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逾权
“两者都有。”段决明如实答道。
王明堂点头，“第六大队的大队长位置，是我承诺给你的，我这人从不食言。但是杜航的事，我没有答应过你，也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
“我慎重地考虑过了，市长，我觉得杜航也许暴躁了一些，但他的行为基本是符合军法的。”
“基本是符合军法的？不不不，你根本没搞清楚这件事情令我不满在什么地方。”
“是因为没发生实际的侵犯行为吗？实际上那个时候侵犯行为已经发生了，对女孩进行化验，在她的体内提取到了兵痞的dna。”段决明辩解道。
王明堂笑了，他用手点了点段决明，“决明啊，你是个好兵，也是个好的将领，但你绝不是个好的领袖，权力在你手里就会如沙子一样流出。”
“我不明白。”
“你想想，杜航是在哪杀的兵痞？”
“在聚落废墟，就地正法。”
“正常的流程应该是什么？”
“押送回蓟城，在军事法庭受审……”
“在军事法庭受审后，他的犯罪行为将会一级一级，传到我的手上，由我定夺。杜航在聚落杀了兵痞，他绕过了我，他把我从未下放过的权利拿走了，这是独属于蓟城市长的权力，蓟城的军队、媒体、商人为什么愿意听命于我？因为只有我，才能决定他们的任免、审判。杜航这么做，是在挖我的墙根，他做得对不对不重要，只要他做了就要付出代价。”市长脸色狰狞，手中紧紧捏着杯子，仿佛下一秒，整个杯子就会完全破碎。
“这种权力，不应该属于广大市民吗？”段决明道。
“让他们有了这个东西，我还怎么当市长，段决明，你是蓟城的战斗英雄，是我捧出来的人，你应该是和我一起分享权力的贵族，永远记住你站哪边。”市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段决明还想说些什么，市长已经背过身去，示意林宝送客。
他默默走在楼前的草坪上，回过头，王明堂站在二楼阳台，冲着他说了些什么。
段决明看懂了市长的唇语，“站——哪——边？”
王明堂拿起红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影卫。”他轻声喊道。
门吱嘎一声开启，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走进市长办公室内，在阳光下勉强可以看到他的身形。
“如果他选择了错误的那边，就把这个人……”市长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影卫鞠了一躬，默默退了出去。
段决明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欧阳少文见其一脸颓丧，“拯救杜航任务失败了？”
“市长跟我明牌了。”段决明把今天在办公室内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到底站在哪边？”欧阳少文问道。
“我只想救杜航。”段决明道。
“你总要做出选择的。”欧阳少文摇头，“先接受任命吧，和市长对着干，杜航肯定是死路一条。”
“难道接受任命，杜航就不会死了吗？”段决明不解道。
“你不接受任命，市长一定像防贼一样防着你，说不定还会派刺客送走你。接受了任命，再组织人手把杜航从监狱抢出来，送到旅大或者蓟城，只要手法干净些，市长拿不到明确证据，就不会轻易动他利益集团的一员，因为这会引起高层内不必要猜忌。”欧阳少文侃侃而谈。
段决明回过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欧阳少文，“以前常听人说，读史使人明智，我本来是不信的，现在我开始相信这句话了。”
欧阳少文得意地笑笑，“我要是市长，你根本出不了办公室的大门，没有明确选我这边，就是死路一条，说到底王明堂还是爱才，舍不得杀你。”
“真要鱼死网破，还不一定谁送走谁呢。”段决明冷笑，微微催动精神力，指尖的冰花极速旋转。
“王明堂稳坐蓟城市长那么多年，没有两把刷子我是不信的，蓟城高手比你想的要多得多。”欧阳少文望向窗外，面色有些不安。
林宝正在花园里散步，不知在想些什么，门口的哨兵前来报告，段决明又找上门来了。
林宝快步走向岗哨，段决明站在外面东张西望。
“决明，有何贵干啊？”
“把委任状给我，我要当蓟城兵团第六大队大队长。”
“明智的选择，兄弟。”林宝把一份委任状递给段决明。
一个小时后，潜伏在段决明家地下室的影卫悄悄撤了出来。
段决明驱车赶往城东看守所，杜航缩在角落，披着个毯子昏昏欲睡。
“杜航，杜航，我是段决明。”
杜航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缓缓睁开眼睛，见是段决明，连忙凑了过去，“决明，你能救我出来吗？我还能活下来吗？三天后就要开庭了。”
段决明摇头道：“我不知道审判结果会是什么，但你先走流程，我会组织人手劫狱，把你救出来，一定要忍耐，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我爹呢？他还好吗？”
“你爹身体状况还可以，为了他的健康着想，我没告诉他你三天后开庭的消息。忍耐，兄弟，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段决明道。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段决明送了些牛羊肉罐头便离开了。
段决明走后，娃娃脸女狱警靠了过来，“那不是战斗英雄吗？他是你的朋友？”
杜航点头。
“他能救你出来吗？”女狱警问道。
杜航压低了声音，“他让我先忍耐，要找个时机来劫狱。”
女狱警听到这话笑了出来，“我以前有个男朋友，他在旅大的一艘捕鱼船上当水手，近海核辐射很严重，为了捕到能吃的鱼类，所有捕鱼船都要航行很远很远去捕鱼。
有一天，他跟我说要投资一艘远洋渔船，问我能不能借他一些瓶盖用，我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大概几百瓶盖吧，全都借给了他。他感动的哭了，说以后一定回蓟城娶我，要用最时髦的轿车把我拉回蓟城，给我买最好看的首饰。
投资生意很成功，他赚了一大笔瓶盖，之后他买了一艘渔船，再之后他有了第二艘、第三艘渔船……他成了大富翁，每天出入最豪华的饭店，吃着山珍海味，搂着最漂亮的姑娘。第二年，他派了一个手下把欠我的瓶盖付清，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瓶盖，他就算一无所有我也愿意嫁给他，但是权力和财富，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杜航沉默了，他望向窗外的天空，也许他除了相信段决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