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疼么
黎庶回到了前厅，辰溪拿着块枣糕塞进口中，含糊不清地问道:“公子和殿下刚刚都去哪儿了？他们快要拜天地了。”
黎庶面色一顿，“嗯”了一声，却没回答辰溪前面所问。
“嘴里含着东西别讲话，莫要失了礼数。”林沅看黎庶脸色难看，便明里暗里地提示辰溪。
偏偏辰溪就是不懂这暗示，笑着冲黎庶道：“他们婚典上的点心怎么都这般好吃？尽是我没吃过的，庄主哥哥要不要吃一些？”
黎庶冲辰溪笑了笑，道:“不必，辰溪自己吃好便是。”
辰溪还欲再说什么，却被林沅揪着领子拖到身后，用表情警告道：“自己玩去，莫烦黎哥哥。”
辰溪弩了弩嘴，最终还是道“是”，没心没肺地跑了。辰溪走着走着，瞧见一个桌上放着些精致的点心，便擦亮眼睛伸手去拿，刚要放进口中，点心却被人拿走了。
“哪里来的小偷？”辰溪抬头，看见对柳叶眉，声音要笑不笑的。
那人怀里拦着一个美人，美人委屈地道:“贺公子，你瞧那盘点心，不是道了要给妾身的嘛，如今却被个野孩子抢了去。”
辰溪听见“野孩子”几个词，当场反驳：“谁道我是野孩子了？我家殿下可是当朝二皇子林沅！再说这点心不是婚典上的吗，怎么就成你的了”
那美人似乎觉得可笑，一指点心，细声细语地道:“小弟弟可要瞧见清楚，那点心上印着的是哪家铺子的名字。这是我家公子特意买于妾身的，小弟弟随意拿了便罢了，怎的还诬陷人家？”
辰溪一愣，看了看那糕点，确实不是王府膳房做的，便羞愧地红了脸低头。
“怎么啦小弟弟？知道诬陷姐姐愧疚啦？那你便叫声姐姐来听听，姐姐便原谅你。”那美人调笑道。
辰溪正在挣扎着叫与不叫，却不知贺栩看那美人的目光早已黯淡，贺栩放开那美人，拉了辰溪的手便将他带到座位上，递上一块糕点给辰溪，片刻淡声道：“不就一块糕点？本公子还记得花的是本公子的钱。本公子都没计较，你如何替本公子做决定”
辰溪没想到贺栩会帮他说话，怔怔地瞧着那美人惊慌失色地跪下道:“公子恕罪，妾身逾越了，妾身罪该万死。”
贺栩淡淡看了她一会，道:“退下吧，往后本公子不想再在府上瞧见你。”
那美人连忙俯首退下了，留辰溪一人征然地瞧着贺栩。贺栩松散地看着辰溪，晃晃还拿着点心的手道：“手都举酸了，你倒是要不要”
辰溪想到方才的事，有些犹豫地看着贺栩。
贺栩被他看的全身发麻，无奈道：“不会要你银两的，拿着便好。”
辰溪便接过糕点，低头咬了一口。
“好吃么”贺栩含笑问道。
辰溪眼睛雪亮，笑着又咬一口，道：“嗯，好吃！”
贺栩笑出了声，目光一扫辰溪全身上下，忽然开口问:“你方才说你是林沅府上的，那你可见过一位叫黎庶的美人哥哥”
“当然见过啊。”辰溪又拿了一块糕点，道，“庄主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我可能早就被秦王那下属杀了。真不知殿下和公子怎么想的，要来参加秦王的婚典。”
“哦？是么……”贺栩依旧含笑打量着这口无遮拦的少年，“你可知在这里如此言语，口无遮拦可是会没命的。”
“什么？”辰溪看了半晌贺栩，警惕地放下糕点，道:“你要做什么？”
“噗——”贺栩笑出声，你怎么这般可爱？我自然是不会如何了，你瞧那秦王，今日倒像个跳梁小丑，没什么值得祝贺的。”
辰溪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但他知道这一定不是赞美秦岭的话，便道：“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贺栩百般无赖地挑眉道：“我来瞧戏啊，顺便来看看自己将来的未婚妻。”
辰溪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扫了一圈众人，小声问贺栩:“那么你觉得你那未婚妻如何”
贺栩朝辰溪凑近了些，眼睛似乎定格在宴厅某处，道:“我适才瞧了瞧，觉得很不错。”
“是吗？祝你们幸福。”辰溪笑嘻嘻地道，手指向秦岭那边，“看，他们拜天地了!”
