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轻松……个屁啊
不过也没说不行。
顾文星摩挲着下巴，看着球状章鱼。
灵兽化人的条件不算太过严苛，但也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事情。能够化形为人的灵兽，哪一个不是经历了千难万险，雷劈火燎过来的？
若说天赋异禀，章鱼的原型就限制了上限，注定了他要耗费更多的努力。
而性格恰巧对修炼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等等。
她好像忘记了一个前提条件。
首先，他得是章鱼，而顾文星确实没有见过墨衍的原型。
她只是从谌允那听到了关于章鱼的称呼，并未真正看见。所以墨衍到底是不是她想象中的“章鱼”，还有待商榷。
搞不好人家是什么大能后辈、隐世的灵兽家族之类，那会养出这种性格倒不令人意外，总归不会太吃亏。
顾文星收回略含打量的目光，恰到好处地控制了探视的界限，没让章鱼球再度绷紧。
她捏着骰子龙，似是没注意到着力点，一不小心捏醒了沉睡的小龙。
“嗷。”
骰子龙先是小小地叫了一声，悠然地一甩尾巴，绷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随后它自发脱离装饰品的状态，绕着顾文星的脖子转了数圈。长时间的沉睡令小龙心情愉悦，它懒懒地伸展身躯，仿佛圆润饱满的面饼被坤长，拖成了细细长长的一整根细面。
它睁开双眼，漆黑的珠子占据整个眼眶，没留下眼白的部分。
骰子龙昂起躯体，看到了对面的墨衍。随着章鱼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颤动，小龙极为人性化地眯起双眼，张开嘴就是一阵呲。
章鱼球猛地一抖，被强制拖离出自闭。
见墨衍抬起头，骰子龙更是曲起身躯，准备弹射起步，直呲面门。
顾文星伸手及时拽住了蠢蠢欲动的小龙，荣不果也同时安抚住惊慌不已的墨衍。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
顾文星没有从骰子龙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情绪，也没有谌允的声音传入脑海，说明呲章鱼是它接近于本能的反应。
由于龙和章鱼并不是独自在场，各有人控制着他们的行为。
于是，在微妙平衡的驱使下，事情走向了奇怪的发展。
顾文星捏着小龙的后半截，将它锢在肩膀上。手中那金属质感的龙身躯鼓动不止，模拟出生物独有的规律心跳，同顾文星指尖传递而来的搏动相互错开，一前一后，双重心跳令顾文星的呼吸隐隐加快。
墨衍面色泛白，他半靠在荣不果怀里，不露形色地揉捏着她的指尖。
略带撩拨的暗示本该是缩短距离的利器，然而由墨衍做出来，却是天然流露出一种青涩感，让人很难生出别的心思。
见荣不果的注意力回到他的身上，墨衍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由于墨衍开了屏障，顾文星等人没能听到只字片言。甚至因为屏障自带的扭曲，连口型都看不完整，算是断了从口型猜话的路。
倘若是别人，顾文星会生出警惕。
但由墨衍来做，她居然连多余的念头都没有。
墨衍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之间，从被骰子龙吓到那一刻开始，类似于躺平的怠惰感便覆满全身。
稍微想得复杂些，或是产生与怀疑有任何关联的想法，就会自心底生起一种无力，像是周末就要晚起一般自然，唯有感慨于“年轻真好，还讲悄悄话”。
那是从思维层面悄然袭来的情绪，作用是劝人放弃无用的思考，坦然接受正常情况下有些突兀的发展。
若是旁人，或许会受到蒙蔽，但顾文星不同。
她的神魂本就特殊，又在心劫里被蹂躏得死去活来，一部分与姜起相互融合，达到了合二为一才能实现的强度。再加上搓磨得够久，对常人难以企及的领域便愈发敏感。
