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登仙阶
轩辕凌一路走来，看见很多人，听见很多声音，形形色色，让人眼花缭乱。
登仙阶上云雾聚拢又散去，轩辕凌刚被一团云雾淹没身影，等云雾散去，发现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出现了思无邪的存在。
她几步跑过去，刚想和思无邪打招呼，对方看也不看她，无视她继续向上登仙阶。
此时，她们的前方出现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巨兽出现的悄无声息，蹲坐在登仙阶上，等待着思无邪直直的走入它口中，成为食物。
“小心——”
眼看思无邪没有停下后退的意思，轩辕凌上前想要拉住她，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思无邪还在向着死亡之口走去。
幻象吗？
不，巨兽口中的腥臭气味，它呼吸间将两侧的云雾推开，舌齿间溢出涎液，等待着食物自己送入口中。
轩辕凌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佩戴的软剑，只摸到柔软的布料，这才意识到今天考核前软剑被宁绝暂收了。
她一边快走上前，一边解开头顶束发的发带，红色的发带在她手中异常灵活，只是区区一条装饰用的发带想要对抗比她高大几倍的巨兽，对比之下显得不自量力了。
“退开。”
巨兽不为所动，硕大的眼睛中似乎还闪过不屑嘲讽。
柔软的发带带起轻微的风，在巨兽毫无防备中缠绕上它突出的上犬齿，接着轩辕凌双手拽住发带的尾端向下用力，猝不及防下竟被她成功让巨兽闭上了嘴。
巨兽被外力强行闭上嘴巴，眼看食物就来到它口前，不甘心的挣扎起来。
轩辕凌死死抵住脚下的登仙阶，不让巨兽挣脱。
两相僵持下，被巨兽视作食物的思无邪若无其事的穿过轩辕凌和巨兽的身体，向着前方的登仙阶而去。
错过“食物”，愤怒的巨兽一爪子朝轩辕凌拍去，轩辕凌连忙松开发带急急后退，这才免于被拍成肉泥的下场。
巨兽大吼一声，弓起身子蓄势待发。
手无寸铁的轩辕凌没有动，一双眼睛盯着巨兽。
巨兽一跃而起，径直扑向轩辕凌。
几乎在巨兽动作的同时，她紧跟着上前几步，一跃而起，跳到还在空中的巨兽腹下，顺着巨兽向下扑的力量将巨兽踢了下去。
巨兽顺着登仙阶向下滚，很快消失在了轩辕凌的视线中。
“你把它踢下去，有没有想过，一旦它中途停了下来，伤害其他人怎么办？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身手，一个还未修炼的凡人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轩辕凌转过身，看向登仙阶上方站着的青年，青年站在原本巨兽待着的位置，手里拿着红色发带，长着一张宁绝的脸。
“它离开那个位置，就会消失的，不是吗？”
从她踏上登仙阶开始，一路所遇种种皆是幻象。幻象虽然可以造成真实的伤害，但是离开特定的区域就会消失。
刚才的思无邪同学，或许是用来考验她的幻象，也或许是在登仙阶上另一个位置的投影，只是巨兽过分的真实性，让她不敢不阻止。
她怕，万一。
思无邪没事，还在继续登仙阶。巨兽朝她扑过来时，她看到了巨兽那极不稳定的身影存在，所以才选择最轻松的顺势的将它踢下去，果然随着它离最初的位置越来越远，它的身躯越发不稳定，很快消散在了下方的登仙阶上。
“还算有点眼力。”青年一脸倨傲，施舍般给予了些许肯定，颐气指使道，“上来。”
轩辕凌没有动。
青年扬了扬手里的发带，作势要松手。
很快，她就走到了青年身前。
青年望着她隔着自己三个台阶，不耐烦的道，“站上来。”
于是，轩辕凌和青年站在同一台阶。
青年这才稍稍满意，抬起抓着发带的手，在轩辕凌面前晃了晃，“法器，你违规了知道吗？”
轩辕凌杏眼圆圆，不敢置信，“这只是个发带，就是用来绑头发的，”轩辕凌指了指自己另一边未被解下来的发带，“它是固定装饰的发带，不是法器。”
“灵蚕丝编制的发带，带了点灵力，”青年掂了掂轻飘飘的发带，除了残余的一点灵力外使其不易掉色不易断裂外，显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用法，但是，“我说是法器就是法器。”
你说一个普通发带能把那么大的牙绑住，把那么大的嘴拽的闭上吗？
