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容平,好久不见
第一次正式打架,用妖力,忒爽。
不过这人也忒厉害了,与她缠斗了半日,才灰溜溜循着空子遁走。累得浑身酸痛的桑榆看着空无一人的胡饼摊子,叹了口气,她可是留着神以防不小心打烂摊子的。
扔了个小银锭在摊位上,自顾自从炉内掏出两个滚烫的胡饼,拿刀破开,再从旁边的锅里捞出卤得浓香的一块三层五花,剁碎,配上两块豆腐干,夹进饼内,淋上酱汁,撒些香菜。
包起来,一咬,酥脆掉渣,唇齿留香,泪目了,这饼真好吃。
躲在拐角菜篓子旁的山遥,闻香而来,抱起另一个饼啃得泪流满面:“看别人吃了许多年,今天终于吃到惹,真好吃!我还要三个!”
最终,吃饼吃到胃胀气的二人组,同样灰溜溜地跑回客栈,吃了几枚小厮送的大力山楂丸,躺上半日才见好。
夕阳透过糊窗子的轻纱斜照进来,撒了满地金屑。
桑榆躺在床里侧,摸着肚子闭目养神。
山遥嚼着山楂丸盘腿坐在外侧,她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早上那个公子真好看,可你为什么要喊他狐狸?他也是妖?”
桑榆换了个方向继续揉肚子:“嗯,第一眼看就感觉到了。”
山遥崇拜道:“桑榆,你真厉害,一眼就能瞧见别人真身。”
桑榆转头睁眼看她,带着怨念否认道:“你,我就不行。”一阵风,怎么看也看不见还真是很有挫败感啊!
山遥低头傻笑了一会,又问:“那…是什么样的狐狸呀?”
桑榆想了想,认真答道:“真身应该是狐狸吧,虽然我也没见过活的狐狸。不过它皮毛纯黑纯黑,头上还有一朵火焰形状的蓝色印记。”
山遥停止咀嚼的动作,猛地抬起头,大叫:“北焰狐族!”
看着山遥吃惊的表情,桑榆疑惑道:“怎么?他们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山遥摇摇头:“我也不算很了解,但他们可有名了,自诩血统高贵,是一族很傲气很臭屁事儿贼多的狐狸,向来看不上凡间,祖训都是什么人间太肮脏不许去之类的,他们也会屈尊降贵来人间?”
的确很奇怪,连同早上那个突然魔化的老妇人,哪哪都透着诡异。
不过呢,与她干系也不大。那个狐狸妖能力不低,不需要她保护,有她没她都一样。
还是想想别的正经事吧。
桑榆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正是青乌要她送给蓬莱门掌门容平的。
哎呀,说起来,那疼到现在都还回味无穷,这个仇,该怎么报呢?
她坐起身来,掏出乾坤袋在里头翻翻找找,拽出来一个小册子,上头赫然几个大字“整蛊妙法”。
翻了一翻,桑榆点点赞道:“妙!不亏是妙法。”
山遥好奇地凑过来:“什么庙?你要去找庙?我还真去过不少庙呢。”
桑榆轻咳了声,收起书:“这可不兴小孩子看,会学坏的。”
山遥气鼓鼓道:“不看就不看,可谁比谁大还不一定呢。”
桑榆朝她做了个鬼脸,火速下床收拾了一下,太阳已经沉进群山怀抱中安睡,天色渐黑,显得街道上更加灯火通明。
她转身将钱袋子扔给山遥:“我去办点事儿,你出门逛吃逛吃?”
“你去哪啊”山遥睁着两颗湿漉漉的小鹿眼问。
“蓬莱门。”
山遥的眼睛更加亮了!
“带我去!蓬莱门的果子可是天下独有的!我看他们吃过!带我去尝尝!还有甘泉!”
拗不过山遥的请求,桑榆只得带着她一道去。
而今轻飘飘越过五千天阶,站在蓬莱门正门前的桑榆转过身去,隔着曼妙的雾气俯瞰山下,算了,不看了,看多了都是泪。
她再三叮嘱山遥道:“你可要小心些…果子别偷多了,省的人家找上门打不过…还有那个…给我留点儿…”
山遥摆摆手:“放心啦,我会没分寸吗?”语罢,一溜烟不见了。
桑榆盯着蓬莱门前汉白玉的柱子暗道:容平,我来咯!
