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送的是一等奖
路上借了一次藤龟，用的是姜起的钱。
母亦文刚被踹，怀揣感伤散步的时候没带钱袋子，据说他原本打算散完步后回到大通铺那里，和大家告个别再离开。没曾想到这一走，下家就找到了，还能摆脱杂役的身份，当个普通弟子。
顾文星是否靠谱，母亦文不在意，能有个地方继续好好活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顾文星一直和姜起出门，她没钱也还没赚到钱，每次都是姜起非常自觉地掏腰包。顾文星虽然略感羞愧，但她转念一想他们俩谁跟谁啊，大不了以后赚到钱了再请他几次，这不就回来了吗！
共享藤龟这次没堵龟，弟子们有记住堵塞的痛苦，老实且准确地疏通起了交通。
母亦文的朋友和他一样住在大通铺，不过人家是女生，和他就不在一个院落了。
他们来到院落前先敲了个门，没打算进去。万一里面有人洗澡之类的就说不清楚，母亦文很怕这种纠纷。
没过多久，一个扎着侧马尾的姑娘帮他们喊来了母亦文的朋友———荣不果。
荣不果比顾文星略矮一些，在姜起、顾文星和母亦文的等差数列级身高中完美地融入了对应的位置，那就是顾文星和母亦文的中间。
按照惯例，尽管是顾文星刚定下的，她看了下荣不果的面板。
灵根：木水
天赋：无
可培养天赋：水之友
综合评价：a-
悟性6、耐力6、力量6、适应性6、容貌6。
顾文星：“你运气是不是很好？”
荣不果表情平静，仿佛运气好是件不值得一提的事，道：“对。”
母亦文见朋友表现不太上道，怕她在未来上司心里留下不好印象，急忙道：“她运气一向都很好，每次门内搞的抽奖活动她都是一等奖。”
说到这，想起了一切往事，母亦文有些忧愁，“可惜一等奖的东西大部分她都无法使用，只能换成价值相对来说是同等的替代品，可是那些超器又怎么能简单地以苍元来衡量？”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运气很好，但好运得来的东西，很少到她手上？”顾文星咽下了后半句，这运气来和走都有些玄乎，不过都能修仙了，更玄乎的想必也有。
母亦文认同道：“是的。”
说罢，他以请求的口吻问顾文星，“我可以和她说一会儿话吗？”
“啊，去吧去吧。”顾文星直接答应，没打算说些为难人的话。确实要给他们沟通的空间，让他们畅所欲言，这样还愿意留下来的人，未来肯定能为昆仑的建设添砖加瓦。
待他们走远后，顾文星问姜起：“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姜起临时领取了军师的身份，道：“天赋尚可，做杂役有些屈才了。”
顾文星听到姜起的话后，认同道：“是吧！我也觉得，以他们的天赋怎么着也不该是杂役啊？”
“想查查他们？”
“没必要。”顾文星看向母亦文两人离开的方向，“我们啥也没有，骗也骗不到我们头上，不过司鹿门连双灵根都忍心让她做杂役吗？”
姜起见顾文星漏了关键，提醒道：“你忘了亲和度。”
“啊？？”
顾文星大为震撼。
“和灵兽没亲和力的双灵根都不要？那再上一层，单灵根，也不要吗？”
姜起道：“没亲和力的单灵根为什么要来司鹿门？”
顾文星：“万一人家从小梦想司鹿门，就想来这里呢？你不能否认人的梦想。”
姜起表情平淡地看着她：“梦想是自毁前程？”
顾文星不满道：“什么叫自毁前程，没亲和力但就喜欢灵兽不行吗？”
姜起耐心为其解惑：“司鹿门，秘籍都和灵兽有关，没有亲和力连本门秘籍都无法修炼，来这里不是自毁前程吗？仅仅是喜欢灵兽，哪里都可去，若真想看，也没人拦着外门弟子来司鹿门参观。何况司鹿门有一项产业就是灵兽茶馆，付费看那些无望晋升但样貌尚可的灵兽。”
顾文星被科普了一通司鹿门常识，她脚趾蜷起，为弥补因无知不满对姜起说的话，她伸手帮姜起擦了擦他根本没有灰的袖子。
姜起叹气：“别把我衣服擦破了。”
顾文星道：“不会不会，我力气控制得可好了。”
姜起笑了笑：“是挺好的，挖的坑百丈深，种什么菜要那么深的坑。”
顾文星后退一步，道：“别翻旧账啊，坑我填好了的。”
姜起帮她抚去肩侧的落花，道：“不过你控制力气的法子倒是少见，说不定以后还能衍生出一条路来。”
顾文星：“体修？”
姜起摇头，“灵兽化人之初，都会有一段力气失控的阶段，依靠种地来控制的手段，要是他们能耐得下性子，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而且种地能修身养性，说不定能压一压他们的戾气。”
顾文星陷入畅想，“可以诶。”
姜起笑着，毫不留情地掐灭了她的畅想，道：“可我们并不认识化人的灵兽前辈，也不一定能站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这种方法。”
顾文星道：“说不定我们能捡到刚化人形的灵兽崽子，从小培养他种地的爱好。”
姜起：“你以为你是天……”
顾文星：“什么天？”
姜起：“没什么。”
没等顾文星凑过去追问姜起未说完的话，母亦文带着荣不果回到了队伍。
