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金蝉脱壳
姜岚于是将盖子放在一边，问云珠：“苏姑娘今天还用过别的东西吗？”
“全都在这儿了。”
云珠刚刚答完，韩奕便接着说：“这鱼胶里有毒。”
姜岚转眼看过去，就见韩奕手里的银针已经发黑。
“但到底是否是苏锦歌所中的毒还需用药物进一步验看。”
韩奕补充道，说完，吩咐候在门口的兵卒：“将这瓷盒送回大理寺，让仵作验完苏锦歌身上的毒之后，再与这瓷盒里的毒对比。”
兵卒立刻捧着瓷盒去了。
除了鱼胶外，韩奕并未发现其他毒物，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苏锦歌所中的毒就是来自鱼胶。
“但前几天姑娘用这鱼胶却并无异常……还是说，得接连接触数日才会毒发？”云珠疑惑道，神色是非常关切苏锦歌的样子。
韩奕肯定道：“不会，因为这毒十分霸道，只要沾染上，不到一个时辰便会毒发。”
虽然还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毒，但，毒性终究是能验看出来的。
“但云珠说今早苏姑娘一直在为了琴会做准备，闭门不见客，这么说来，应该是昨晚有人在鱼胶里动了手脚。”姜岚故意提了一句。
事情脉络已经非常清楚了，她懒得跟云珠周旋等云珠自己找时机慢慢说出这些。
云珠果然当即倒抽一口气，说：“昨晚……昨晚那晚晴真的来过！因为这几日她都跟着姑娘练琴，但昨日姑娘忙着准备宫宴，白日里没有时间教晚晴，晚晴就一直等到宫宴结束后才来的，而且，因时辰已晚，姑娘陪着晚晴练完琴后还没有给琴弦做保养，也正因此姑娘今早才想着用纯的鱼胶来抹。”
“这么说，这个晚晴现在是嫌疑最重的人……”
姜岚故作沉吟，而后对韩奕道：“大人，不妨先将晚晴捉拿，直接去大理寺审？也免得在这儿耽搁其他艺伎练习。”
“可。”
韩奕早看出了她的心思。
说什么来大理寺细查，不过是走一个过场，把云珠给糊弄过去罢了。
门口兵卒立刻去捉拿晚晴。
云珠又问：“那要不要奴婢跟着一起去？”
“你先收拾一下苏姑娘的遗物吧，有需要我们会传唤你的。”
姜岚说完，便对韩奕点了点头，二人随即一道出了门，压根不给云珠再开口的机会。
晚晴曾经好歹也是头牌，现在在外教坊的地位也不低，骤然被大理寺捉拿，着实是发了好一通脾气，闹出不小的动静来。
最后还是教坊管事站出来劝说，她才勉强跟着兵卒离开。
教坊司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当中更有大半都是从四方楼跟过来的苏锦歌狂热追随者。
见韩奕与姜岚出来，一窝蜂就要冲上去问到底怎么回事，所幸有兵卒拦着，姜岚与韩奕才能顺利上车。
因此前兵卒将苏锦歌的尸体和琴送回大理寺，即便再是小心，从四方楼出来的时候也会被一些眼尖的人看到，韩奕知晓事情瞒不了多久，是以才会提前让陈平准备马车。
“韩大人！苏姑娘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毒发身亡了？”
果然，马车外还有人追着问。
韩奕与姜岚都没吱声，唯独陈平扬声说：“案情查明后大理寺自然会出公文，还请诸位先让一让，莫要阻拦大理寺办案！”
见还有人堵着路，陈平脸色一沉，威慑道：“若还不让开，便是有意与官府作对，需得捉拿回衙受杖刑！”
他话音一落，兵卒们也立刻非常默契的将腰刀往外拔了拔。
见此情形，那些狂热的追随者才终于动摇了，见兵卒往前开路，只得退让至一边。
等到马车终于跑起来，姜岚才轻轻叹了口气，问韩奕：“死者真的是苏锦歌吗？”
“你是如何看出异常的？”韩奕反问。
姜岚心道：果然。
而后解释说：“一开始没发现异常，是有一名年轻公子说云珠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对琴比之前更加小心了，但别的时候却不如从前那么谨慎乖觉，我才开始怀疑的……
去了后院时，又悄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云珠其实根本没在舞台上那么伤心，反而神色焦急，时不时往你正在验尸的厢房里看，想知道你验得怎么样了……
我就更加怀疑云珠了，所以特意找由头让她给我泡茶，结果发现，她食指上的伤口到现在还泛红，但是忠毅伯出事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那伤口又不算多深，我记得当天表面的皮肉就已经粘合在一起，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有些红肿。”
“所以……你是怀疑苏锦歌与云珠互相乔装成对方，死的其实是云珠，而苏锦歌为了装得像，故意在指节上留下划痕，但因受伤的时间不对，所以伤口呈现的状态也不对。”
韩奕听完缓缓说着，分明是说出推测等姜岚确认，可语气却丝毫没有询问的味道，反而十分肯定。
姜岚点头，“对，所以大人验完尸后，云珠问大人结果时我才插了话，怕大人说出尸体并非苏锦歌，打草惊蛇。”
“但……目前的证据只能证明云珠是被人假扮的，却无法证明死的那个是真正的云珠，也就无法证明云珠与苏锦歌互换了身份。
因为那尸体手部已经发黑肿胀，无法看出原来指节上的划痕，且尸身上也没有异常的疤痕或胎记，身形也与苏锦歌相当，很难辨认身份。
我之所以能发现不是苏锦歌，是因为将尸体剖了查看腹中食物是否有毒时，看见里面有未消化完的荤腥，且十分丰盛……但之前云珠却说，苏锦歌登台前绝不会吃东西，否则就是玷污了琴意，而这样的习惯去教坊司一问便知真假。”
韩奕说完，姜岚紧跟着明白过来：
“所以说，如果是真正的苏锦歌，她肚子里应该只残留一些清淡的饭食，那是她早上吃的东西！这么看来，苏锦歌是在为了云珠送行，所以才吃了这么丰盛的一顿！”
“极有可能，而且她们选择用这个毒，恐怕就是为了销毁尸身上的证据，让我们无法发现死者不是苏锦歌。”
因为现在少有仵作会剖尸的技巧。
姜岚眉眼沉沉的，咬牙愤愤道：“这么费劲心机，甚至让云珠赴死……看来，苏锦歌已经察觉我们在监视她，这才弄了一出金蝉脱壳，好去靖州刺杀李季！”
“可又要如何证明呢？目前看来，这个假云珠还没有太大的破绽。”韩奕颦眉思索。
却听姜岚很快说：“这个简单，用她最在乎的东西来试探就知道了！不过，因之前的连环凶杀案还是缺乏实证，所以我想，不如等她去了靖州，将她当场捉住后再来揭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