古色古香的庭院内里设下了重重屏障,而今对她而言不过是小儿科。
闲庭信步的桑榆隐了身,穿进一大片翠色竹林,踏过石子路,精致木窗内的光亮流进黑色的夜里,隐约有浅浅水声传来。
她飞身越上屋顶,掀开屋顶的两片琉璃瓦,悄咪咪向内张望。
一个大池子里汤色乳白,隔着腾腾热气,隐约可见半坐着个人。
是个男人。
他没穿衣服。
他身材真好。
青黑的发铺泻耳后,肌肤可比白脂,偏肌理矫健,线条紧窄。一道一拃长的疤痕缝在胸前,将俊秀之气榨个干净。脸上没有什么多余表情,挂着的冷峻,在水雾蒸腾下,倒变成了慵懒,勾人心魄,看得桑榆脸热心跳。
哦,他抬起头了。
是容平。
一双眼如寒潭深水,乍然漾出惊波。
右手拽着绣了鸳鸯的大红肚兜的桑榆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她不过是又扒了两片瓦,这个目的,它是为了更加精准地作用于容平身上的。
没等到容平动手,她脚下一滑,又掉出去几片,她就这样掉进来了。
就算这么难堪地掉进来,妖主的威势不能丢。她努力地向容平的方向掉过去,奋力将肚兜扔向他,左右手同时捏决。
容平堪堪伸手挡掉肚兜,两个诀还却温顺地躺在桑榆手心扔不出去。
妖力根本使不出来!
大概这里布置的有她解不开的禁制。
奈何下落速度过快,从天而降的桑榆伸得笔直的手根本来不及收回,就这样十分巧合得贴上容平的胸口。
水花炸起如惊雷响彻庭院。
桑榆从温热的汤泉里爬起来,胡乱地就着手臂的湿衣袖抹了两把脸,勉强睁开眼睛。
隔了一会儿,容平也缓缓从温热的汤泉里起身,湿透的乌发胡乱贴在他脸上,整个人有些格外狼狈,可即便如此,他黑着脸的样子也十分好看,甚至是,勾人!
水珠源源不断顺着他发梢滴落,划过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十分十分馋人。
咦,他胸口那两只白白嫩嫩的手是谁的?
哦,是她桑榆的。
?
!
容平带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怨念盯着她,桑榆连忙心虚地想要捏两个隐形咒,可是腾不出手。
容平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眼里淌过些怪异的情绪,声音里的寒意温热的汤泉也捂不热:“还活着?命很大。”
桑榆呆了一呆,脸烧得像一团火烧云:“你…你…看不见我…吧?”
容平的脸色变得耐人寻味:“你觉得呢?”
她一边咬牙尝试着把手从他胸口上分离出去,一边结结巴巴:“那…那什么…其实…其实…我是不小心的”
尝试解咒却失败的容平黑着脸僵硬道:“什么咒术?”
桑榆尝试之余捏了捏他平滑结实有弹性的胸口,窘迫道:“它…它…它真的只是个无敌粘粘咒!”
看着容平脸色的变化,桑榆惊奇地发现,原来一个人的脸色可以黑上加黑,黑了又黑,黑了更黑。
她鼓起气势道:“你先害我的,容平,天道好轮回,你就是活该,再说,我不过是捉弄一下你,不像你,蛇蝎心肠,居然想要我的命。”
容平凝神看了她一会儿:“你很理直气壮。”他顿了顿,眉眼微微弯了:“你确定…这是在捉弄我?”
桑榆囧了,她原不过是想羞辱羞辱他,弄个大红肚兜沾他脸上几天取不下来,到时候大家猜来猜去,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他,这不比和他打来打去来得更畅快?
现在倒好,浴池蒸腾,孤男寡女,羞辱倒是没羞辱上,她把自己也给搭进来了……
转眼,容平收敛了情绪,天工雕琢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缓缓朝她靠过来。
她突然有点心虚地发抖,他近一步,她便退一步,却因为手的缘故,一直逃不出那奇怪的氛围。
从水池的东头一直退到西头,她扭头看了一眼白玉一样的池沿,声音里带了点颤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个…容…容平,你…你可是掌门…你…你…不能…不能乱杀人的。”
容平闻言轻笑,附身靠近,将她压在水池边沿上,氤氲的水汽蒸得容平白净的脸上难得挂了丝红晕,这氛围颇有些暧昧,桑榆甚至觉得头顶悬着的灯光都变成了粉红色。
黑不溜秋的发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上,更衬他手指如玉笋。
青丝散乱下来铺满池沿,此情此景之下,桑榆的小脸蛋正如那深秋的红柿一般,滚烫的水雾熏得她脑袋发涨,她紧张得盯着容平,大气也不敢喘,想推开他,奈何半天使不上力。
他摩挲着有些粗糙的发簪:“我不杀人,但有时也许睚眦必报。”
桑榆小声地狡辩道:“你看哈,是你先害了我,一报还一报,咱们这样是礼尚往来。”
容平闻言奇怪地注视她一会儿,欲要说些什么。
“砰!”大门突然被人踹开,他二人同时向门外望去。
蓬莱门大弟子齐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看到这种旖旎的画面!
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