荣不果刚来到顾文星面前，表情凝重，搞得顾文星以为自己刚隔空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她果断跪下，磕了三个头。
顾文星：……？
荣不果抬起头，道：“恳请您收我为徒。”
顾文星讶异地指着自己，“可是我没修为。”
荣不果没有动摇，道：“恳请您收我为徒。”
顾文星没遇到过这种事，当引路人几次了，头一回有人主动找她要当徒弟的，很新颖，灵魂深处的老师之火在熊熊燃烧。
学了万法以后还愁没试验对象，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至于母亦文，他也逃不了。
顾文星托起荣不果，温和道：“欢迎你来到昆仑。”
她不忘分了一缕目光给母亦文，只见他惊得双目都顾不上眨，就知道这不是他的主意，莫非是荣不果临时起意？
容不果像是压进胸腔的堵塞物终于被去除般，道：“师父。我们宗门是什么样的？”
顾文星的表情依然温和，“我们宗门还没登记过。”
母亦文：“什么？？”
顾文星：“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们宗门离创建仅剩一人吗？”
母亦文犹如雨中小白花，虚弱道：“我以为是你对我的考验。”
顾文星笑道：“啥考验啊，我们宗门算上编外人员也就四个人。”
母亦文：“所以……”
顾文星：“所以宗主就是我，惊喜不？”
母亦文略显担忧，但不耽误他很快跟着顾文星的话来表达观点，“可是宗主，登记的话，不是有什么考验吗？”
顾文星：“修为？恩，这是个问题，不过我要是能表现出和金丹差不多的程度，应该也行吧？”
母亦文用询问的语气问：“怎么表现……？”
顾文星：“比如给金丹的来一拳。只要我能打倒他，那我肯定是金丹。”
姜起赞叹：“好方法。”
顾文星得意仰头：“是吧！我也觉得。”
母亦文像是被丢入一场与他无关的狂欢，他试图在热闹中寻找有所共鸣的人，于是看向了自己唯一的伙伴荣不果。
他的伙伴一脚踹开了他，并表示她要加入这场狂欢。
荣不果面无表情地敬佩道：“不愧是师父，真是好方法。”
顾文星更加得意。
母亦文愈发虚弱，他抖得跟筛子似的，但没再继续说话了。
顾文星体贴道：“你后悔了？”
当未来上司问你来公司后悔了吗这等死亡问题，怎么看都不能说后悔吧！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做的决定怎么说也要坚持下去。
母亦文洗脑了一番，认真道：“没有，之后宗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可以尽情吩咐我。我愿为宗门生，为宗门死，充分燃烧光和热！”
“啊，这倒不用。”
沉吟片刻，顾文星继续道：“放心，你们的培养路线我都规划好了，跟着我做就是。”
荣不果没对伙伴的浮夸语录给出任何感想，或者说她早习惯了能屈能伸的母亦文，作为杂役，不知变通是很恐怖的事情。
荣不果和母亦文异口同声。
“多谢师父。”“多谢宗主”
荣不果先前幅度极小的表情变化在后面的交谈中得到了回答。原来她幼时遭遇火灾，面部被毁，虽然容貌在偶然的情况下恢复了，但不知怎么的，本该一同恢复的面部的经脉却就此坏了大半，对引气入体的影响不大，只是动用五官做表情就不可能了，俗称就是变成了面瘫。
怎么说呢，表情没变化，可她的语气变化还是相当明显的，就有一种割裂开来的感觉。
总的来说表达情感不受影响，听语气也能听得出个所以然来。
“面无表情……很容易被人以为是找茬吧。”
不知不觉，顾文星的想法自语言流露出来。
荣不果道：“恩，所以我只有母亦文一个朋友。”
顾文星好奇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能说说吗？”
荣不果没拒绝，“师父想知道的事尽管来问我，没有值得保密的事情。我们的相遇……”
她陷入了回忆。
“我们刚遇到的时候，我碰到他在哭。”
母亦文否认：“沙子进眼睛了，我在揉而已。”
“哭得很伤心，上气不接下气。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中午的饭被其他人藏起来了，没吃饱，所以很难过。”
母亦文没反驳，背着手踢脚下的石子。
“我带他去挖了野菜，搞了个乱炖锅。”
说着说着，荣不果的嘴角流出了可疑的晶莹，“真的很好吃，还加了点鱼。汤是奶白色的，很香。之后就时常出来加餐，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顾文星：“吃鱼？水路不是封……哦对，最近才封的。”
荣不果以为顾文星对他们吃的鱼感兴趣，道：“越靠近深处的鱼越鲜美，可惜我也就尝了一次。”
顾文星：“那里不是有个墨前辈吗？”
荣不果道：“墨前辈是个好人，鱼是他送我的。”
母亦文突然开口：“墨前辈怎么说的？我一直没问你，他给你鱼的时候，说了什么？”
荣不果回答道：“他说这鱼刺太多，噎得慌，就把鱼给了我。”
