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认亲
一旦脱离伪装，衣念星身上的不和谐之处就都有了解释。
衣念星从未刻意掩饰过，连半分演技也欠奉。不过从面容的伪装和金丹期的气息来看，显然是不太想让人知道，但又不是很介意被人知道。
也是。
陆思的实力摆在那里，最多是身份所迫，无法太过自由地到处乱跑，所以才模糊了标志性的条件。就是这身正气着实难以隐藏，初见即掉马。
顾文星暗自琢磨，全然没去想要是客服不开解除伪装，她猜八百圈都猜不到陆思身上。
这次客服提醒很及时，该赏。
但是暂时想不到赏什么，先放着吧！
隔着一段距离，衣念星微凉的目光遥遥地落在顾文星的脸上，明晃晃挂着“怀疑”两字。
他自是不会去想撞名的问题，看着脸都没反应，听到名字难道还能联想到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对方气息的转变很突然，像是透过他看到了熟人的影子，又像是直接看到了他的真实面目。
总之，肯定认识他。
衣念星不禁敛目端视。
“你们要去哪？”略作思考，他不再遵循面冷心热少年的人设，开口发问。
衣念星自知演得不太像样，索性全都抛下不管。他的计划已然有所改变，在前去看花的路上，或许能收获到意外之喜。
“我们想去找一只，呃，也许是一群腾柳蛇。”
顾文星坦然相告，想着陆思或许知道些什么。墨衍所说的路标大都发生了改变，而且腾柳蛇的孩子们大都能爬能游，指不定忍受不了百年搓磨，嫌诅咒麻烦，举家搬迁了。
灵气充足的地能找，诅咒不一定能抗。
在不知道地具体位置的条件下，先找到蛇是比较靠谱的方案。至于寻到以后该如何沟通，那就得看她的灵兽吸引力是否还在了。
母亦文听到顾文星的话，不自在地整理衣服下摆。对于自家宗主直白透露行程的天然，他好歹记得要给顾文星留点面子，强忍着没说此举的不妥。
本来他该下意识看向荣不果，和小伙伴眼神交流。但因为心头憋着一股气，连转头这个动作也变得艰难。
郁结之气与后来居上的茫然来回拉扯，使得情绪起伏不断。为了防止牵连他人，母亦文生生抑制住了同友人交流的倾向。
他梗着不肯转，错过了和沈桂心意相通的机会。
沈桂和荣不果不同，他从来都不是无头支持顾文星派。他关注点在其他地方，比如因顾文星展现出来的善意，和隐藏在话里的征询而感到诧异。
任顾文星身后默不作声的三个人思绪流转，衣念星此刻更加确定了先前的判断。
“此地确实有腾柳蛇出没的消息，我也恰好知道她们在哪。”
“但……”
衣念星扫了一圈四人，三个筑基，一个“凡人”。
“以你们现在的修为，找腾柳蛇。”
“是对这个世界有什么不满吗？”
衣念星表情严肃，似是不准备同他们说笑，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像那么回事。
顾文星：……
若不是知道陆思向来乖巧，她会把这句调侃当真的。
尽管现下的配置的确有找死的嫌疑，但她心里有数，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给陆思。
先前没和虞林认亲是因为人多，结果海龙门的事闹得大，直接错过了后续的相认流程。当顾文星看着虞林离去的飞剑和长裙，她是有一点点后悔的。
剑宗里见面岂不是人更多。
她当初脑袋怎么就没转过来弯啊！
有着痛失相认机会的前车之鉴，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再不认亲实在说不过去。
想到这，顾文星清了清嗓。
“我们去那边是想建宗，你别看我身上修为全无，其实我还挺能打的。”
她暗示般握了握拳头，确认衣念星有注意到后，继续说：“你要去的地方和那里远吗？不远的话，要不要一起？”
衣念星唇角弧度未变，礼貌性一笑。
他是想看到底是谁，但没打算接受热情的邀请。何况这四个人看起来不太靠谱，假设与她们同行，万一有人惹事，到时候还要连累他来善后。
