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刘升案线索
韩奕之前只说异常顺利，并未具体说明是怎么找到贺家老仆的。
如今看来，丁子昂来酒楼吃个饭并不足以令人起疑，就算韩奕的手下当真来酒楼查了，也顶多是查伙计掌柜，或是雅间中有没有什么蹊跷，因为寻常思路极难想到丁子昂会在点菜这件事上做什么特殊安排，想要查出他每次来点的菜，并从中分析出规律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自然根本就发现不了周伯……
丁子昂听见姜岚这话嘿嘿一笑，“除了叶伯之外，店内一伙计也是我安排的人，那日正是那名伙计为韩大人的手下推荐了这些菜，从韩大人的手下一到长安县，我在各处安插的人手就都动了起来，目的就是让他们顺利找到周伯，就连周伯自个也知晓此事，所以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身份。”
“丁大人用心了。”
“重在能取得韩大人与姑娘的信任，当日姑娘问我对贺家的看法时，我未曾提说过，我父亲之所以被弃用是贺敬之的手笔，因父亲一向敬重刘升刘大人，得知刘大人与废王联络谋反根本不信，刘大人死后，我父亲便一直在暗中查察，只是因为并不在京城，手中能用的人脉也少，所以虽惊动了贺家，却到底没查出太有用的消息，故而才侥幸保住一命，只是被贺敬之从中作梗，让皇上弃用罢了。”
提起父亲，丁子昂的神色沉肃了几分，说完不禁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周伯从二人谈话中听出眉目，又不见丁子昂打发自己走，便默默等在一旁。
姜岚心有所感，也端起酒杯来敬了敬丁子昂，感慨道：“丁大人当时应当是知晓我们还未彻底信任丁大人，若说得太多，或突然就表现出与贺家有仇怨的样子，反而让我们起疑。”
当时如果丁子昂这么说的话，她和韩奕肯定是不相信的，反倒会考虑丁子昂是不是别有所图，所以才顺势就说这些。
“不错，而且当时我已知晓有人在查我与贺家的关系，我想来想去，大概只有二位了。”
因为他在长安县安排了人手来防备贺家人盯着他，所以当长安县中出现别的势力后，他的人也就有所察觉。
姜岚心思微转，坦然道：“其实……我们之所以要查贺家，也是与刘升大人的案子有关，之前接连被杀害的官员中，忠毅伯与黄世涛都曾参与过刘升案，我们去靖州，也是因为查出李季也参与过，所以赶在凶手行凶之前过去好保护李季。”
“如此说来，连环凶案的真凶其实是刘升大人的后人？”丁子昂着实惊了惊。
他虽然知道忠毅伯和黄世涛背地里与贺家有些往来，且还曾密谋过什么，但却怎么也没想到，刘升竟然会有后人！
姜岚点点头，将苏锦歌是如何被顶替，又如何辗转成了名伶的事情大概说给了丁子昂听。
听得丁子昂忍不住长长一叹，“真是可怜，才三岁罢了，便经历了这样的大难……也难怪，后来会痛下杀手。”
“正是如此，因为她家中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来她又遇见了许多被有权有势之人暗害，却无路申诉的人，所以她心中早就不再相信官府，当日抓捕她之前，她宁可玉石俱焚也要刺杀李季，我为了劝她，便答应她一定会为刘大人平冤，如此她才肯束手就擒。”
提起苏锦歌，姜岚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却听丁子昂说：“可已经过了二十年，当年案发后我父亲想要查案尚且没个定论，就算韩大人实力非同一般，你们手中又已经有李季李大人提供的线索，恐怕此事也不容易的……尤其是，废王本就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谁又能说当年刘升大人的案子之所以那么快就盖棺定论，当中没有皇上的私心呢？”
“不错，刘升大人定了罪，那两名废王自然也就被一起处决，对于皇上而言，牺牲一个刘升，却能一劳永逸，再也不必担心废王的势力死灰复燃，的确是很划得来的。”
这也正是此事最难的一个点。
当初李季就曾提醒过她，恐怕皇帝一日不换，这案子就一日不会有翻案的可能。
“既如此，姑娘这般坚持恐怕也会给自己招来祸患。”丁子昂道。
姜岚却笑了笑，“我倒不这么看，其实，我们大可以反过来想一想，皇帝当时之所以那么忌惮废王，是因为刚刚登基不久，急需将皇权和人心都收拢，趁这机会将废王除掉，让其残党没法再生什么心思，对当时的他而言的确是需要的，可如今，皇帝已到了艾服之年，膝下皇子们也都已经长大了，我听闻，他的身体也并不大好……
一个皇帝走到了自己执政的最后阶段，这时候想要的已经不再是权力，而是名声，是死后史官笔下的夸奖，如果在这时候有人告诉他，因为贺敬之等人的陷害，他当初错怪了废王和刘升，你猜，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好名声而翻案？”
丁子昂听后略一想便反应过来，喜道：“自古以来，天子一言九鼎的居多，知错就改的却少，若我们的皇上表现出如此心胸，史书上必定对他大加赞赏。”
“正是如此，如果我是他，我还会趁机给废王追封，以示歉意和安抚。”
“妙哉妙哉，姑娘果然厉害！若是能为刘升大人翻案，那么父亲毕生最大的遗憾也就了结了，此番，丁某必定全力相助！”
丁子昂说着就起身，恭恭敬敬的举杯，对姜岚表达了十足的敬意。
其实，利用皇帝的心思来扭转局面他并非没有想过，他之所以面露难色去问姜岚，不过是想看看自己找的盟友是否有这样的能力，或者说，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将父亲冒险收集的线索交出来罢了。
喝完酒，他便对姜岚说：“其实父亲当年是查出了些眉目的，刘升大人之所以会惹到贺家，便是因为先帝在时郭将军一门惨死沙场的事情，除了知晓个中细节的周伯之外，父亲还找到了几个证人，可以证明贺敬之是有意部署暗害郭家，而后又发现刘升大人在查此案并且已经收集到一些证据，于是先发制人构陷刘升大人，这几位证人如今有两位已经告老，还有一位尚在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