贺栩闻声望去，瞧着秦岭牵着苏纤纤白褶纤细的手，共同拜下第一拜。
“一拜天地！”
秦岭又与苏纤纤行第二拜。
“二拜高堂！”
秦岭与苏纤纤起身转向对方，进行最后一拜。
“夫妻对拜!——礼成！”
不等秦岭与苏纤纤身形完全直起，一把飞刃以光速直接刺入秦岭的左胸膛，离心脏仅有分毫之差。
众人皆是惊呼，齐齐望像飞刀的人。
黎庶拿着刀鞘拖着青衣缓步靠近撑着地一脸不可置信的秦岭，苏纤纤连忙退后几步却被绊坐到铺满红毯的石阶上一脸惊恐地看着黎庶。
离秦岭还有半步之远的时候黎庶停下了脚步，缓缓蹲下身，拔出秦岭胸前的刀，动作干净利落。
秦岭闷“哼”一声，险些撑不住地。
黎庶将鲜血在秦岭婚服上擦净，收入鞘中，冲苏纤纤温声道:“苏小姐，初次见面打个招呼，幸会。”
苏纤纤惊恐地望像黎庶，在听见“打招呼”三字的时候身体都微微颤抖。
黎庶觉得苏纤纤十分无趣，目光投向秦岭，捏住秦岭的下巴轻声问:“疼吗子疏。”
秦岭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黎庶望着秦岭的脸庞，明明那么熟悉，此刻却又忽然陌生起来，黎庶此时比谁都疼，他忽然剧烈地咳起来，咳出一口血。
“黎哥哥……”林沅在黎庶身后看着，止不住往前几步。
“她有什么好的……”黎庶拭掉嘴角的血迹，轻轻地道。但声音却足以周围几人听清，也许是宴厅太安静的缘故。
四周被侍卫围了起来，侍卫齐齐出刀，整装待发。秦岭始终不语，低着头也不瞧黎庶。
“我都快死了，你却瞧都不肯瞧我一眼。”黎庶扯出个叫人心疼地笑容，“秦岭……你真狠心。”
黎庶站起身，朝林沅那边走几步，意识却越来越昏沉，忽然倒下身去，被林沅接住。
“黎哥哥……”林沅睁大眼睛反复唤着黎庶，却见鲜血不断从黎庶嘴中淌出。
黎庶强行撑起意识，一只手抬起抚上林沅脸颊，摸到了林沅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
黎庶想要对林沅露出一个笑容，但却更厉害地咳嗽起来。
林沅抱着黎庶，黎庶躺着林沅怀里，明明很温暖，身体却冷地发抖，半晌黎庶才吐出几个字：“我们走吧……”
程远，我们回家……
不远处的贺相微微起身，却什么都做不了。辰溪早已跑到林沅身边同样唤者黎庶，却再也唤不醒。
林沅探了下黎庶的脉搏，已经十分微弱。
他将黎庶打横抱起，穿过层层侍卫直去秦王府大门，快要出门的时候侍卫们连忙拦住，向林沅道:“殿下还是将此人留下为好。”
林沅淡声道:“若我说不呢”
那侍卫看着林沅的眼神逐渐失去温度：“那便只能将殿下也一同留下了。”
在剑指向林沅的那一刻，秦岭却忽然道:“让他们走吧。”
林沅古怪且复杂地看了秦岭一眼，随后快步带黎庶离去。
贺栩起身走到秦王府门口也牵了自己的马跟在林沅他们的马车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