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求婚了?
我站在军营帐篷外,远远地目视着姚佛念牵着一匹血红色的马匹向我走来。与白天不同,他换上了银色的盔甲。
因为白日里听说他要带我去的地方离军营稍远,我便特意换上了军营里的服装,束起了头发。见我这般模样,他倒仿佛很吃惊似的,嘴角似乎还有一抹笑,白日里见他故作礼貌的笑惯了,我倒觉得这抹若有若无稍纵即逝的微笑才是他真正的笑。
“在下来迟了,让青姑娘久等。“他下马作揖,以表歉意。
“将军,客气了。”我连忙还礼,“那我们是现在出发?“
“你会骑马吗?“
他这一问,我才发现他并没有带小厮来,看样子是想让我骑马了。
“呃……”我沉吟一会儿,看向他,见他不看着我,看样子他不想带我的样子。好吧,我且走便是了。我心里嘀咕了一阵,刚要迈开腿往前走,忽然感到腰间被一只温暖手环住,下一刻,我便已经在马匹上了。而且还是在姚佛念的身后。
“抓紧咯。我们要去的地方离此处有四五里远。“
“嗯……“我点点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脸色绯红,心里像住着一只小鹿上下窜动。
正是下午戌时,士兵们都在帐篷外烤火做饭吃,荒漠上飘溢着烤全羊和烈酒的芳香。
经过士兵们的身边,士兵们都纷纷起身向姚佛念问好,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了他们目光中的诧异。不用想,这诧异点都在我身上。
我坐在姚佛念背后,受这人群的目光左右不知把手放在哪里,心里正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听得姚佛念低沉道:“抓紧我。”我哑然,见他似乎快要释出军营,索性将手环住他的腰。
“将军,你应该让青姑娘坐前面哈,哪有这样的骑马的哈哈哈!”一听这嬉皮笑脸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军营里哪里还有人敢这样说将军,不用猜一定是小六。
“小六举重五十下,卫镖骑看好了!”
“是!”
与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嚎啕鬼哭。我心里暗暗偷笑,“活该这个小六胡乱讲话!”
姚佛念的马跑得很快,坐在他的背后,我闭上眼睛,只听得“呼呼”的风声。不知不觉,仿佛自己也变成了风,跟着风一直往前跑,仿佛一会儿在星空下奔跑,一会儿又到了茫茫的花海。
“冷吗?”他问我。
“不。好得很!”我开心地喊道,一时开心得忘形,也懒得对他用白天那趟你来我往的礼数了。
风中,我好像听他笑咳了两声,“驾“,他喊了一声,于是马匹行得更快了。
受这突如其来的加速,我身子便跟上去,整个人靠在他的背后。他高大的背向我传递着温暖。奇怪,明明风声很大,我却听见他“咚咚“直跳的心脏声。在这广袤而荒芜的大漠,在这生死离别的战场,我忽然感到他才是我唯一的依靠。可是,失去记忆的我却对他一无所知。这个人忽冷忽热的行为,时而可以保持的礼貌,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尝试着把我的身子往后仰,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却又不至于使我失足堕马。正在我小心翼翼地挪动时,忽然听见他说,“别动,快到了!“才刚刚离开一寸的距离,听这话我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保持这个正襟危坐的姿势,心想着可别再往前倒了以免彼此尴尬。
“到了!“
他把马停下,我如释重负,方才的姿势着实让我四肢僵硬坏了。我刚准备跳下马,他忽然先飞身下马,向我伸出左手。
“谢谢。“我便搭着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量下了马。
“不客气。”一到平地上,他忽然又变得恭敬起来,他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站定,目光平视前方。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我才发现他带我到了一片湖泊。那湖泊在夕阳下,被镀上了一层神秘的金光。湖泊的深处,还有一圈圈奇异的五彩色,湖中还生长着茵茵绿草。真是奇异的湖泊,不想荒漠里竟然还有这样美丽的风景。
“哇!“我不由心生感叹。
“这是月牙湖泊。是不是很美?”
“月牙湖。“我心里默念,这名字不错。
“几百年前,这里是皇都,而这湖泊是皇宫里的中心湖,庇护着王朝的安宁。这湖若是清澈丰盈,则王朝国泰民安,若是干涸,则是王朝衰败的预兆。“
“这座王朝叫什么名字?”
