你莫要后悔!”

    孙凌羽松了手,扔下一句狠话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文之宁这才松开紧紧攥在手中的砚台,惊出一身冷汗。

    孙凌羽大步流星直奔书院大门,恰巧碰到四处寻他的朱瑞,朱瑞见他面色阴沉,小心道:

    “剑光兄今日不去上课了吗?那不若咱们出去找点乐子?”

    孙凌羽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沉声道:

    “凌珊要做的事,你去做了便是,只是……”

    二人悄声耳语一番,各自离去。

    ……

    刚用过午饭,苏攸攸就迫不及待地要文斐带她去看铺子,文斐也由着她,顺便带了两个家丁丈量尺寸。

    铺子并不远,因正午阳光太晒,文斐还安排了一辆马车,不到一刻钟便到了。

    如文斐先前所说,这是一座茶楼,名曰四方茶楼,占地极大,足有三层,目测与姑苏方外居体量不相上下,苏攸攸很满意。

    此处虽不及后湖湖畔的知味斋那般属于闲客云集的热闹地段,但好在交通便利,且与青云书院只隔了一条街。

    师徒二人观察过,书院学子有不少都来自外乡,平日里会有不少家长亲眷来此探望,大凡能来书院读书的,家境普遍都不差,无论用餐还是下榻客栈,都是方外居的目标客户。

    尤其到了每年两季的入学时节,此处餐饮住宿更是紧俏,若与书院联手,以方外居作为学子亲眷家长下榻的指定酒楼,那客源便更有了保障。

    并且,完全不用担心没有回头客,以目前方外居的配置,那是金陵城任何一家酒楼客栈都没有的,只要入住体验过,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

    苏攸攸跟随文斐在茶楼内转了转,大致了解了它的内部结构,茶楼内除了几个伙计在打盹,几乎空无一人,两名家丁在文斐的指示下,忙着丈量各处尺寸。

    苏攸攸站在顶楼四处眺望,远近各处景观尽收眼底,远处秦淮河蜿蜒无尽,再看近处,青云书院红墙碧瓦,院内古树掩映,郁郁葱葱,与藏书楼遥遥相望,此时,藏书阁内的文之宁若推开窗棂,想必会看到彼此。

    正在苏攸攸遐想的当口,原本安静的街道突然有了动静,马蹄声,脚步声,还有兵器与衣物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异常清晰。

    放眼瞧去,只见一队武装人马沿街从茶楼门前匆匆而过,大约有三四十人,看衣着应当是官府的人。

    再看这队人马的去向,竟是直奔青云书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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