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启程
商量妥当，韩奕和姜岚当即趁着夜色悄悄返回了靖州大牢……
第二日一早，姜岚就高热毒发不能下床，韩奕为了照顾她，只好派凌霄去靖州大牢提人，命他们先走一步，将李季和苏锦歌押入囚车带回京城。
岂料半上午时，凌霄竟派人冲回靖州城中，急报半路上苏锦歌用了暗器，将李季暗杀！
满靖州城哗然。
李季的妻女更直接哭晕在了路上，韩奕登门吊唁，并趁机派人暗中去了一趟李季的书房……
到了下午，一辆普普通通的青棚马车从客栈后面的小巷钻了出来，直奔靖州东郊的码头。
为了掩藏行踪，韩奕、姜岚扮做兄妹二人，凌风扮做随从，上午时就被他们悄悄藏在城郊，根本没跟随凌霄等人北上的李季则贴了假的花白胡子，弯着腰，扮成了老丈。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下了青棚马车后，只见码头脚夫们或是扛着麻袋，或是两人一起抬着箱子，正将运来的货物往码头外搬，又将要运走的货物搬上指定的货船。
靖州码头不大，多是往来货船歇脚，或顺路带货的地方，粗粗看去，约莫只有五六艘船停靠着。
“公子，姑娘。”
去找市舶司公人包船的凌风很快回来了，有些发愁，“市舶司的人说汛期就要到了，这会儿安排停靠的船都是货船，去京城的客船要等汛期过了才有……”
通常，短途渡河的小船都是船夫私人营运，但若是要走运河，就都得是由市舶司统一监察调运的福船，否则若遇到风浪，即便是稍大一些的画舫也扛不住，小船更是轻易就能被浪潮打翻。
“啊？那怎么办？”姜岚看向韩奕。
她一个外来的的确不懂这些规矩。
韩奕对码头上的情况也不够了解，想了想看向李季。
李季摆摆手，“市舶司的人最是懂气候和风向，若是发现要到汛期，就绝不可能轻易调客船来，否则岂不白白害人性命。”
可是……凌霄他们到了京城之后，大理寺捉拿李季查案的消息一定会传出去，加上之前忠毅伯和黄世涛接连被害，这次大理寺又是从靖州抓到的元凶……只怕那些不想刘升案翻案的人会猜到些什么，从而有所动作。
所以，他们必须先到，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将李季藏起来！
虽然对外李季已经假死，但案子还得继续查，万一要是那些人派出来刺探消息的撞上韩奕带着姜岚与李季从水路回京，岂不暴露了李季假死的事情！
姜岚与韩奕都知道提前回京的重要性，听完李季的话后对视一眼，接着不约而同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些大小不一的货船……
明面上，由市舶司监察调运的货船自然是不能载客的。
但凌风挑了一艘明显载货不多的船，好生游说，又给了船主不少的好处，那船主便还是勉勉强强答应腾四个房间给他们，并让他们当心些赶紧上船，别被市舶司的人发现。
福船高大如楼，最大的，用是水军专用的大福船，可容纳百人。
因福船十分稳健，所以客船与货船也都以这种形制来建造。
姜岚他们上的这艘货船共有三层，下层装压舱石，第二层为货舱，第三层在甲板上，船头有炉灶和水柜，下面是水手宿棚，甲板中间空着，靠后部分到船尾有房室。
除了这三层外，还有半层露台，需从第三层水房边的悬梯爬上去。
“赶紧的把地方都收拾出来给贵客用！磨磨蹭蹭没吃饭啊！”
四人刚刚上了船，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
寻声看去，正是那船主鲍安立在房室通道前骂人，他身边，七八名水手挨了骂，不敢耽搁，都闷着头匆匆将房室里头的往外拿，又取了干净的被褥和用具往里跑。
“看样子还是先去边上等一等吧。”
姜岚见状说。
头一回坐古代的船，她还觉得有些新鲜，不知道古人是用什么样的智慧，能凭双手造出这么大的船来的。
韩奕点点头，给凌风递了个眼神，让他看好李季，便跟着姜岚往水房边去，一眼便知她是想往最上面的露台爬。
姜岚拉着悬梯，见他跟在头后，忽而玩心大起，蹭蹭蹭的爬了上去，竟像是要跟他比试。
他轻笑一声，抬脚跟上。
此时露台上无人，等姜岚上了露台扭头往下一瞧，发现韩奕竟不疾不徐的，明明在爬悬梯，竟也透着一股子闲庭信步的感觉……
于是懒得等他，自个先趴在栏杆上往远处眺望。
“在你的那个时代，没有这样大的船么？你不是说，曾经还飞到空中过？”韩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岚轻轻一叹，“当然是有的，只是……风景没有这时候好看！造船的材料也不一样……”
韩奕顿了顿，“这条运河是京阳运河，从京城一直能到西南的奉阳，靖州在当中，此去北上，不会再经过什么大城，沿途多是田野和山脉，出了码头视野会更加开阔。”
为了便于漕运，运河河道一向宽广，最大的河段可容纳十艘福船并行。
“真好……”姜岚忍不住叹道。
要是不用查案，当真只是游山玩水就更好了……
忽然下面传来水手们一起发力时整齐划一的呼喝声。
姜岚将身子往下探了探，就见有水手掌控着船帆绳索，又有水手几人合力将锚碇的绳索往上拉……
随着这些动作，货船缓缓动了起来。
“李季既然已经想通了，还拿出了当年的信件做证物，你便也无需着急查案。”韩奕的声音再度传来。
姜岚愣了愣，抬眼望着他笑，“谢谢大人！我保证回去后好好查，今晚就将案情重新梳理一遍！”
韩奕嘴角也微微一扬，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转向远处。
二人就这么立在露台上，静静的看着东郊码头慢慢的变小。
好一阵子过去，姜岚心头那股兴奋劲才淡了，正琢磨着房间应该收拾得差不多了，打算下去看看，却听水房里传来一道怒气腾腾的男声：
“不是说好了我来藏货，你来遮掩吗？！”
“你还不明白吗？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带你赚这笔钱，你只能是一个替死鬼。”另一人语气傲慢。
“……不管怎么说，货是我们一起弄出去的，现在鲍安不要我了，可我娘还等着用药，你必须分一半的钱给我！”那人静了一会儿后才说，听着像是强忍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