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昏迷后遇到将军
我在黑夜中踽踽独行,不知过了多久,忽见一缕光洒下来,温柔地落在我身上。
“阿青,阿青,你醒了吗?“梦里,一直有个人在叫我。却是我不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梦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刚看到的光过于剧烈,眼前的世界泛着白茫茫的光,虚晃得我头疼。一只手向我覆来,我一惊,连带着方才梦里的惊吓,伸出双手使劲地向那手抓去。
“啊——”
我定了定神,才看清原来是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这名男子穿着一袭青衣,一双丹凤眼衬得他狡黠又魅惑。而那英挺的鼻梁却为他增添了不少正气。左眼下还有一颗细小的泪痣,又显衬出他若有若无的忧郁气质。
我坐起身,不曾注意到自己观察他过久了。
“想什么呢?”
“没事。”我心底很慌。我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梦中恐怖的场景尚还刺痛着我的大脑。我佯装稳重,继续问道:“方才抓疼你了吧?多有得罪。”
“不打紧。“那男子见和我靠太近了,端着凳子往后坐了一步,”你终于醒了。你可知你躺了多久,整整一年!“
“什么?“我惊诧地叫了出来,这才开始细细打量周遭。周围的陈设是一床一桌一椅,桌上放着粗制的糕点和茶水,简陋得很。墙壁并不是真正的墙壁,而是布制,上面开着透明的口子,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沟壑峡谷,黄沙漫天,黄沙地上有一座座白色的小房子。小房子是用架木、苫毡、绳带制作而成的。
“我叫姚佛念,名翾,字不降。“那男子忽然站起来,对我抱拳鞠了个躬。
他说这话间,窗外,一骑小兵踩着整齐的步伐跑了过去。
顺着我的视线,男子也看向窗外。“这是我的属下在训练,”他的嘴角勾勒出邪魅的一个笑,“放心,这场战争很快就结束了。”
“战争?“
姚佛念没说话,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而我刚刚醒来,对眼前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
“将军。“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
听闻此话,姚佛念踱步便走,我忽然意识到那士兵口中所唤的“将军“便是他了。见他要离开,我忽然想到自我方才醒来还未曾与他道过一句”谢“。我在这病榻上躺了一年,梦里却总是噩梦,却还能苟活至今,想必是得了他的悉心照顾。若方才不是他叫我,恐怕我还在梦里与那可怖的小鬼周旋。
“我叫青鸾。谢谢你!”
姚佛念忽然止步,回头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你记起来了?“
记起来?记起什么?我忽然意识到从刚刚到现在清醒过来,我却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比如我是谁,我为何在这里,还有我的过去。
我茫然地摇摇头,盯着他,不知如何是好,“不,我……“原来,我只记得我的名字了。
“我知道你叫阿青。现在我有要事出去一趟,你大病初愈,且好生歇息,切勿四处走动。”
话毕,青衣男子掀起卷帘走了。
他走后,屋内一时又恢复了安静,可以听见外面刀枪“嚯嚯”擦出火花的声音。奇怪,他走后我倒显得有些不安,因为恐惧刚才的梦魇再度袭来,我也不敢睡,靠在卧榻上,看着窗外的黄沙和星星点点的枯草。想必这是荒漠了。虽是荒凉,却也因外面的搏斗声显得生机盎然。
阳光明媚,我倒很想出去走一遭。现在横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为何在此,还不如出去透透气。心血来潮,也顾不上姚佛念临走前的嘱托,我一拍双腿,“好!出去走走吧!”,起身,却不想身体却跟不上我的精神,把我硬生生地拖倒在卧榻上。大病初愈,嗯,看来我病得很重,想随心所欲地跑一跑,甚至在阳光下走一走都会很吃力。
我在屋子里慢慢踩脚,企图让双腿恢复活力。踩到窗口,细细大量士兵耍剑耍弓的光景,觉得好玩又新奇。又见远处有士兵在喂马匹,其中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最是惹人注意。那小马驹吃草吃太急,引得身旁的士兵疯狂去拽那小马驹嘴里的干草。
“青姑娘好!”
忽听见一个声音,一名穿着白衣裳的男子窜了出来。许是我方才视线放得太长了,倒没注意到近处这男子走来。见他的着装倒是轻便得很,和姚佛念的服装一般,在军营中却不穿士兵的盔甲服,这荒漠里又无寻常人家,想必他在军营中的身份定是不凡,不在将军之位,恐怕也是……欸?应该是什么?我刚刚醒来,又失去记忆,俨然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生儿。
“姑娘不用疑惑了。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啊!”那男子看上去是十六岁的模样,面容白净,倒不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军营中人。他调皮地一笑,可爱至极,那双桃花眼如夜空的明星,笑起来,两颊还有酒窝。遗憾的是那酒窝只有一个,不过这不完美反倒突出了他身上自不走寻常之路的气质。
“我叫小六。“
“小六?“我点点头,见他笑得实在是可爱,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记住了,我叫青鸾。”
“我知道。时常听阿念,哦,听将军叫你阿青。”
“嗯?”我一愣,听他说来,我和姚将军的关系仿佛很亲近似的。
“阿青,阿青,你醒了吗?”
忽然那个男子的声音又萦绕在我耳边。难道,我久病沉睡的时候,是姚将军一直守在我身旁,为我驱散了病魔。我双颊一热,脸“蓦”地红了。
“嘿,你脸红什么?”小六狡黠地眨眨眼,伸出手弹了下我的脑门儿。
“不笙,休得无礼!”听这声音是姚佛念的,我一惊,唯恐方才的对话全被他听了去。见他脸上不动声色,这才放心。
“将军来啦!”小六也不鞠躬,上去拍了一把姚佛念的肩膀,却对我喊道,“阿青,我走啦。改日再叙!”便小跑离去。
“小六年纪幼小,不懂礼数。望姑娘见怪。”姚佛念拱手作揖,仿佛是代替小六道歉。
“哪里哪里。”我微微一笑,略作回应。心下一时奇怪,从我醒来,姚佛念处处对我礼节周到,和我生疏得很,我被噩梦所扰时,他却一直唤我“阿青”,时常安慰我,语气甚是亲昵。然而姚佛念刻意的礼貌,我不便多问此事。而且若我和姚佛念真有些什么关系,我若是突然接受,心里也总不自在得很。
“方才将军被公事缠身,走得急切,本想好好向您道谢一番。”
“青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姚佛念莞尔一笑。
“不知将军是否有空,关于我的来历,我想问……”
“你的生世?”姚佛念微微一笑,“日落之时,我将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与你的来历有关。只是路途有些遥远,需乘坐马匹前去,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嗯。”我微微点头,欣然允诺。就在此时,右手臂一阵灼热的疼痛隐隐发作,我故作淡定,只因一来军营事多变,唯恐姚佛念又要改变计划,让这谜题一而再再而三地拖下去。
此时是十月的光景,午后刚过,塞外的阳光悬在正空中,那光看似炽热,打在沙地上却是凄美的黄。姚佛念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跟着的还有地上一个低矮而佝偻的影子。那影子此刻和他是极不相称的。
这个陌生的男人,又是战场中杀敌如麻,在军中统帅部队的男人。他看似礼貌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