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少
来人正是林沅,他握住黎庶拿剑的手唤了一句,看向贺栩。
贺栩比了个无辜的手势将令牌抛给黎庶,黎庶接了却递给林沅,逼进贺栩,道:“敢问阁下是什么人”
贺栩自知身份不如黎庶,毫无诚意的懒懒拱手道:“公子莫不是从未出过秦王府?传遍整个京城,何人不知我贺家二少贺栩、贺从诤(zhèng)的”
林沅听后觉得这个贺栩傲得很,也不顾计身份道:“管你何人,信不信我让你从今往后身无分文。”
黎庶有些惊讶,林沅从不会做出格的事,却为他破了规矩。
贺栩有些发笑,问:“您哪位?”
“这位是二皇子!”贺栩听见这个声音后面色变了,他转身一看,果真是大哥,“小东西,一出门又给我惹多少祸?”
贺栩的兄长冲林沅与黎庶行礼,低声下气地道:“愚弟不知,冒犯了二皇子殿下和秦王的秦王的好友,在下替他赔礼。”
“赔礼”黎庶瞧见秦岭也面色阴沉地坐着轿子出现,秦岭是盯着贺栩的。
贺栩听见秦岭的声音懒懒地晒笑一下,听见秦岭下轿走到黎庶身边取回秦王令牌,冲黎庶道:“好啊,敢随便乱跑了”
黎庶自知在此的所有人都偏向于他,可终究还是给秦岭惹了麻烦,于是不做言语。
秦岭冲贺栩一笑,道:“方才哪只手勾的令牌本王叫人替你剁了。”
不光黎庶和林沅震惊,贺栩的兄长听后直接跪下求道:“秦王恕罪,愚弟并不知晓那位公子是您的人,饶他一次罢!”
贺栩最瞧不起兄长这样,眯着眼睛打量秦岭,随后拱手懒懒道:“秦王莫不是糊涂了”
秦岭微微皱起眉,似乎没搞懂这人有什么资本撒泼。只听贺栩又道:“这公子是何许人也需得秦王殿下这般维护,莫不是你色令智昏……”贺栩越说声音越微微含着笑意,到了最后竟有种讥讽之意。
秦岭最不肯与这等泼皮无赖打交道,他头疼不已,又执意要隐瞒他与黎庶的事情,正犯难着,黎庶就替他解了忧。
黎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道:“王爷不必为难,你知道我见不得血腥。”
秦岭神色缓和许多,也不再追究贺栩之事,似乎想引黎庶回府。
黎庶却迟迟不动,叫秦岭心中一咯噔。
“我知晓今日之后出府再难。王爷,让我离开吧……”黎庶低声道,他的声音只能叫秦岭和他二人听见。
秦岭不知黎庶在这个时候闹什么脾气,火气又上来了,他拽着黎庶要往马车上去,谁承想黎庶却被一个人拽进怀中。
秦岭定睛一瞧面色即刻阴郁下来,他看着黎庶被贺栩扯入怀中,便寒声道:“又是你……”
贺栩不怕死地抱住黎庶,声音依旧散漫道:“他不愿呢。王爷,您强迫做什么?”
秦岭正待发作,忽然一位太监急急跑到贺栩跟前,瞧见贺栩抱着个面容极俊美的男人差点吓地跪下,他赶忙说道:“贺公子,皇上找您呢!您到哪儿去咯?”
贺栩示意了一下对面的秦岭和林沅,太监见到林沅还好见到秦岭又差点跪下,他连忙请安道:“什么风将秦王您吹来了”
秦岭咬咬牙,最后道:“他强抢本王的好友,本王不应该在此”
黎庶听到“好友”一词时无声自嘲地笑了笑,就听见贺栩轻声细语的同他讲话,时不时漏些气音,很像撩拨人:“公子与秦王莫不是一对鸳鸯你想逃开他吧,我可以帮你。”
而秦岭这边,太监又连忙“哎呦”一声,冲贺栩道:“公子快快放手罢!皇上急着见您呢。”
贺栩给这个话多的太监弄的有些心烦,他懒懒道:“不去。”
黎庶离的最近,听后一愣。
不光是黎庶,就连林沅都微微一顿。
这么豪横的么
秦岭等着看戏,却见太监跟习惯了似的道:“给个理由吧,这次又是何原因?”
岂料秦岭看见贺栩垂头,嘴唇似乎在黎庶脸庞上蹭了蹭,秦岭见后心中很是窝火。贺栩抬起头松开黎庶后对他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太监也追了上去。
黎庶的酒已经完全醒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被秦岭一把拽住,林沅上前阻止厉声道:“秦王莫要强人所难。”
秦岭抓的黎庶手腕生疼,黎庶额头冒了些冷汗,轻声道:“子疏,松些力道……”
秦岭淡淡看了黎庶一眼,嘴上讥讽冷嘲,手上却不自觉地松了些力道。他一手挥开林沅,将黎庶拉上马车带回王府。
黎庶被秦岭摔也似的扔到榻上,秦岭居高临下地瞧着黎庶声音有些冷:“你怎么同贺栩那种人到了一块,也不嫌恶心。”
黎庶僵了僵,他并不知道贺栩是何许人也,却见秦岭坐在榻边掰起黎庶下巴尖道:“贺栩是京城小名声的风流公子,他同皇上如何我不知,但你莫不会和他混在了一块吧?”