可以，但没必要。
衣念星正准备开口拒绝，就听到顾文星说：“陆思。”
即使听到了名字，衣念星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动摇，他维持着充满隔阂的笑容，换上了身为掌门营业时的标准姿态。
果然。
观她的言行举止，应该不是长老那边的人。他的行程从未告知他人，何况当月的俸禄早已发放，他们早忙着花天酒地去了。
而别宗的人和他唯有开会时有交流，其余时候基本当看不见对方。
猜人的过程让衣念星有些无趣，他摸了摸袖口处若隐若现的赤色暗纹，准备结束无意义的对话。
顾文星见衣念星反应平平，接着道：“我是星星。”
衣念星表情稍变，然而很快恢复如常。
观察期的五年，因长老们正言厉色，满口掌门的几大守则，又臭又长的规矩念得他头痛。
纵使目前的修为足以占据主导，压过他们喋喋不休的抱怨，衣念星仍清晰记得当初有一条是：
不为炼心境的诱惑所动。
而炼心境的考验，因他年幼，经历较少，不小心将星星的事情暴露了出来。好在他不知道星星的具体样貌，失态不过一刹，很快便被扭曲的人形，以及其面部那些各长各的五官吓到，很快脱离了幻境。
但长老们借机发挥，每隔一段时间就按照炼心境里的幻象找相似的女子，连续找了一百二十多个，换个法子地来骗他。
诸如“陆思，是我啊，我是星星。我一觉醒来，神魂被困在这幅躯壳了，能不能帮帮我。”、“陆思，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星星啊！”。
最接近被骗的一次，是女子结合了前面所有的教训，连说话的语气都和他看到的文字有几分接近。
就差一点，他就要被骗得人财两空了。
让他清醒过来的是对方那一句“我喜欢你，陆思。”
他和星星并不是他们所想的关系，以爱情来形容反倒是看低了他们。说真的，他看星星就跟看长辈一样，哪还能生出别的心思，也就长老们整天想着情情爱爱，才没能真正骗到他。
只是百人大阵实在吓人，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衣念星想起过去，兴致一下全无，他颔首道：“各位，我先走了。腾柳蛇在眠境深处，她附近的雾气是粉中带绿的，很容易辨认。”说罢竟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念和好奇。
顾文星：“？”
陆思都没点好奇心的吗？！
怕人走远，顾文星特地切开屏幕，指尖飞速划拉，将屏幕划出残影，找到陆思的界面点击进入。
两边的屏幕于同一时间跃至面前，显眼到令人无法忽视。
衣念星脚步一顿，他怔怔地看向屏幕，再高明的骗术也造不出这种透明物体，这是和苍煌界先有发展截然不同的技术。没有灵力波动，没有媒介，凭空产生的屏幕，才是一直以来陪伴他的存在。
这次顾文星连字都不用打，衣念星便走了回来，“我想了想，虽然容易辨认，但没人带路还是容易迷路，我和你们一起吧。”
他的步伐略显急促，临到顾文星身边慢了下来。
衣念星抬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文星，硬是把自带模糊的五官看成了绝世名画，还带着点稀奇的意味。
顾文星受不了这种看国宝的眼神，说：“你的事不急吗？”
衣念星开口道：“不急。”恰逢冰碎花的花期，他想到星星曾说过好奇冰碎花开花时的模样，这才紧赶慢赶地做完掌门的事务，抽空来到这里。
既然人都在了，什么时候看花都无所谓。
衣念星和顾文星忽然谈妥，在沈桂看起来跟玩似的。有人带路固然是件好事，但他憋着的话总想找个人诉说一下。
陆思这名字有点耳熟，他好像在哪听过。
想着想着，沈桂睁大眼睛。
他想起来了。
无上门那位劳碌命的掌门，不就叫陆思吗！
难道是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