“月牙湖,顾名思义,故此国又称为月牙国。”
“每月初一,日月同升同落,此时我们看见不了月亮的全貌,看到的是新月。新月,即寓意着希望之光,如同出生的孩童。 ”
“嗯。”
“只可惜这个王朝覆灭了。“
“月满为亏,传说这个王朝覆灭的当夜,敌人杀进都城,王朝便覆灭了。国家的君王携着妻妾向敌人投降,却被杀了。最小的皇子,年仅十二岁,却不愿屈服。从城楼跳下,葬生在火光中。“
“不投降,不降,是你的字吧。“我凝视着他的背影,”看来你很敬佩这个传说中的月牙国的小皇子。“
他微微颔首。
“后来呢?“我问。
“后来敌军攻下都城,新的君王骄奢淫逸,饥荒之年又有蝗虫灾害,洪涝灾害,不久国家也覆灭了。那新的国军早就预料到这种境地,于是早早带着军队早早逃跑至一个纯真善良的王国。那个国王不愿让自己的子民抛弃农耕、无辜战死,竟然主动退位给新的国军。自那以后,月牙国便渐渐成了荒漠。“
“唔……”听他讲完这个故事,我一阵唏嘘,却也不知改如何承接他的话。我今日所来并不是为听传说。何况荒漠夜色将晚,晚归恐有危险。正思量该如何打断他的话,不成想姚佛念自己倒提起来了。
“言归正传,你一定很好奇你为何在军营吧?“
“我在想……”
“你在想什么?”
“我有个猜测。我既然是拖着病,跟随在军营,你们又对我悉心照顾,想来只有三种情况:一则,我是附近的无辜百姓家的女子,你们心地善良,捡了我;二则,我是你们抓取的敌国的细作或是重要人物,你们好生照顾是为了日后有棋子;三则……”
他似笑非笑,“三则什么?”
“我是部队将军的哪位家属?”我疑惑地询问,“可是又因自从我醒来,除了小六,不曾见其他将军或者是卫兵来探询我的病情。莫非……“意识到我后面要说的话,我想了想连忙咳嗽两声,止住了话匣子。“
他饶是那笑,不言语。半晌,他走到我面前,戏谑地盯着我,一直盯到我把脸都快要埋在衣领里。“莫非你是我的发妻?“
“这……不敢不敢“连连摆手,”将军身份尊贵,我岂敢有这非分之想?“
“哼?不敢?”他饶有趣味地围着我踱步转了一圈,“青姑娘可能不曾意识到自己的美貌,姑娘若是不敢做我的发妻,那倘若可以,在下倒是愿意收你作我的义妹。”
“啊?”我一愣,这家伙似乎在调戏我,又似乎对我施恩,不过总算对我没有敌意。从他的话听来,看来只可能属于情况一了,一想到此,我的包袱卸下了一半。
他回了一声,“嗯”,却也不知道他在认同什么。他低下身子,拣了处石头,坐下,目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我看不清他的脸庞。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那日我带领一骑哨子兵取刺探敌人军情,回来的路上经过此地。士兵们口渴,要去舀水喝。我们纷纷下马,带马饮水。我歇息得多了一会儿,便留到最后,此时,忽然见湖上漂浮着一阵金光。金光里似乎有一人平躺,心下一阵好奇,于是我便涉水到湖中央,奇异的是金光下有一片片的荷叶漂浮,那人躺在上面,面色红润,周围被荷花包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当下我困惑极了,心想荒漠的湖泊里怎会开出荷花呢?但又见此人躺湖上,虽有金光和荷叶庇护,终究有生命危险,故立刻将其抱起。孰料我双手刚接住这女子,金光和荷叶忽然都消失,荷花也突然凋零至河底,我纳罕极了,连忙将人带回军营。”
“你不会想说,这个人,就是我吧?”我哽塞道。
“正是。”他斩钉截铁地答道。
我愕然,险些就要把手探到他的额头上,“这……怎么可能?”
他起立,面向着我,微微一笑,“你好像对这个故事并不满意?”
“故事?所以这是你编造的吧?”
“我如此说,你是不是又很失望?”
“我……”我哑然失笑,真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好了,回去吧。”他迈开大步,走向他的马。
“嗯?结束了?”我连忙追上去,也顾不得腿上的伤疼,“所以这个故事其实不是真的,总之就是你捡了我,对吧?”
他飞身上马,低下头,对我说道,“你放心,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
“所以?”
“好了,回去吧。”他向我款款地伸出手,忽又变得温柔。
眼下再怎么纠缠他问出个结果,是不可能了,于是我也只好悻悻地回一句“好吧”。我伸出手,打算借他的力蹬上马。孰料,他却手一摆,又像方才那样把我抱上了马。这次,却是在他的胸前。
经他这么一折腾,我已经从刚刚少女的忐忑不安、害羞的情愫变回了无奈的苦笑,这个人真得是我行我素。从我醒来接触他一整天以来,我就没摸清过他的脾气,时而冷酷时而温柔时而严肃时而不怀好意,还好看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又是将军,深得军心,想来也是个为国捐躯、铁骨铮铮的大丈夫,有点小脾气就暂且原谅吧。只不过,我的身世还真是迷惑。虽不知他是否在诓骗我,不过我倒觉得他应该也不清楚我的具体身世。既然如此,我便日后慢慢查线索吧。
夜晚,回到军营,已是亥时,众人见他抱着我骑马归来,少不得又得被猜测一番。果不其然,次日,我出军营小走几步,路过的士兵竟然开始向我请安。我不好解释,少不得也得回礼,如此倒是主动将自己拘束在军营,免得被误会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