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给点
墨衍的唇角止不住上扬，那没出息的模样让人难以直视，隐约间能从他的身上看到模模糊糊的、正狂乱抛甩的触手。
顾文星：“……”
等下，是真的。
顾文星惊了下，顾不得继续悲痛于被嚯嚯的小白菜。她默默换了个坐姿，横坐在木船中央，帮身后还未清醒过来的二人稍作阻挡。
精神攻击还是很要命的。
要是不加以阻拦，顾文星很怕他俩本就贫瘠的精神土壤一瞬寥寂。
想着提醒对方注意一下影响，顾文星定了定心神，再度朝墨衍投以注视。
眼前的画面仿若被分割成独立的两份，一份是恋爱氛围浓厚的羞涩男子，一份是其背后宛如幽深海域的恢诡谲怪。彼此碰撞下，平白营造出癫狂错乱的氛围。
总感觉上一秒是甜蜜攻略，下一秒是克苏鲁be全灭。
作为引起顾文星表情变化的“罪魁祸首”，荣不果和墨衍并没有做什么。
相反，她被章鱼拉到底下去畅谈了一番未来，脸红耳热是因为触手勒得慌，都给她逼出了满头大汗。
墨衍表达感情的方式十分直接。
一旦没有他人在场，他一个没憋住，“砰”的一声，化为了原型。
撑满整座地下殿堂的触手飞甩、舞动，扭曲着卷成花的形状，直直朝角落处的不果逼近，活像某种恐怖场景中的食人怪。
荣不果面无表情地被触手拥了满怀———实际上她也做不出夸张的表情。
她伸手抱住了遍布吸盘的触手，心里突然生出诡异的满足。虽然荣不果不认可建立在他人身上的强大，但仅仅是触碰昔日仰望的强者，居然能让她感到满足。
荣不果叹着气，倒没太在意。
总有一天，她也会达到这种高度，获得被利用的价值……和利用他人的权力。
……
在荣不果看不到的上方，墨衍睁着像是横置了条黑杠的眼睛。
迟来的懊恼卷走了他的得意忘形，墨衍知道原型不太好看，而且还有些恶心。但恋人之间就是要坦诚相见，何况荣不果肯定不会在司鹿门久留，见一次少一次的相约，总是要让她知道的。
虽然设想过不果接受的情况，但毫不畏惧、甚至是主动相拥的心上人，墨衍梦都不敢梦那么美。
好在他理智尚存，没有再次收紧力道。
待两人逐渐适应另类的交流方式，由荣不果先开口，两人将网恋过程中各自的心情吐露，将那些没能说清的，在友人前无法说明的担忧摆至明面。
沟通了许久，算是在双方的承认下确定了稳定的关系。
而水之友天赋的开启，一半是墨衍纠结的多，好的也快，哄几句就完事；一半是他从藏宝库里卷起了一颗珠子，是他在海域驰骋时的战利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应该对荣不果的灵根有蕴养作用。
炼化了珠子以后，荣不果达成了天赋的触发条件。
那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
荣不果说不上来，但她意识到自己和墨衍，和围绕在殿堂的水，悄然涌现出一种紧密的近似于血缘的联系。
她知道人和章鱼没有血缘关系，更何况是人和流动的水。
心知荒谬，却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本打算思考联系出现的原因，蜷曲的触手拥得更紧，热情到让荣不果血气上涌，她狠狠捶了一下吸盘。
不想了，上去再说！
后面的事情便是如顾文星所见，惹人遐想的表面背后，是来自章鱼的爱。
还是纯爱。
墨衍的心情好转，施加于沈桂和母亦文身上的影响随之消失。
二人并没有特殊的感觉，他们自发伪造了一段合理的剧情，取代了真实的记忆。
所以荣不果脸红，在母亦文看来也是事情发展的必然结果。
只是心里终究有些不舒服。
荣不果和墨衍之间，出现了他无力改变的默契。
他知道，也看到，却无法阻止。
沈桂不知想到什么，还是他伪造出的记忆过于丰富。他没说话，而是拍拍母亦文的肩膀，露出了“你一定会变强”的表情。
换来了母亦文略感茫然的一眼。