因此，在一瞬间———
顾文星清晰地感知到了，思维由活跃变得迟钝的全过程。
某种“强制性”捆缚住思绪的自然延伸，并植入了它所期望的信息，顾文星内窥着悄然产生的、本不该被她察觉到的变化，犹如隔着屏幕看旁人的喜怒哀乐。
再强力的能力，只要能意识到异样，清醒过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顾文星松开撑着脑袋的手，重新坐直身体，带有审视的目光停在了墨衍的面部。
没等她率先发问，就看到墨衍的眼里显露出犹如实质的钦佩，那是发自内心、不加掩饰的真实情感。
“好厉害，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脱离这种影响。”
顾文星有点想法，道：“不受控制？”
“嗯，而且无法确定对谁生效。”
顾文星颔首，心下了然。应该是自保机制，随他骤降的情绪而发挥作用。
荣不果未能醒转，仍处于模糊的状态，但她还记得墨衍说的话，对顾文星说道：“师父，我能和他单独聊一聊吗？马上就回来。”
墨衍身上的不对劲充满不可控性，而小龙的异常估计也有部分原因在此，也许是吃过亏所以更在意？说不准。
但知晓了触发条件，倒不必太过畏缩。
顾文星答应了荣不果的请求。
要实在危险，她还能冲下去救一波。要没有危险……天阳说过，妨碍小情侣亲近是会被山羊顶的。
待两人的身影自船上一同消失，她垂下头，反复握拳，收紧，而后松开。
天阳让她研究一下力气的构成和施加，提出了“无视修为”的可能性，并告知了一个猜测———也许顾文星远比苍煌界的绝大多数修士要强，且是碾压式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一直没有条件去证明推论。
唔，等不果和墨衍感情稳定，能不能请他来帮个小忙？
顾文星搓了搓手，想得很美。
多好一帮手，灵兽、够强、自带扭曲天赋，还能和姜起作为对照组，对比不同条件下相同力气的承受程度。
真是越想越觉得完美。
顾文星赞叹几句有眼光，但无人接腔的情况下自夸也没什么意思，最多再说个两三句。
……
四周安静无声，小船悠然自得。
不知不觉就闲了下来，想着等人难熬，她又没事可做，便绕过船栏看水。
见水面清澈，想到骰子龙许久未曾洗澡，一时脑内混沌，不由得将小龙取下，在水里漂了漂。
“嗷嗷？”
小龙的叫声让顾文星停下动作，她突然意识到动作略显傻叉，用童心未泯来解释都不好使。
毕竟她是真的想玩水，小龙下去是顺带的，但不好直说。
因为骰子龙是金属造物，不是傻，难骗。
尴尬之下，顾文星只得顶着小龙无辜的眼神，默默拿起裙角裹住龙，擦拭干净它身上的水。
身后的两位受到精神攻击，互相迷茫对视着，不知天南地北，上下方圆。
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清醒。
“嘟嘟～荣不果的天赋已开启，引路人可以洗灵根了！”
顾文星无语道：“没用的语气词又增加了啊，客服。”
客服：？
客服：我去你们那体验了几款经营类游戏，他们的语气词就这么多。
客服：你不喜欢？
“倒也不是。”
“因为是你做的，所以很奇怪。”
客服：？禁止游戏歧视。
顾文星忽略了客服的不满，道：“天赋开启后有提醒这条不错，以前都没提示，搞得我有时都忘了还能洗灵根这回事。”
“不过，聊个天的功夫天赋就开启了吗……这比我以前培养陆思和虞林还要随便。”
客服：不一定。
客服：你看。
谈话间，周遭水汽氤氲，如潮似涌地铺卷而来。伴随着水面快速扩散出圈圈波纹，荣不果如一尾游鱼，自水里灵巧翻上船。
她面红耳赤，浑身像煮熟的虾子，瞳孔闪动得极快，宛如遭遇到了让她世界观产生变动的重大事件。
顾文星虚着眼睛，看向随后翻上来的墨衍，对方脸上带着餍足。
此情此景，她很难不想歪。
也很难不拳头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