只要他说不能，那这发带就是法器。
轩辕凌快要被眼前这个幻象的理直气壮气笑了，“《器物集》有注解，供修行者驱使之器物可称法器，灵器、神器、仙器等若由修行者灌注灵力并发挥其作用，也可称之为法器。一者，我非修行者；二者，我身无灵力，就算这发带蕴含灵力，它也称不上是法器。”
“况且，按灵物品阶论，它连灵物都算不上。”轩辕凌望向青年，伸出手，向他索要自己的发带，“还给我。”
青年手一翻，红色的发带在他白皙的手间消失，转身朝登仙阶上方走去，“既然连灵物都算不上，你还要它做什么？”
“那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要它？”轩辕凌紧跟着向上，面对眼前幻象强盗般的行径颇为无奈。
“是因为这是你的东西还是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
“是无双，不是你。”
“是谁很重要吗？”
“重要，如果是你送给我的，你要拿去可以，但是无双送给我的只有他可以收回。”
青年嗤笑一声，“送给你的不应该就是你的了吗，你怎么还能让人收回去？”接着青年又小声嘟囔，“真是没用。”
他的小声“小”到跟他隔着一人宽距离的轩辕凌清晰可闻。
“别人好心赠与我，我并无反馈，理应受之有愧，物归原主是应当的。”轩辕凌看着青年逐渐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所以，你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吗？”
“蠢货。”青年骂道，“你有什么毛病吗？东西到了你手里就是你的，物归什么原主，你就是主。”
“那你可以把它给我了吗？”轩辕凌再次问道。
毫不犹豫开骂的青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瞬间冷静下来，“你算计我？”
轩辕凌连忙摆摆手，否认道，“没有啊。这也叫算计？我只是实话实说。”
青年将信将疑，抬手，手心赫然出现一条红色发带，“过来，我给你绑上。”
“不劳烦你，我自己来就可以的。”
青年不耐烦和她扯皮，直接闪身到她身后，一把拽过她的头，就开始将发带围着小揪揪缠上去。
轩辕凌只感觉眼前一花，然后头皮一痛，头被重力压着歪向一侧，身体也被不知名的术法固定不得动弹，有双手在她头顶扯来扯去。
所幸今天早上宁绝给她扎的两个小发髻够稳固，即使发带被扯她一顿蹦跶都没有散掉，只是有些松散凌乱罢了。
轩辕凌忍受着头皮被扯，在她开始思索自己今天为什么不直接绑个马尾的时候，这“酷刑”终于结束了。
青年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和另一侧中规中矩的发髻比起来，经他之手重新绑上发带的发髻看起来是那么生机勃勃、充满张力。
也就是凌乱“美”。
轩辕凌恢复自由后，下意识想要摸摸看遭罪的发髻，手刚抬起就被青年打下。
“别弄乱了。”
轩辕凌后退到离青年足够安全的距离，道，“劳烦阁下动手，阁下辛劳。”
青年也不在意她后退的动作，闻言反倒是看看自己的双手，“确实是辛劳了。”
想当年，本座这双手也是提剑挽弓、翻手间引动无数人生死的手，只可惜，被个白眼狼困在这惨绝人寰的地方，漫漫时光里双手空无一物，连些许尘埃都停留不住。炼再多的丹药灵器、画再多的符隶法阵又有什么用呢，都被那些不中用的臭道士拿去了。
真正想给的人，不需要了。
她望着陡然失落的青年，不明白他的失意。她隐隐意识到眼前人并非是真正的幻象，但也无意探寻他的过往。
面对青年的怀念及落寞，轩辕凌默默站在原地没有打扰。
她应该趁机离开的，此时还在考核，不是她发善心、讲礼仪的好时机。
青年很快从情绪中恢复过来，看到轩辕凌还没有走，很是嫌弃，“你怎么还没走，不抓紧时间还想通过考核吗？”
轩辕凌无奈道，“不知前辈这一关，我算通过了吗？”
青年不耐烦的道，“什么通过不通过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见你我就眼疼。快走快走。”
被嫌弃的轩辕凌行了点首之礼后，告别离去，继续她的登仙阶考核。
青年顶着宁绝的脸，望着她的背影，小小的年纪，脊梁挺直的跟个杆子似的，也不怕不长个了。
云雾飘过，青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