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败得体无完肤
“不错，忠毅伯的尸体和书房我也都验看过，的确是如姜姑娘说的这样，书房干净整洁，根本没有丝毫被弄乱过的痕迹，忠毅伯死前也的确没有遭遇突袭！”曹穆更是主动站出来作证。
严文棋也回过神来，满脸愤慨瞪着严文栋大声说：“就是，姜姑娘说得没错，我根本就做不到这么多！你就是在污蔑我！”
姜岚先是对着曹穆微微颔首以示谢意，而后顺势看向严文棋，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世子大概与二公子说起，若整个伯府出事，二公子也将没有好日子过，所以需要二公子将罪己书藏好，还说，如果万一罪己书被搜出来，就让二公子承认罪己书是自己为了发泄不满胡乱编造的，原本是想趁着忠毅伯不备放在书房什么地方，然后吸引宾客来发现，却没想到忠毅伯提前自缢了，这样一来二公子顶多受些家法，但却能保住伯府的荣光。”
她说得十分平静，但严文棋听着却双眼放光，恨不得能将头都点下来——他实在是太憋屈，太生气了！
于是姜岚一说完，他紧跟着就说：“不错，就是姜姑娘说的这样！我万万没想到我的好哥哥竟然给我挖了这么大一个坑！我以为就只要承认自己写了罪己书就完事了！”
“想来，二公子平日与世子是十分亲近的，所以不曾怀疑世子所说是真是假，但世子却恰恰利用了你的真诚……”
姜岚叹了一句，正要总结，就听严文栋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她看向严文栋，只见严文栋也看着她，满眼的恼恨与不甘：
“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女神探，竟然连我怎么说服他的都能猜到！”
姜岚面不改色，“这个不难，从见到二公子开始，我就知道二公子虽然有些骄纵淘气，习惯享乐，但没有真正的恶意，而且，十分信任你，所以只要你以保护伯府为出发点，那么二公子也就觉得受些委屈是值得的。
在他看来，你继任忠毅伯爵位后也不会薄待他，那只要保住爵位，他就可以继续现在这种生活，却根本没想过，在你的计策中，让他藏起罪己书是第一策，让他承认写了罪己书是第二策，而最后一策，就是在实在无法糊弄过官府的情况下，指认他就是凶手！”
“那么，你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会将罪己书放在他身上的？就算我说过府上可以任意搜查，也不代表罪己书就在我二人身上啊！”
“当然是世子用自己的言行告诉我的。”姜岚轻轻一笑，语气轻松：
“第一点，从发现罪己书后，你只有去喊二公子来书房时，有时间藏起罪己书，所以罪己书如果不在府上任何一个地方，那就一定是在你，或你当时能接触到的人手中。
第二点，最初我说要查察忠毅伯死因时，你明知我是大理寺捕快，却还是因为我是个女子而不愿让我进忠毅伯书房，甚至当着韩夫人和忠毅伯夫人的面说，让一个女子去查验忠毅伯尸体有失体面……这说明你是一个轻视女子，且非常注重身份，又非常自负的人。
以你这样的心性，一定不会将能威胁到爵位的罪己书交给你根本看不上的女眷保管，至于小厮仆从就更不可能，你必定会选择一个在你看来有这个身份的，而你又信任，或者能掌控的人来藏。
第三点，我之前也提过，当我拿出契书，甚至提起罪己书的时候，你看上去都不慌不忙，这就让我疑惑，你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安排，才会根本不怕罪己书被找到？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即便罪己书被找到，你也有办法让大家相信罪己书上所写根本就是胡编乱造。
而适合胡编罪己书的人……不就只有二公子一个吗？
而二公子又恰好是你在那段时间接触过的人，也符合藏罪己书的条件，所以如果罪己书不在你身上，那就只能是在二公子身上了。”
随着姜岚徐徐说来，厅内众宾客不禁都跟着缓缓点头，有年长者更捋着胡须，暗叹果然有理。
而严文栋，更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姜岚，好一会儿，才终于又耸动肩膀低声笑起来，笑着笑着，忽而仰头发出“哈哈”大笑。
他既愤且悲，笑了一阵后才停下，身形微晃，看着姜岚摇头长叹道：“你说的不错，在我看来，女子的确如同玩物，即便胸有城府，却也都是些登不得台面的后宅之事！我万万想不到……今日竟然会被一女子看穿所有心思！叫我败得体无完肤！”
他叹得几乎声嘶力竭，痛惜眼看要到手的爵位就这么被毁。
但姜岚却丝毫不受其影响，神色语气如常，“所以，世子现在已经承认是故意污蔑二公子，也承认，罪己书的确是真凶留下，契书的确是你亲手所写，你之所以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让罪己书成为一纸笑谈，无人去深究上面所述是真是假，从而可以隐瞒忠毅伯生前所犯下的罪行，以保住忠毅伯爵位。”
“不错……”严文栋恍恍惚惚点了点头，早已无力再争辩。
“韩大人。”姜岚随即看向韩奕，双手抱拳行了个礼，毕恭毕敬朗声说：
“既然世子已经承认了这些，那么卑职请大人允许卑职与曹参军协办忠毅伯被害一案，将真凶缉拿，还忠毅伯一个清白，另外，世子干扰大理寺办案，还请大人按律法处罚，以儆效尤！”
韩奕负手而立，微微颔首，“依你所言，即刻查案。”
而后冷眼看向严文栋，沉声道：“忠毅伯世子严文栋为一己私心妨碍官府办案是为不忠，妄图隐瞒忠毅伯死因是为不孝，污蔑庶弟顶罪是为不仁不义，为防其再次干扰公务，本官暂且将其收押，待禀明圣上后再由圣上定论是否要削其世子之位。”
严文栋浑身一震，犹如被钉在了当场，紧跟着两名大理寺兵上前将他羁押，他失魂落魄，根本忘了挣扎便被带走。
同时，一直被钳制着的严文棋也终于被放开，但他却也神色恍惚，默默寻了个位置坐下，满脸的五味杂陈。
场中静了片刻，随后宾客中渐渐的响起了纷纷议论，猜测真凶到底是谁。
“真凶，就在伯府中。”姜岚再度开口。
众人顿时都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