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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师徒谈话·市场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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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院的一间课室内,刚结束一堂课业的孙凌羽,看了看旁边两个空座,朱瑞与卢勇两个玩伴今日都没来,这让他有些许无所适从。

    正百无聊赖地合了书本,想要起身出去,一个小学弟来到他座位前,将一串铜版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

    “这是兰音掌书归还剑光斋长的钱,共计两百三十文。兰音掌书说,书院的规矩,不得携带任何点心吃食入藏书阁,望剑光斋长知悉。”

    小学子留下这一句话,便飞也似的转身离去。

    孙凌羽面色阴沉地看向桌上那串铜钱,良久后,傲慢的唇角微微扬起,神色玩味,似乎有了新的决定。

    ……

    苏攸攸自打来了文府,还未曾同师父文斐说上几句话,就想着今日定要找个时间和师父说说体己话,尤其问问有关玉佩的事。

    许是师徒二人心有灵犀,当苏攸攸与阿遥若溪在博雅堂向诸位长辈请了安用了早膳后,就有人过来回话:

    “叔老爷请苏姑娘去常青阁一叙。”

    常青阁是一座独立小楼,原是文家收集藏书之处,同时用作书房课室,后来有了青云书院,便将课室改为书房起居之所,或为家中客人下榻之用,只是楼上仍有少量藏书。

    文斐自幼常随祖父与父亲在此处读书,颇为怀念,因此一回来便让人打扫一番住在了这常青阁。

    书房里,师徒二人四目相对,似乎都在等对方先说话。僵持了片刻后,还是苏攸攸先笑嘻嘻道:

    “师父叫徒儿来,不知有何指示?徒儿洗耳恭听!”

    文斐却是扬着眉反问道: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与为师说的?”

    “徒儿的话倒也没那么要紧,还请师父先说!”

    “昨日书院打架之事,你难道不打算与师父说说?

    “昨日之事师父不是早已知晓了嘛……”

    “只知晓一个大概,之宁那丫头又不曾亲眼目睹你们动手,你还不快细细与为师说来!”

    苏攸攸无奈,便将昨日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文之宣那一部分。既然文之宁不愿让人知晓她丢失玉佩之事,那么她也不想多事。

    思及此,自己原本还要问师父的玉佩之事,也索性不提了,免得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文斐听完沉默半晌,苏攸攸小心道:

    “徒儿是不是给师父闯祸了?”

    文斐端起茶杯斜睨了她一眼,道:

    “哼,我看你这架打得理直气壮,竟还有心顾及为师的面子?”

    “那师父是觉着徒儿不该打这场架吗?可徒儿也是为了帮阿遥……”

    文斐呷了一口茶,正色道:

    “为师问你,若非阿遥先动了手,以当时的情形,你会如何?”

    苏攸攸想了想,道:

    “那朱瑞与卢勇两人仗势欺人,殴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学弟,按理说徒儿不能见死不救,况且他们打的那个谭卓,师父晓得的,是徒儿旧识,理当出手相助。

    不过他们当时拿了钱本是要走的,这种情形下,徒儿便不一定会出手了。毕竟失了钱财不同于性命之危,钱财日后尚可缓缓图之。

    再说徒儿也不晓得那二人实力,若是轻举妄动,一旦打不过,徒儿受伤事小,丢了师父的脸面可是大罪过……”

    “行了行了,少拿为师打岔!我看你这道理也懂得不少,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你可知,那朱瑞和卢勇是什么身份?”

    苏攸攸一愣,对于那二人身份她早有猜测,既然他们同江宁知府之子孙凌羽在一起厮混,也无外乎同他一样是官二代,只不过那两家的官级肯定比孙家这个知府要低上一些罢了。

    文斐也不等她回话,直言道:

    “朱瑞的伯父朱郢,是江宁府同知,而卢勇则是隔壁扬州府通判卢庆海之子,这卢庆海与江宁知府孙正有同窗之谊,且两人的夫人又是亲姐妹。”

    苏攸攸了然,看来师父已经做足了功课,从院长那里了解到这些信息。

    闹了半天,卢勇和朱瑞一个是孙凌羽的两姨表兄弟,一个是他老爹下属的侄子,难怪他们要仗势欺人,遂忿忿道:

    “凭他们出身如何,既在书院求学,那他们的身份不就是书院学子吗?既是书院学子,就该有学子的本分,谨守书院的规矩!”

    “你说得倒是大义凛然!你与阿遥呈一时之气打了人,心里算是舒坦了,可留下的烂摊子,还不得由书院出面料理!”

    听师父这么一说,苏攸攸沉默了,听闻那卢勇被阿遥他们打得不轻,莫不是家长找书院来闹了?

    文斐见她面有愧色,眼底闪着笑,面上却是揶揄道:

    “怎么?良心发现了?”

