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还得是权力压制
姜岚亦是看向众人，沉着道：“根据书房门口那两名家丁的证词，在二公子发现忠毅伯出事之前，最后一个见到忠毅伯的人是户部侍郎郭大人。
郭大人与忠毅伯会谈中途曾发生争执，将茶杯摔坏，家丁于是入书房换茶杯，当时忠毅伯还好好的，并无异常，郭大人走后两刻钟，二公子进入书房，发现忠毅伯出事。
而从家丁换过茶杯，到郭大人离开这中间，书房内只有郭大人与忠毅伯二人，郭大人出门时，还说了一句咒骂忠毅伯的话，所以，郭大人有一定的嫌疑。”
姜岚说着顿了顿，就见大部分人都将目光落在一名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身上。
那男人身形偏瘦，五官平平，虽才至中年却已经两鬓泛白，面露疲累之相，眉间沟壑略深，显然常年颦眉思虑，不甚安宁，微垂的双眼中隐约透着不耐和恼火。
但，却并没有反驳姜岚所言。
“看来，郭大人自知无法自证清白。”片刻后姜岚下了定论。
郭明治紧抿双唇，沉沉从鼻息间叹了口气，而后才下定了决心，干脆的说：“不错，当时只有我与忠毅伯二人单独相处，我的确无法自证清白，我只能说，虽然我的确恨忠毅伯，盼着他不得好死，但并没有动手，或者说，没来得及动手！”
“哦？难道……忠毅伯也曾对郭大人做过什么事情？”
姜岚一下子想起了罪己书上写的那些恶行，示意曹穆将罪己书拿来，随后展开看着，一边留意听着郭明治后话。
郭明治咬了咬牙，撇过头恨声道：“他在我眼里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底线的无耻之徒！五年前曾拿捏住我些许把柄，这五年来，便每年都以此要挟，要我拿钱财给他，甚至就连祖上的家产都被他索得干干净净！到了今年……我实在是没钱了，之所以去书房就是想跟他商量，让他不要催得那么紧，没想到他竟要我挪用户部公款！这事我怎能答应？”
“原来如此。”
姜岚同时将罪己书上之前没看过的内容都过了一遍，而后将纸张合起，对郭明治说：“既然郭大人无法自证清白，那么，就只能等我们详细查过之后，才能洗脱嫌疑之名了，这期间，还望郭大人配合调查。”
“无妨，我早知我会被怀疑。”郭明治爽快说道。
姜岚对着他微微点头，而后又对众人说：“虽然郭大人无法自证清白，但目前的线索也不足以证明凶手就是郭大人，因为凶手还有可能是从后窗进入书房作案，所以，我们不能只盯着从书房进去的人来调查，以免让真凶逃脱。
……假设凶手不是郭大人的话，那么就应该是在郭大人离开书房，到二公子进入书房这中间作案，而从二公子进入书房到现在，大概过去了半个多时辰，郭大人离开书房则不足一个时辰。
考虑到凶手有提前到书房外蹲守，寻找作案时机的可能，我建议将排查凶嫌的时间扩大到半个时辰至一个半时辰之前。
而自从发现忠毅伯出事，世子就已经派府兵将伯府封锁，所以，凶手应该还没有逃离伯府，必定是藏在伯府当中，或许是伯爷请来献艺的人，或许是潜伏在伯府中的仆从，当然，也有可能就在诸位当中，至于女眷，因为一直在后院……”
“什么？我等当中怎么可能会有凶手！”
不等她说完，便有男宾打断了她，语气颇为倨傲。
紧跟着就有人附和，“就是，何况我等之前一直聚在厅中，彼此之间都可作证！”
“我看姑娘还是直接调查仆从和伶人，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一时间众说纷纭，即便有人没开口，却也皱着眉头，十分不喜。
韩奕脸色沉了下来，正要说话，却听姜岚从容含笑道：
“诸位别急，我并不是说凶手就一定在诸位当中，只是依据办案的流程，诸位的行踪的确是需要调查的，即便我愿意相信诸位，也应该公事公办……所以还望诸位见谅。”
说完之后，她抱拳对着众人行了一礼。
实在是大方得体，又十分真诚，令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毕竟不喜欢被怀疑是人之常情，她从前办案的时候可没少好言好语的劝说旁人配合，何况今天来的还多数都有权有势，自然更有脾气一些，所以，她早就有心理准备。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果然没方才那么恼火了，只不过，显然还是介意。
有直爽些的更是说：“不是不想配合，可我们就是来祝寿的，谁想跟大理寺惹上关系！”
“是啊，而且我们都还各自有要事去办，谁知这一查要查多久？”
姜岚又是浅浅一笑，正要劝说，韩奕却终究没忍住，抢先说了一句：“若诸位不肯配合，那本官只能动用大理寺兵，将诸位遣送至大理寺堂上过审。”
他那语气，冷硬得跟块寒铁似的。
即便在场的官员中也有比他官阶高的，更多数都比他年长，听见这话也愣是提了口气上来，不敢反驳。
谁叫他后台硬呢？
忠毅伯府在京城诸多贵门中本就算不得什么，今日能来给忠毅伯贺寿的，又能有多高贵的身份？
他们这些人恐怕在官场上沉浮一辈子，私下也见不着圣上几回，可这位爷，却是自幼跟着皇子一块长大的，出入禁宫就跟回家一样！
于是场中又静了片刻后，有人很是“真诚”的说：“姜姑娘说的是在理的，既然我们大家都不是凶手，那也自然不怕查嘛，快点查完不就能回去了。”
其他人相继应声称是。
更有甚者，脸色一变就热络的问姜岚：“不知姜姑娘想要怎么查？我等一定好好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岚：“……”
她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在封建帝国，皇权至上，跟她原来所处的环境截然不同，办案时并不需要再和从前一样那么注重和谐，只需要权力压制就好了！
她不禁深深看了韩奕一眼，决定从今以后抱稳这条大腿，也好让她办案之路畅通无阻！
飞快整理好心情，她还是习惯性的谢了一声，而后才说：
“那么就请大家回忆回忆，在此前半个时辰到一个半时辰这中间，都有哪些人离开过中厅，同时，请曹参军将前院所有仆从集结在门外，并请管家也到场。”
“好，我这就去！”
曹穆早就忍不住想查案了，听见这话应了一声扭头就往外去。
而在韩奕的目光下，厅内众人也不敢糊弄，纷纷回忆起来。
一番指认后，除了最先邀请忠毅伯去书房的明玉楼老板陶真，第二个去见忠毅伯的户部侍郎郭明治之外，又多出了三位离开过中厅。
分别是威远候世子萧彦，侍御史杜知微，云来商行东家钱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