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索取

    “‘那时李婉和我是一样的年纪，她是李家的大小姐，从小就被所有的人宠着惯着。

    “‘谁也不能体会，当我看到她笑时心里的那种难受滋味。我想我这辈子也不可能笑得像她那样自在。我和她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生活着的人。

    “‘在我眼里，她像个公主。而我却只是个听别人使唤的下人。身份的差别让我对她生出许多的羡慕。’”

    “‘也许是因为我的年纪还太小，有很多的重活累活都做不了。

    “‘基于这个原因的考虑，管家就让我去陪李婉。

    “‘听到这个吩咐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终于可以不用再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李婉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当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没摆出过大小姐的架子。我觉得我们俩更像是朋友，无话不说的朋友。

    “‘那时我被烫伤的皮肤还没有好彻底，我甚至觉得比以前更加严重了。这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在这层皮肤上留下了永久的伤疤。

    “‘没有谁会不爱美，当我看着这些伤疤时，心里难受极了。’”

    “‘有一天李婉发现了我手上的秘密。她向我问起了这件事情。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对她说了，她听了之后皱起了眉头。也许她也觉得这伤疤留在手上的确不好看，特别是对一个女子来说。

    “‘每次一想起她那时看我伤疤时的眼神，我心里就越发难受。我很明白，我这辈子或许就要伴随着这手上难看的被开水烫过的伤疤。’”

    “‘有一天她递了一瓶药水给我，我有点疑惑。

    “‘她笑了笑，说这药水可大有来头，对我的烫伤很有帮助。’”

    “‘“这是什么？药么？”’我问李婉。

    “‘“听我哥说这种药可以治疗很多病症，很难才弄到。”’李婉说。

    “‘“可以治疗皮肤烫伤？”’

    “‘“当然。”’

    “‘“那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偷的。”’

    “‘“偷谁的？”’

    “‘“这你别管，只要它能治好你的伤就行了。”’

    “‘“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要了。”’

    “‘“它真的能治好你的伤，我没骗你。”’

    “‘“我不是怀疑这药有问题，我只是不想让你为了我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算了，还是对你实话实说了。这药水是从我哥那里偷来的。”’

    “‘“他不知道吗？”’

    “‘“他要是知道了我这还能算是偷吗？”’

    “‘“我还是不要，这样不太好。”’

    “‘“我真的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来的。”’

    “‘“可我不想你因为我这么做。”’

    “‘“那我回头再跟李君初说。”’

    “‘“你哥叫李君初？”’

    “‘“嗯，李君初。”’”

    “‘就这样，我第一次从李婉的口中，知道了李君初这个名字。

    “‘之前也并不是没有听到过，只是一直都素未谋面。李婉一直都说他有一个很好的哥哥，什么事情都宠着她让着她。虽然表面上她这个当妹妹的很霸道很蛮不讲理，但实际上她比谁都爱自己的哥哥。’”

    “‘李婉说李君初比她大三岁，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这样的关系会导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会处理得不太好，但她和李君初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非常好，那时我觉得李婉是李君初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我羡慕过李婉，但仅仅只是因为她有李君初这样的好哥哥。’”

    “‘和李婉在一起时我感觉自己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

    “‘小时候我过得不好，哥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很爱他，什么事情都听从他的安排。但他也许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爱过我。’”

    “‘每次只要一想到李君初，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的哥哥。

    “‘他们俩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李君初对自己的妹妹李婉那么好，而我的哥哥却把我卖到了这里做丫鬟。

    “‘或许我真的应该庆幸自己当初被他卖到了这里，要不我就不会遇上李婉，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快乐。’”

    “‘我对亲人这个概念很淡薄，也许是因为从小很少受到亲人的关心。

    “‘我的脑子里几乎想象不出父母的样子，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每次只要一想起他们的时候，我就会看哥哥。我多希望哥哥长得像父亲或是母亲。’”

    “‘我问他父母长什么样子，他看着我傻笑。

    “‘于是我就自己拿一面镜子放在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再联系上哥哥的长相，想从两张脸中拼凑出父亲或是母亲的模样。

    “‘长大之后想到这里就会觉得难受，但我仍然愿意这么做。’”

    “‘我很明白，现在我唯一的牵挂就是哥哥，尽管他对我并不怎么样。但骨肉之间的亲情岂是说断就能断的？哪怕是到了现在，我都会靠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帮助他。

    “‘我希望他可以过得好，至少要比我好。’”

    “‘哥哥曾经来看过我，他每次来都是向我要钱的。

    “‘我没钱，这是事实。一个给别人当丫鬟的人会有什么钱？

    “‘我的心里没有办法不埋怨他，但埋怨过后还是会想让他过得好。我是她的妹妹，如果通过我的努力真的能够带给他物质上的满足，那我非常愿意这么做。

    “‘但关键的是我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有时候他实在是急需钱时，我总会把自己细心存了很久的钱给他。

    “‘当把钱交到他手里的那一刻，我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想哭不是因为失去了这些钱，而是因为想到有这么一个让自己又恨但又不得不爱的亲人。’”

    “‘那次他又来找我，当有人告诉我他来找我的时候，我都不太想去见他。

    “‘我真的一分钱也没有了，以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钱被他一下就全部挥霍掉，挥霍完了之后又马上到我这里来索取。

    “‘他一定不知道我的那些钱都是怎么辛辛苦苦才攒下来的，如果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当哥哥的对不起妹妹。’”

    “‘我还是去见他了，在见他之前已经把该说的话都想好。

    “‘我不想再纵容他无限制的索取，更何况他从未尽过一个哥哥应尽的责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都不配当好一个哥哥。’”

    “‘“我要的东西你准备好了没有？”’他这样问我。这是我在见到他的时候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的心在那一刻似乎就已经凉了大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