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讨好
姜岚顿时神色一振，“那这些人现在还愿意出面作证吗？因为明面上刘家和郭家是没有什么仇怨的，所以我们也觉得得先证明贺敬之有意对郭家动手，而刘大人事后发现端倪，贺敬之才又暗害刘大人！若是他们愿意出面，再加上周伯的证词，想来足以定案了！”
“我会尝试去联络，这几位都是忠义之士，虽然身在朝中有时候身不由己，经历了父亲与刘大人的事情后，也更小心谨慎不敢冒头，但正因此，他们也一直没被贺敬之盯上，手中恐怕还有一些别的证据，若是加以游说，应当有人是愿意出面的，即便不能，应当也可以将手中的证据提供，特别是已经不在朝中的那两位。”
丁子昂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主动开口提起，便已经是有些许成算的。
姜岚听得连连点头，还未来得及道谢，便听他又说：“至于周伯，姑娘有什么想问的这会儿就可以先问问，往后若是分头行事需要自己来再问些什么，姑娘也大可自己过来。”
“丁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说别的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办，也不算辜负苏锦歌的信任与大人的帮忙！”
姜岚说着就站起身敬了丁子昂一杯。
随后问周伯：“您从前一直跟着贺敬之？”
“我本是贺敬之的长随，五年前离开贺府。”周伯开口，声音透着几分嘶哑，且冷酷异常。
姜岚有些诧异，看向丁子昂。
丁子昂只是笑了笑，“周伯也是被贺敬之坑害之人，且还害得不浅，原本贺敬之给周伯灌了毒药才将他丢弃，我那时候恰好入京将其救治，只是虽捡回了一条命，嗓子却被毒坏了。”
“原来是这样……”
姜岚听得一叹，忽而又问：“可贺家没有发现大人将周伯救了吗？按说，这样贴身得心腹被废弃，应该是会处理得更妥当仔细的。”
怎么……这么大个人被丁子昂带走了，贺家的人都没发现？最后反而被丁子昂要挟？
丁子昂知道她在疑什么，一边为自己倒酒，一边语气轻松的说：
“当时我还是个无名小卒，入京不过是为了探望父亲的一名故人，所以贺家这些年来也未曾查到我那时候的行踪，后来我故意设计让贺知章留意到我，顺利借贺家的力入了仕在长安县任职，便又命人将周伯安排在这酒楼中，贺家的人虽盯着我，却也联想不到这么多，自然是发现不了的。”
如此……倒是也合理。
就算贺家的人再怎么仔细，可那时候他们都还不认识丁子昂，又怎会提前防备什么？
姜岚缓缓道：“这么看来一切倒都是机缘巧合了。”
捋清楚这些后，她便接着问了周伯一些关于贺家的事情。
这些事情中，有些是韩奕已经查出的，有些是她从文书中发现的，但他们只是查出了个大致的因果，周伯却能将各中细节都一一说出。
略听了一阵后，姜岚才终于确定周伯的身份。
而后才问：“那么，当初贺敬之暗害郭家，是不是因为得知了先帝的贺妃与二皇子在宫中遇害的真相？”
周伯原本一直很平静，听见这话后终于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姜岚，神色颇有些许诧异，但却也不问姜岚怎么能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只不过片刻，就垂下眼皮，继续用一成不变带着些许死气的语气说：“正是。”
“当时他是不是抓了一个外放出宫的太监？曾经在郭太妃身边的，那个人现在还在吗？”
“确有此事，那人不堪重刑，将所知道的都说了，但最后贺敬之将其杀害。”
提起贺敬之，周伯的语气更冷了些，身上还透出几分杀意。
毕竟是贺敬之的长随，平日里在贺府也是颇有地位的，又已经是这般年纪还经历了生死，气势自然不是寻常奴仆可比。
“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皇帝登基两年前的事情，之后贺敬之便开始策划如何对付郭家？所以有了户部贪墨一案？”
“是，为此，贺敬之不惜与戎狄勾结，他一边挑唆戎狄在次年举兵，一边暗中筛选了一批从京城至西北各个州府的人，这些人本就都是有贪欲的，想往上爬的，而贺敬之是宰相，他故意让那些人以为有机会为他重用，又派人去散播因二妃之争，贺家与郭家不合已久的消息，等戎狄进犯时，再叫一二心腹从中挑唆，带头克扣军饷，那些人便争相在军饷中做手脚以讨好他。”
姜岚听完足足愣了一会儿，才看着丁子昂说：“恐怕，当时那些人只担心自己会不会落了后，不能让贺敬之看见他们的忠心……才使得送到大军手中的军饷被克扣成那幅样子！”
“贺敬之的谋算正是如此，因那些人只是闻风而动，他从未下过什么命令，甚至连书信都没有一封，所以很难查出当时是他在主导此事。”周伯接话。
丁子昂亦是叹道：“所以这世间才会有这么多人都希望能身居高位，因为权力大了之后，他们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甚至都无需开口，就会有人前赴后继的揣摩着他的喜好，做他想做的事情。”
“我记得，当时也有很多官员被清查，想来这些人中多半都是为了讨好他，可最后他却是半点没受到影响，他的儿子还因户部官员空缺而升了职！”
姜岚心头愤愤不平。
他们南疆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就算现在已经发现皇帝在官员中安插了爪牙，可会暗中捣鬼的也只是那些人罢了！
她父亲所挑选重用的人可是绝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就将十几万人性命置于不顾的！
“依我看……还是关内的日子太好过了，这些人才根本想不到边民和将士们的苦！”她忍不住重重将酒杯放下。
可这么点动作根本就无法发泄她心头的愤恨，当即又问周伯：“那周伯手里有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此事是贺敬之主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