顾文星本打算开口，没想到后面两个人醒了过来，看起来精神状态还算不错，转而提起了别的事情。
“墨衍，你知道哪里灵气充足一点，竞争少一点，适合开宗立派的地方吗？”她不抱希望，随口问问。
“适合开宗立派的地方。”
墨衍费力思考起来，他想要给心上人的师父留下好印象，无奈开摆太久，实在不清楚外面的变化。
最后，他从角落里扒拉出一块地来。
勉强符合她的要求。
“眠境北边，靠近济河的地方，有一块被诅咒的地。灵气充足，适合开宗立派，也没有竞争。”
被诅咒。
三字一出，顾文星瞬间猜到了下文。
“那里有一个比我还丑的腾柳蛇。”墨衍强调了一下丑，继续道，“以前和我一样弱，现在不知道什么样。”
“以前？”
墨衍回忆道：“八百年前吧，那时我们都是化神期。”
沈桂一脸见鬼，很弱的化神期？他们宗管事到金丹期都恨不得摆四千桌宴席。
“她脾气很差，当年想吃了我。”
墨衍瑟缩了一下，抱着荣不果的手臂，柔弱地贴了上去，搭配上那张惑人心魄的脸，当真有几分惹人怜爱。
荣不果不习惯，但也接受良好。
沈桂双目颤动，仿佛回到了连发梢都染满香气的、被女人围绕的儿时。她们一摆出这副姿态，他就浑身发痒，说不出的难受。
因为每当这个时候，肯定有人要倒霉，靠谁身上谁倒霉。
比阎王还恐怖。
没想到墨衍看起来不善交流，实际上会得很啊，真是真章鱼不露相。
母亦文抬头看天，不想看。
顾文星点点头，对墨衍蛇口脱险一事给予了人文关怀，道：“然后？”
“然后她的道侣把她带走了，我就跑了。”墨衍道，“那块地不是她的地盘，算是她的暂居地，你要是能够解除诅咒，说不定可以收服她。”
谈到收服，墨衍有些跃跃欲试。
“她很苦恼诅咒，但因为灵气充足，适合她的孩子们成长，所以才留在那。八百年对我们灵兽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她孩子估计还在玩泥巴。”
“你要是能解除诅咒，让她当守宗灵兽都没关系。”
顾文星：“诅咒大概是什么样子？”
墨衍：“经常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听到巨大的响声，像是幻境，但又觉得真实。”
顾文星：“没别的了吗？”她也就一问，想看看墨衍还记不记得更多的细节。
或许是表情过于严肃。
墨衍如遭雷击一般抱头蹲下，整个人极力蜷成一团，挤在船头的角落，稍稍出去一点都有坠湖的风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不自量力了。明明连话都说不清楚，还自以为能为人排忧解难……呜，我真是一只没用的章鱼，又自大又没用，肯定惹师父生气了吧。”
顾文星：“……”
这只章鱼叫师父倒是叫的顺口。
顾文星：“谢谢，我知道了。”
她伸进口袋，在里面掏了半天，也没想到拿什么当作墨衍解答的报酬。
顾文星：客服，给点。
客服：你拿我的钱去养别人？
顾文星：……
顾文星：你最近在玩什么游戏。
客服：没玩，刷了一下抖灵视频。
顾文星的眼角一抽：你还刷视频啊。
客服：前辈有抖灵账号，会发布视频。我要给前辈点赞的。
顾文星懒得问前辈又是哪个天道，殊不知她错过了一次得知真相的机会。
顾文星伸手：所以给点。
客服：没东西，但我可以从他的藏宝库拿一个给你。
顾文星：借他的花再献给他是吧。滚。
客服：不识好天道心。
客服：不过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找我。前提是你自己要，不是给别人。
顾文星挑眉：为什么？
客服：你知道有这么件事就好。
客服：前辈发新视频了，我走了。
顾文星：走吧走吧。
她两手空空，口袋更空，只得露出一张微笑的脸，白嫖墨衍给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