    苏攸攸垂首黯然道:

    “徒儿给师父和文家惹麻烦了……”

    其实从昨日知晓她偷偷溜出府,并且在外面同人打架时,文斐便一直心事重重,他倒不是怕她惹了什么麻烦,而是感觉到孩子突然间长大了,他不能像小时候那般实刻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这让他心中怅然若失,一时不大能接受。

    单就打架这件事而言,文斐也并不认为她有错,此番训话,不过是想敲打她两句,遇事不可冲动,免得日后吃亏。

    但见她现在这副模样,终是于心不忍,反倒自责起来,这孩子已经算是难得的周全稳妥,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咳咳!这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书院自然也有书院的章程。青云书院能够历经风雨几十载,岂会因这点小事而乱了章法?”

    “那师父,这事如何补救?需要徒儿做些什么不?”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哪里用得着你一个小丫头来补救!

    此事你也莫要再操心了,我那大侄子文重……咳咳……书院的院长自会处理!”

    苏攸攸点点头,想说句什么,却被文斐摆摆手打住。

    “为师还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打银票,在苏攸攸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将银票一张张在桌面上摊开,面额有二千两的,三千两的,还有五千两的,最小的面额也是一千两,一共不下十张。

    “师父,这是……?”

    “这三万两银票,是临行前为师从这几年给你攒的嫁妆里取出的,原本在家时就应当同你商议此事,奈何那日走得匆忙,又想着也许这钱也不一定能用得上,便未提及。

    攸攸啊,你也知道,为师离家多年,却不曾为家中之事尽过心,眼下……”

    不待文斐说完,苏攸攸瞬间明白师父的意思,直言道:

    “师父的钱师父自己做主便是,又何须与徒儿商议?”

    文斐道:

    “既说好了是给小攸攸攒的嫁妆,为师如今要用在别处,自然要同你商议了,否则等哪天你发觉钱少了,还不得找为师算账啊?”

    苏攸攸佯装生气道:

    “师父!原来徒儿在师父心中竟是这般小气,哼!既如此,那这笔帐徒儿就记下了,到时候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文斐哪里不知她是故意的,这师徒二人向来有默契,此事三言两语就商议妥当,文斐收起银票,苏攸攸认真又好奇道:

    “所以眼下师父的家里很缺钱?”

    文斐长叹一声:

    “原以为我文家世家大族,虽非大富大贵,但祖辈尚有基业留存。多年来我闲散离家、不曾过问家中诸事,皆因家有父兄守护,至不济也可让这几代人衣食无忧。

    若非此次兄长病重,我竟不知如今家中境况已然不同以往。”

    师父难得同她说起文家的事,苏攸攸也想多了解一些,遂问道:

    “那以往如何,现在又如何?”

    “为师年幼时,祖父尚在,受先帝眷顾,曾赐良田铺子若干,在父亲的治理下,青云书院也日益壮大,前前后后扩建过三次,你如今见到的青云书院,便是在祖父过世后不久落成,算来也有近三十年了,当时文家盛况空前,青云书院便是在那时成为大瑞首屈一指的学府。

    十年前,为师父母相继离世,为师便也极少回来了。

    如今的文家,虽说面上也算风光无限,慕名前来求学者仍是络绎不绝,但书院却依旧是三十年前的模样,想必你昨日也见着了,房舍已老旧,多处需待修缮扩建。

    至于田产铺子,这些年来被文家那些叔辈旁支消耗去了大半,剩下的也是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据兄嫂所言,近两年府里为节约用度,遣散了一批又一批奴仆,甚至还精简了书院的□□。”

    苏攸攸暗叹,细细想来,文之宁一个女孩会去清一色的男子书院藏书阁任掌书之职,想必也是无奈之举。

    “可那些学子来书院求学,不都应缴纳束修之礼吗?起码也可维持书院开销吧?”

    文斐摇头道:

    “杯水车薪而已。

    历来学子入学青云书院,举荐和考核两个门槛,缺一不可,考核自不必说,举荐则多由书院先生或其他有识之人为之,书院向来爱才惜才,束修之礼不过是走个过场,家境宽裕的便多给些,家境普通的,每年差个三两五两的,书院也不强求。

    单凭这点收入,远不足以维持书院日常开销。”

    说罢,文斐长叹一声陷入沉默,片刻后突然拍了拍脑门儿懊恼道:

    “嗐,我跟你一个小丫头说这些做甚!”

    回头一想,不对呀,是她一直问东问西,所以才说了么多!

    “罢了罢了,你一个小孩子操心这些做什么,还是去找阿遥她们玩去吧!为师还得给你那个不成器的小师弟安排入学考试。”

    文斐朝苏攸攸摆摆手,让她爱去哪去哪。

    苏攸攸听说要安排小李逵考试,便随口一问:

    “是去书院考吗?怎么个考法?”

    “书院每年两次召考,一次在夏季,一次在冬季,眼下距夏季召考还有一个月,小李逵等不了那么久,昨日我已同院长商议,今日给他单独安排考试。

    书院按照高低长幼共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年组,以李逵的年纪,理当在丁组,不过我想让他丙丁两组都考考。”

    文斐看了看苏攸攸,心念一动,道:

    “不若小攸攸也去考考试试?”

