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挟小蛇
临时加入的衣念星领过向导的位置，他走在前面，步伐沉稳，行进的速度很好地顾及到了所有人。
他比在场任何一人都要熟悉眠境，不仅视雾气如无物，还能游刃有余地提醒他们注意脚下。
有所察觉的沈桂有点拘谨，而旁边对衣念星身份一无所知的两位，则是以最真实的态度对待这位突然加入的陌生人。母亦文是纯粹的好奇，荣不果则产生了所谓的危机意识。
她紧紧贴在顾文星身边，小心而又异常大胆地躲开了衣念星的目光。
“你的弟子们比我当年要害羞很多。”
衣念星神情放松，他无所谓他人的躲避或是排斥，反倒是心情极好地扬起唇角。星星收弟子的标准一如既往，不过比起他那一届，现在的几位看起来更加内敛。
唔，或许也有在他面前放不开的缘故。
顾文星顺势接下话，“等你们熟悉一些就好了。怎么样，作为‘师兄’，有什么想说的吗？”
本是略带玩笑的话语，衣念星听完，竟煞有其事地想了想可行性，道：“不要害怕找麻烦。”
一般来说，前辈给予的建议可以有很多种，但怎么样都不该是暗示晚辈找麻烦吧！
衣念星没有解释，他想说的只有那一句话。
出于对陆思的放心，顾文星没太在意话的内容。说话的人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没人比她更了解陆思。
土生土长的蓝星人不理解，但土生土长的苍煌人一听直接秒懂。
荣不果深谙此道。每当发现有人密谋要摆她一道的时候，她都会先出手，化被动为主动，抹去对方的主场优势。
沈桂知道归知道，他第一次找麻烦就被顾文星痛殴一顿，可谓是出师不利。再之后又是焉了好长一段时间，找麻烦一事在他心里成为了“不靠谱的行为之一”。
至于母亦文，胆子有待锻炼。
半是闲聊的，主动停下对话的衣念星，或者说是陆思，再次出声，“星星，修炼的感觉怎么样？”
“我？我不能修炼啊。”
闻言，陆思转过头，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向顾文星的方向探了过去，“不介意的话，可以将手放在上面吗？我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文星当然不介意，她果断将手放了过去，任相触的手磨出微微发烫的热意。
没多久，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陆思的指尖传来，顺着顾文星的手进入了她的体内。异样的感觉在体内游走，时不时上下跳动，分叉极多的经脉像是供“弹球”活动的平台。
等到感觉消失，陆思放开了手。
下一秒，看不见的屏障宛如融化的雪花，任水珠晃晃悠悠地从头顶向下滑落。伴随着场景的一阵轻微扭曲，失真感短暂地掠过视野。
“我屏蔽了声音。”陆思笑着看向顾文星，“接下来说的一些话不方便他们听到。虽说是你想要信赖的弟子，但也要有些秘密。”
顾文星不愿打击陆思想要保密的心，也就没说出他们也许知道了的事情。
“你身上的是天道气运。”
“我知道。”
陆思点点头，继续道：“天道气运的优先级高于灵气，所以并非你不能修炼，而是天道气运排斥灵气。吸收了也会被它吞下。”
“所以你的修炼和常人不同，他们是吸收灵气，你是吸收天道气运。”
顾文星有些惊讶于陆思的博学，“你连这个都知道？”
陆思笑容更甚，“掌门自有收集信息的渠道，此外，我还碰巧见过很多古时强者留下的典籍。”还有部分是往偷偷协助他的人身上猜测。
星星的指导固然重要，秘境、秘笈、丹药和灵器，都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随时帮助他。
行为看起来有多此一举，可联想到星星的目标，加之成为掌门后的经历，便大概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吸收啊。”顾文星感叹一声，吸收直接找客服就好，省了四处寻找的功夫。
不过原来是天道气运的等级太高，难怪修炼指南说身体不具备吸收灵气的功能。都被气运吞了，哪还轮得到身体呢！
“是的。”
陆思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句，随即缓缓看向前方。路已悄然走进了眠境的深处，他捕捉到了灰粉雾气中的一丝绿意。
不同于树木的固定，那丝流动的绿意飘荡而来，沿着众人之间的空隙穿过。再然后，绿意由丝丝缕缕，变成了大量的、犹如和雾融为一体的液体。
难闻的气味随之袭来。
既有食物腐败的臭味，又有股甜腥味，混合起来足以对嗅觉造成威胁。
陆思突然说：“雾里有毒。”
没等顾文星去讹些有用的丹药，陆思又说，“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
“除了会晕些，只要对腾柳蛇不产生杀意，毒就只是臭味。”
陆思没打算和比他多活了几辈子的蛇打架，掌门事务繁忙，修为上自然拉下了一些进度。
简单而言，就是打不过，不想打。
顾文星捏住鼻子，嗓音含糊地说，“我的天道气运对灵兽有点吸引力，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嗯……”
陆思安静地随手掐诀，一把无柄刀突然浮现在指尖，锋锐到仅凭周身流动的气便可将人割伤。他手势变换，无柄刀如火炉内的金属般融化成一滩“水”，随后拉伸成细长的千丝万线，互相粘成带回收功能的网。
他手指一撇，网状金属迅速飞向角落，继而以同样快的速度飞回到陆思手里。
回来的网不停地上下凹凸，一看里面多了个模样奇怪的东西，正嘶嘶的叫，十分恼怒地挣扎不断。
那东西蛇身三头，后背长着鸡翅膀般瘦小的羽翼。头上是模糊的、类似于人的五官，勉强区分的出眼睛和嘴，但看不见鼻子。
眼睛中爬满了纹路状的绿色血丝，眼白和眼黑统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幽深到让人发颤的紫。看不出东西视线的方向，只能顺着它脑袋的偏向看个大概。
陆思面不改色地抓起网的一处，猛地拉紧抽绳。
那东西停止了挣扎，转而将力量放在了上半身，拿头去撞陆思的手，试图撞痛他。
坚持不懈的模样，极像被踩到了脑袋而幸存下来的乌龟。记仇且凶狠，但造成的攻击微不足道，连破皮都艰难。
“这是什么？”顾文星沉默了，“别是被我吸引来的灵兽吧？”
陆思：“是，而且是腾柳蛇的幼年体。你们不是想找年长的腾柳蛇吗？抓孩子更容易遇上大的。”
顾文星：“挟天子以令诸侯？”
陆思侧过头，“天子是指凡间的皇帝吗？以前苍煌的凡间有王朝的存在，后来就由宗门分区域管理了。”
“腾柳蛇的孩子很多，所以这一只不一定是‘天子‘，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因此找到大的。”
顾文星犹豫道：“抓孩子不太好吧，我是想试试帮她们解决诅咒，最好能双赢那种。”
“诅咒。”陆思有意地停顿了一下，“诅咒是眠境人少的原因之一，若是星星你真能解决，那我也能放心让门下弟子来此历练了。”
他牢牢地抓着绳子，没让小腾柳蛇坠到地上，“至于抓孩子，腾柳蛇不会和你好好谈，最好的方法是先抓一个蛇质，防止她擅自出手。想解决问题可以等那之后。”
“不用害怕激怒她。”
陆思的话里夹杂着意义不明的笑意，“因为你只要被她看到，就会被攻击。”
“所以我们需要先占据上风。”
见顾文星仍有些纠结抓小蛇的事，陆思淡定地看向她。虽然此刻两人的身高相同，但顾文星莫名有种他在低头看自己的错觉。
“星星，不要对野兽产生同情心。它现在可没有智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