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认识他
人群重新热闹起来。
虞林带着糟心的两位弟子离开，顾文星目送她远去，没急着上前认亲。
时间和地点不对，她打算缓一缓再说。
拥成一团的剑宗弟子恢复到了一开始的状态，想对决的自动上台，其余的部分则去庄家赔的赔，换的换。
好在没看出沈桂厉害之处，盲押杜远的弟子不是很多，和押了沈桂的占比不算太离谱。
庄家虽然赔得多，但不至于一跃解千愁。
沈桂带着母亦文远离台面，走到了角落。因为走得略急，所以当沈桂意识到他手中正攥着母亦文的衣袖，便烫手似的松开了。
沈桂的指尖滑过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有布料柔软的触感。
“谢谢你。”
母亦文恍惚了片刻，沈桂珍重道谢的模样印入眼底，本欲脱口而出的“不客气”，于悄然间变成了“应该的”。
沈桂：“……啧。”
他啧完，突然没忍住笑了出来，一扫过往萦绕眉间的沉郁，多了几分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母亦文被笑得有些懊恼，刚才他怎么就说出了那种话来，他摇摇头，道：“不过，你在台上为什么……”像是丝线捆缚了四肢，动弹不得。
见沈桂的表情略显为难，母亦文连忙道：“那就不说了！”察言观色的能力在杂役时期就刻入了骨子里，那是他赖以生存的技能，而在此时用在了沈桂身上。
母亦文急急忙忙地换了说法，还带着连他也弄不清楚的慎重。
也许是沈桂在术法一途的进展实在太快，即便是临时改良后的成果，依然能熟练掌握。沈桂……是他最为羡慕的那一类人，是杂役们用崇拜口吻聊到的天才。
“我还没做好准备。”沈桂的语气带着认真，又显得格外的平静，他道，“等我准备好，我会将实情全都告诉你。”
母亦文愣了愣：“啊，好。”
“走吧，回去了。”
沈桂压下母亦文的脑袋，勾着他往回走。没料到刚转身，一抬头就是顾文星看好戏的脸，旁边的姜起配合地用嘴型比了个“哇”。
此时无声胜有声。
至少沈桂有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想逃跑。
沈桂强忍住冲动，任鞋底在地面磨了又磨。
他没放下手，道：“顾文星，我用那个术法打赢了。改进的方案是可行的，你很厉害……比那几个眼高于头顶的长老厉害得多。”
没等他继续说，母亦文猛地仰头，撞到了沈桂的下巴。
“嘶……你干什么！”
沈桂捂着下巴，表情略显痛苦，当然有不少演的成分。他以为母亦文会愧疚地向他道歉，结果听到了母亦文倍感震惊的话语。
“你怎么可以直呼宗主的名字！！”
沈桂：？6。
念在母亦文的骂人之恩，沈桂选择忍气吞声。
顾文星不太在乎这种称呼的事，安抚道：“安啦安啦，喊一下也没什么。”
母亦文还想说什么：“可是……！”
顾文星轻拍母亦文的肩膀，屈肘架在上面，底下一腿站着支撑身体，另一条腿自然弯起，鞋尖点地，长裙都被她穿成了直筒裤。
姜起：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姜起闭上了眼。
“我刚都看见了，你在台上的表现很好，骂出了昆仑的风采！咱们就该不怕事。以后有人找你们麻烦，来找我。”
“当然，前提是你们没做错。”
顾文星借此机会再次灌输了一下她的想法，其他人拼师父拼爹，他们可以拼宗主。以沈桂和母亦文的性格，这两人要凑一块，顾文星还是有自信的，他们不会无理由地乱找别人的麻烦。
母亦文感动万分，眼角微微湿润，“宗主……”
顾文星给予了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问：“不果呢？”
母亦文：“还在屋内修炼。”
语毕，他的表情蓦地变得有些难言，随即似是忍耐着什么，皱起的眉更紧了些。
“她……唉，只希望她能尽快突破筑基。”
“不果？哦，那个人啊。”
“她的心还蛮脆弱的。”沈桂松开了揉着下巴肉的手，表情带着些许玩味，“你最好多注意些。”后面的话是看着顾文星说的，他似乎有意提醒顾文星注意下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弟子。
顾文星倒也没一笑而过，而是放在了心上。沈桂不会无的放矢，他应该是看到了某些被她忽略了的事情，察觉出了不同。
顾文星有意邀请他们，道：“你们之后打算？”
沈桂有些意犹未尽，正想说“我和你们一起逛”，就被母亦文眼疾手快地拖走了，隐隐还能听到沈桂带有困惑的声音“干什么，不逛街吗”，以及母亦文特意压低了的话“你是不是故意的，有没有点眼力见”。
顾文星：？
姜起笑着抚下衣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走吧，时间尚早，还能去其他岛屿看看。”
顾文星小跑着赶上他的步伐，“其他岛不也是住人的地方吗？还是说你想买点纪念品？”
姜起笑容的弧度未变：“我刚才看到了某个特殊的人。”
顾文星：“谁？”
姜起：“你身上的天道气运对灵兽有着与众不同的吸引力。而作为年长又颇有见识的灵兽前辈，在你踏足岛屿的那一刹那，就被注意到了。”
姜起的脚步停下，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带着顾文星来到了临海的沙滩，四下无人。唯有温吞的潮水卷去沙砾，留下茫然无措的螃蟹就地刨了个坑，将身体严严实实地压在了底下，吐出一连串细密的泡泡。
“不打算出来见一面吗？海龙王前辈。”
风携落叶转，静谧的海滩缓缓地裹了鞋面一圈。
无人应答。
顾文星不怀疑姜起看错的可能性，通透之目眼里的世界确实是干干净净，无处隐藏的。
想了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顾文星：“大概海前辈心情不佳。“
许久没出现的客服拖着泛光的面板蹦跶，好险没闪到顾文星的眼睛。
客服：谌允？她还活着呢。
客服：命真长。
顾文星看着面板上的字，抱着某种尝试的心态，念出了声：“谌允……？”
“你果然认识他。”
声音从身后的空地传出，似山间缓缓流淌的溪流，柔和，却又带着某种看穿一切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