母亦文：“……”
母亦文悄悄地来到顾文星的身侧，在确保荣不果不会听到任何声音的条件下，轻声说道：“宗主，你知道墨前辈网恋的事吧。”
顾文星见他神神秘秘的，小幅点头表示知道此事。
母亦文：“其实那个网恋对象……是不果。”
顾文星惊道：“什……！”
她迅速闭嘴，让“么”变成气音。
荣不果转头，好奇他们在聊的话题，想要加入的信息从那只试探的脚和挥动的手臂传达出来。
顾文星正苦恼该如何搪塞过去，母亦文都特地回避了，应该是些暂时不方便被荣不果知道的消息。
她看向姜起，姜起了然。
他走到前面，和荣不果表达了顾文星想要寻找共享藤龟的事，得到了对方的热情回应。
姜起，干得好啊！
顾文星眼神示意母亦文继续。
母亦文：“本来杂役是没有密网身份的，但有一天她找到我，跟我说她捡到了一个没有绑定的密网玉简。”
“玉简自发放起必定会与弟子绑定，这种没有绑定的玉简，我当初怀疑是被人偷了可以丢下的，想要栽赃陷害不果。”
“因为杂役一旦被发现拥有密网玉简，会被重罚并且逐出师门，以后加入其他宗门也难。”
顾文星提出疑问：“可是有能力偷玉简的人，为什么要陷害不果？”
母亦文道：“宗主你有所不知，玉简被偷是常有的事，加上玉简的数量极多，少上几个没人发现，所以在追回的途中偶尔会漏那么几个。再者漏了不代表被抓到后不会被严惩，只要被发现，无论是何时偷的，都会被逐出宗门。而且无绑定的玉简，身份没录入密网，一般情况下也是无法被他人绑定的。”
“玉简所在的思录堂，都是杂役负责整理，弟子负责管理。因为玉简只有匿名聊天的能力，别的都没，真要找任务获取材料都是去专门的地方，所以杂役真要偷，是很容易的事情。”
“之所以确认有人陷害，是之后果真有杂役带着刑堂的人来检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弄得一团糟，整个行为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像是确定里面肯定有某样东西。幸好我提前帮她藏好了玉简，不然真的没处说。”
顾文星摸了摸下巴，“不果心还蛮大的，这都敢捡啊。”
母亦文长叹，“是啊，我也不知道她居然真的敢捡，还真的能用。”
“按理说她无法绑定，但就是绑定成功了，身份还不明。本来我以为就聊聊天，应该没什么，谁知道过几天她说喜欢上了一个网友。”
母亦文有些崩溃：“她用着玩玩也就算了，怎么还学起那些弟子们搞网恋了。”
顾文星凝视母亦文，觉得此时的他如同他的姓一般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母亦文抹了把脸：“抱歉，失态了。他不知道网恋对象是谁，但我知道。因为墨前辈即便匿名了，那说话语气跟没匿名一样，明摆着告诉大家自己的身份，也就不果这傻子看不出来。”
“最近我的杂役身份到期了，我觉得继续留下来无异于磋磨人，所以就想另寻出路，怎么知道她听完也跟着说要离开，明明她老实呆着是有希望升到弟子的。”
母亦文真诚地看着顾文星，道：“所以真的很感谢宗主愿意收下她。”
顾文星笑道：“哪有，互相需要的关系罢了。而且她的资质确实可以。”
母亦文接着道：“我和宗主说这件事，没别的意思，就是告知你一下。我真的很怕不果再和墨前辈扯上关系。”
顾文星：“我听说的事，不是很久没联系了吗？”
母亦文摇头：“不果发送了分手之类的信息，但信号不好没发出去，而她也没发现。”
顾文星哦了声。
所以墨前辈在苦等已经要离开的网恋对象的回复，而他不知道分手这件事。
顾文星：“玉简呢？”
母亦文愣了下，“还带着，我们不知道如何清空所有记录，所以干脆一起带着了。”
顾文星：“感觉这么草率分手，对墨前辈也太狠了点。”
母亦文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墨前辈网恋这件事被盯得很紧，一旦他们有见面的苗头都会被立刻发现。我很难想象他们会面对的未来，哪怕墨前辈足够强大，但这对不果来说，不是好事。她不知道网恋对象是墨前辈，或者说，即使是普通弟子，若对面不怀好意，不果会受伤的概率很大。”
顾文星：“那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不怕我———”
母亦文手捂胸口，垂目欲泣道：“若是宗主非要如此，我也别无他法，只希望不要伤害不果。”
顾文星：“好了好了，不会的。别演了。”
母亦文收起了动作，道：“不果对墨前辈还有感情，她提的分手是诸多巧合叠加之后的结果。我告诉宗主此事是希望你有所应对，不过离开司鹿门后密网没信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那可不一定。
顾文星沉默不语，不果待开启的天赋是水之友，墨前辈又是水栖灵兽化人。
……
看着母亦文有些焦虑的模样，显然对自己的话并不是百分百的肯定。顾文星沉默了几秒，道：“是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