    苏攸攸连忙摆手道:

    “呵呵,还是算了,书院又不收女学子!”

    文斐却道:

    “虽说这书院不收女子,为师倒是真想瞧瞧我这乖徒儿同那些学子比起来会如何……”

    “师父,徒儿学艺不精,还是……”

    还是先走为妙吧!说着起身作势想要往外走。

    “等等,为师的话还没说完呢!”

    文斐叫住她,越发来了兴致,语重心长道:

    “攸攸啊,你是为师教一手出来的,如此妄自菲薄岂非小瞧了为师!

    哎,你若觉着这样去考不踏实,那便把阿遥和若溪两个也叫上一起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们昨日能假扮学子去书院打架闹事,今日去考个试又有何妨,怎么说也比打架强多了!

    再说,你们三个一起考,小若溪我不甚清楚,但有小阿遥在,你肯定不会垫底。”

    苏攸攸已然目瞪口呆,她知道师父是个性情洒脱不受俗礼约束之人,但却没料到会这般思路清奇。

    莫非,他是怕小李逵考不好给他丢脸,所以才拉上她?这还不算,竟然还要拉上阿遥她们!!

    “师……师父,这不太好吧,要是让旁人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不太合乎规矩呀?”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自家书院怕什么,就这么说定了,哈哈!”

    “可徒儿如何与阿遥若溪讲?她们不愿意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你就同她们说,为师说了,带你们一起去知味斋吃午饭,吃完再去书院玩,这次可是光明正大地出去哟。”

    好吧,这招的确管用,禁足中的阿遥一听说小外公要带她们出去,心里乐开了花,正巴不得呢!

    老夫人得知文斐要带阿遥她们去书院,思虑一番,觉得还是女扮男装更稳妥些,昨日她们穿的那三套校服,脏的脏,扔的扔,便让江氏特地从库房里又找了三套书院校服给三人穿上。

    晌午时分,一行五人出了文府,坐上马车直奔知味斋,小李逵第一次出府甚是开怀,哪怕是吃完了饭要去考试,也浑不在意。

    五人在知味斋二楼包厢里落座,文斐直接对伙计道:

    “将这里的招牌菜和点心每样都来一份!”

    “好嘞!”

    片刻后,苏攸攸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品点心,赞叹道:

    “知味斋的菜品果然精致!”

    心下不禁揣测起师父的用意,想起临行前在洛明山上赵云洛的话:

    “……要我说,索性在金陵城开个方外居也不错!”

    其实之前在常青阁,听师父说起文家之事,苏攸攸便萌生出这个的想法。而此时,师父带着他们在金陵城最受欢迎的知味斋逐一品尝招牌菜品,像极了在做市场调研。

    难道师父也有此意?

    正想着,萧渐遥附和道:

    “是呀,你快尝尝,味道也不差,不然也不会如此大受欢迎!”

    文斐笑道:

    “哦?那你说说,如何大受欢迎呢?”

    “旁的不说,这里的点心是金陵城首屈一指的,买这些点心的人,一整日都不断呢!”

    苏攸攸想到昨日在藏书阁吃的点心,单看品相,就感觉价格不菲,遂问道:

    “这里可有便宜的吃食?就是那种普通百姓也吃得的?”

    萧渐遥一时愣住了,普通百姓?她倒是并未想过呢!在她的认知里,人们喜欢什么追捧什么,才是关注的重点,至于那些人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她从不在意,因为于她而言,实在是对富有和贫穷没什么概念啊!

    林若溪若有所思道:

    “知味斋菜品精致,味道也好,但光顾这里的多是达官贵人。”

    小李逵边吃边道:

    “这里的点心比方外居贵,更没有一文钱就可以买两个的大包子。适才在门口,我亲眼所见,两个伙计拿着棍棒,将一个衣衫褴褛之人给轰走,这便是它同方外居的不同之处。”

    文斐面有笑意,这小子还算有些洞察,竟不自觉地将知味斋和方外居两相比较起来。

    林若溪赞同道:

    “还有,这里的菜品似乎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都是老样子,不像方外居那般每季总有新式菜品,好吃又有趣。

    伙计的穿着也远不如方外居看着干净爽利又好看,我最喜今年新换那身春装,攸攸说那颜色叫西瓜红,穿在男子身上竟也那般好看!

    可惜金陵城没有方外居。”

    文斐与苏攸攸师徒二人相视一笑,明了各自心中所想。

    萧渐遥仿佛恍然大悟般,拍手兴奋道:

    “是啦!小外公,攸攸,何不在金陵城也开一个方外居?

    你们看,知味斋单单是一些达官贵人捧场,就如此受欢迎,那方外居若是能让普通百姓也光顾,岂不是要比知味斋更受欢迎更火爆了!

    这金陵城里的达官贵人再多,也多不过普通百姓啊!”

    文斐笑道:

    “小阿遥这话说得极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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