秦岭说着眯起了眼,他看见黎庶微微睁大双眼,几乎是不自信地问道:“王爷怀疑我身子不干净……”
秦岭站起身,在黎庶僵住的身体前不做言语。
黎庶笑出了声,泪珠却没出息地滚落。
他以为秦岭只是不懂爱,但没想到秦岭会将他想得如此肮脏。
黎庶并没有争辩,他并不算干净,但也绝不是浪荡之徒,他只是有些心累。
秦岭出乎意料地没听到黎庶的争辩,惊讶之外还带着怀疑,他总不能全身心地相信一个人,即便那人是黎庶。
“你不说点什么”秦岭先下了一个台阶。
黎庶努力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求王爷放我出府。”
这话就像秦岭的导火线,他不顾轻重地抓住黎庶双肩,双眼气的发红:“我如此怀疑你,你还求着出府京城如此之大,你出去了该当如何难道走回那个荒野山庄”
黎庶心被揪着,道:“可那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王爷命好,之诩自知命薄……”
“你究竟在道些什么,什么命好命薄的,黎庶你之前从不在乎这个的,如今怎的竟是贪生怕死之徒?”秦岭实在费解黎庶近日的异样,但又瞧不出缘由。
黎庶却道:“王爷从前就瞧错了之诩为人处世,我本就是个福薄命浅之人,总担心着活不够。王爷,我今后只想自由地活着,求王爷放我走,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干涉。”
秦岭听完黎庶的言语实在难忍,他平生最瞧不起贪生怕死的人。那样的人为了苟活可以不人不鬼,简直就如同一个废物。
秦岭今夜只想远离黎庶,他朝后退几步,笑着骂了声“去他的两不干涉。”便摔门而去。
黎庶望着被秦岭摔的门,声音有些温和与无奈:“我要如何刺激你,才肯放我走啊?……不想死在你面前,太狼狈了。万一你眼泪都不掉一滴,那我岂不是下地狱都不甘心?可是要在阎罗面前讲你怀话的。”
黎庶摇着头躺在榻上,正当他笃定秦岭不会再回来安心睡去的时候,秦岭却轻轻打开了门。
秦岭在黎庶床边坐下,替黎庶挽了挽碎发并掖好被角,来到黎庶院中的桃树下静坐着。
这颗桃树因四季不败的名声得了一个名字,叫四季桃树。秦岭看见树便馋酒喝,想到黎庶的桃花酿就馋嘴。那日黎庶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叫秦岭心痒痒,还暗自下注一定叫黎庶为他酿一壶。
贺栩最终还是被皇上叫了去,他满脸无奈的冲皇上行礼道:“皇兄找愚弟何事”
皇上招手叫他起来,温声道:“父皇母后过世已久,如今你怎么还是生他们和朕的气回到宫中如何,你想要什么,皇兄一句话什么都答应你。”
当朝皇上与贺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当初贺栩的母亲是宫中宫女,身份低微,同前皇帝的事叫前皇后知晓后,皇后命宫女出宫并永不入宫。这个命令下达的并不残忍,但贺栩母亲出宫后才发现怀上身孕,一个身无分文的落魄姑娘如何能养活这个孩子正在这是,贺栩的父亲出以援手救下他们母子。贺栩母亲成了贺家的小妾,贺栩便成了贺二少。
贺栩眯了眯眼,道:“回来倒不必,不过我正有一事不明,望皇兄解答。秦王府上的那位公子黎庶,与秦王是何等关系我想要他。”
皇上愣了片刻,道:“秦王枕边的人你也要,不怕脏了身子那可是笔烂账,此事不妥,换一个罢。”
贺栩笑了笑,道:“不换。皇上适才不是道什么都答应我吗说话不算话那便罢了,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在下如今一个贺二少挺快活的,不如以后贺家有难,皇上保一次,前面的债那便都还了,如何”
皇上一愣,最后还是无奈地摆手应下,叫贺栩回去了。
“当年我母亲之事林询以为是桩天下美谈,却只知表象不知内涵。世上怎有如此幸运的事,贺家小妾,二少,只不过是傀儡与笑话罢了。”贺栩退下后便自嘲,只不过再没人能听见罢了。
黎庶是因为噩梦醒的,他背后已经叫汗水浸的透湿。黎庶从来不叫下人服侍,只因为膝盖和身上的伤不愿叫人瞧见,以免引起口舌传到秦岭那里再生风波,以至于黎庶与秦岭过的每一个夜他都会叫秦岭熄蜡烛。
黎庶忍着膝盖上的疼痛坐起身,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尝试帮自己更衣,却不小心跌下床,搞出动静,惊扰了院子里的秦岭。
秦岭闻声而至,进门便见到黎庶衣衫不整地跌在床下,他忙赶过去想将黎庶扶起。可秦岭刚试着扶一下就听到黎庶疼地呼吸急促,伸手一摸额头,简直不能触碰。
“怎么了之诩”秦岭很少见到黎庶这般,一时有些慌神。
“……疼。”
黎庶疼地抽泣,连身体都微微发颤。
“哪里疼”
黎庶烧的糊涂,一时并不知在与秦岭说话,只道:“身上膝盖都疼子疏,子疏别丢下我”
秦岭一听连忙安抚道:“子疏在呢,子疏不走。”说着然后查看黎庶现在还又青又紫的膝盖,大吃一惊之后才发现黎庶说出的胡话可能是前几日他将黎庶独自扔在雪地里的话。
秦岭替黎庶穿好衣袍,抱至榻上传太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