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霜棱
黎庶实在没有想到秦岭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他反感地推开秦岭，道:“皇上，臣做不到。”
秦岭少有的表露出困惑，问黎庶为何。
黎庶道:“臣想做自己，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秦岭难得笑得有些温度，他纵然道:“你可以做你自己。朕只是想要个有好感的人陪朕，你也不想这一生就待在一个不喜欢的人的身边吧？林沅他给不了你什么。”
黎庶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岭便拉起黎庶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吻，道:“朕让你做你自己，并且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你只要将你自己交给我，如何”
黎庶觉得可笑，明明是曾经那么熟悉的人，相互知交了十余年，如今这般触碰起来竟是这样反感，叫黎庶只想躲得更远些。
黎庶抽回手，道:“不要。”
秦岭有些意味地看向黎庶。
“不要。”黎庶再次看像秦岭的眼神很是坚决，“皇上说的这些臣的确很想要，但是王爷说过了，进了南安王府，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臣如今已然知足，至于权力和欲望，随命吧。”
秦岭颇为意外地看向黎庶，良久缓缓道:“朕发现你跟黎庶真是越来越像了。”
黎庶毫无波澜地看像他。
秦岭忽然笑了:“无事，有你后悔的时候。”
秦岭的眉眼形成很漂亮的一个弧度：“朕等着你来求朕的时候，应该不会太久。”
黎庶出了皇宫，去集市买了些桃树种子，顺便买了个糖葫芦，打算将桃树种在自己的院中种下一颗。
林沅回府的时候办事经过黎庶院中，见里面有不小动静便进去一瞧。
黎庶刚刚种好花种，此时抬头见了林沅一笑，额头上还沾了些泥。
“王爷回来的正好。”黎庶去取了糖葫芦，递给林沅。
林沅接了，随后听黎庶道:“等我播下的桃树开花结果，我给王爷酿桃花酿喝。”
林沅见黎庶笑得开心，拿了帕子去给黎庶额头上的汗和泥点拭掉，也温声道:“好。”
黎庶先是一愣，随后也温和地应了一声。
许是因为今日阳光正好，或是时节正佳，他们都没有再提及那夜的不快。
桃花酿依旧是当年的桃花酿，可是几经风波，人却已经变了一位。
从前秦岭寻着桃花酿喝，黎庶不给;如今林沅等着桃花酿喝，黎庶如愿。
只是这天的诺言，林沅多年后终究没有等来。
慢慢入夏，池塘边柳条吐出新绿，王府也渐渐供起了冰块。
黎庶这边终日被树木遮挡，自然不比其他地方炎热，于是拿的冰块也少。
辰溪同黎庶相处了几个月后关系有所好转，加上林沅也并不反感苏彻，于是辰溪便总是来黎庶这边蹭冰块吃。黎庶半夜还是会头疼，只是梦中的画面日益清晰，属于苏彻的这部分记忆已然慢慢浮出水面，导致黎庶的脾气时似苏彻，时似自己。
林沅也按前言，从不少黎庶这边的东西和钱财，只会多不会少，也让黎庶产生一个没有缘由的念头，他觉得林沅对自己好得有些过了头。
林沅有的时候也会抽空出来陪黎庶，无论干什么，林沅总是极有耐心。
而黎庶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不知道是不是重个生年轻几岁，自己竟然也慢慢会做出些同前世全然不同的事情或说出同前世全然不同的话语来。
比如黎庶看到新鲜事物会表露出惊喜和感兴趣，不高兴也不会总藏在心里……在他身上逐渐有了烟火味，却不知这本也是苏彻原有的性格，只是被黎庶继承了去。
直到有一天，黎庶梦到了苏彻。
苏彻同他往常一般穿着艳丽夺目的衣裳站在黎庶面前，而黎庶依旧穿得朴素，望向苏彻。
“为什么占了我的身体”苏彻似是极力掩盖对黎庶的埋怨，口气不太妙。
黎庶张了张口，不知道怎样面对这种情况。
苏彻见黎庶不语，便更加恼怒和厌恶地上前一步，道:“为何要用我的身体去满足你的欲望我不喜欢你，更厌恶林沅。”
黎庶怔了怔，道:“我以为你不在了。”
苏彻复杂地看了黎庶一眼，道:“你这缕未化执念的亡魂也占不久我的身体了，我很快就会将你赶出来的。”
黎庶听后似乎有些微怔，但是他道:“可我不想离开……”
这句话声音很小，但是被苏彻听见是轻而易举的事，加上在梦中黎庶用的是他原本的身体和声调，这句话说出口后更显得黎庶孤独。
即使是苏彻满心的怨恨，在看到这个表情和语气后都复杂地软化，摆摆手道:“你想活着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帮我个忙，做完后我就告诉你。”
黎庶点头，也没问是什么忙。
苏彻半抬眼瞧着黎庶，道:“首先，离开王府，我要去巫山谷拿回我的刀，它叫霜棱。然后，我要找个人，他叫楚羽寒。最后，巫山谷里高人无数，想要知道怎么活下来自己去问。”
黎庶点头，虽然不知道苏彻此行的目的，但黎庶也算有求于他，毕竟苏彻是现在唯一知道办法的人。
黎庶的梦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睁眼后有一部分苏彻的记忆又翻涌入脑，使黎庶大致明白了苏彻的身份。
来不及细细回忆整理那些记忆，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苏公子可在”
黎庶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大脑思路忽然清晰起来。
不过……贺栩怎么忽然来了？黎庶想着下榻去为他开门。
“贺公子。”黎庶将门打开，略带歉意道，“才醒不久，麻烦贺公子移步庭院等候我洗漱片刻。”
贺栩还是两年前的那般模样，此刻也无所谓道:“不麻烦，王妃慢慢洗漱，我移步庭院等候。
黎庶颔首，态度也够温和。
贺栩又冲黎庶一笑，转身便往庭院方向走去。
片刻后一一
黎庶来到庭院，命人给贺栩沏了壶茶，然后黎庶自己也饮了一杯，道:“清晨不宜饮酒，茶是前几日王爷赐的，贺公子将就一下，莫怪。”
贺栩拿起杯子小饮一口，道:“这可是上好的茶，怎称得上将就？王妃将贺栩说得太金贵了。”
黎庶笑而不语。
贺栩也步入正题，道:“我今日来寻王妃是有件事。”
黎庶道:“但说无妨。”
贺栩便继续道:“我想询问一下王爷最近都在做什么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