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心是不是太黑了些?
曹穆虽不知道姜岚是怎么肯定罪己书就在严文栋或严文棋身上的,但就是莫名的相信姜岚的推理,是以搜查得十分仔细,就连严文栋身上携带的银票、手帕都挨个翻出来看了看,还将衣襟袖口等所有可能有夹层的地方也一寸寸的捏过。
忙活了半晌,才终于对着姜岚摇了摇头。
“曹参军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既然罪己书不在世子身上,那等二公子到了也就真相大白了。”姜岚脸上浅浅含笑,不疾不徐的。
严文栋听见她说“真相大白”,只觉得她意有所指,心中更加的惊疑,也终于多了一丝担心,但,却想不明白,也不愿意相信她真能这么轻易就看破他所有部署!
不久后,陈平匆匆回到中厅,手中拿着一张有些皱的纸,他身后,是衣衫不整,满脸恼怒,极不情愿的严文棋,但因被两名兵卒一左一右的钳着胳膊,也只能跟着踏进中厅大门。
见到严文栋,他忙喊:“大哥救我!”
一边喊,还一边试图挣扎。
但严文栋却只是眉眼沉沉的看着他,并未回应,甚至脸上还露出了几分无奈。
这一切细微的表情变化和情感波动,都没能逃过姜岚的眼睛,至此,她终于确定了之前的所有推测!
“大人,属下的确在二公子身上搜出了这份罪己书,请大人过目!”
陈平将手里皱皱巴巴的纸递给韩奕,见韩奕盯着那纸张拧眉,忙解释说:
“原本属下只是去请二公子来,想着当堂搜查比较好,没想到二公子十分警惕,一直追问为何要带他来中厅,属下只好实话实说,二公子一听要搜身,当场就发了怒,不肯跟着属下等人过来,属下觉得可疑,只能设法控制住二公子,谁知二公子挣扎间怀里就露出了这张纸的一角,属下去拿,二公子便要夺,这才将纸弄成了这幅样子。”
“这么说,二公子是知道我们要找什么东西,所以做贼心虚了?”
曹穆听完双眼一亮,又凑过去将已经被韩奕展开的纸张看了看,而后忍不住赞叹:“姜姑娘还真是料事如神!竟然能想到这罪己书在二公子身上!有了这个,姜姑娘之前所说的也就被证实了,世子果然是担心忠毅伯的恶行被昭告天下影响自己前程,所以故意隐瞒忠毅伯死因!”
“并非如此!”
突然,一直铁青着脸的严文栋喊出了声。
厅内众人当即看向他。
他却先看向了姜岚,眸色中隐约含着几分迟疑。
见姜岚只是从容不迫的立在那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胜券在握,他心中的担忧终于越来越大,但箭在弦上,他却已经不得不发……
于是,只得咬了咬牙,露出沉痛又纠结的模样来,说:“我之所以隐瞒父亲的死因,并非是担心罪己书被公布之后伯府会受到影响……而是因为,这罪己书是……是二弟所写!”
“什么?怎么会是二公子?”
厅内顿时有人疑声,亦有人忙扭头去看严文棋,只见原本很是挣扎的严文棋此时却垂下眼皮去,仿佛默认。
严文栋深深叹了口气,才接着说:“因为父亲的宠溺,二弟自幼顽劣,不学无术,时常在京中惹是生非,这些事……想来大家都有所耳闻。”
听见这话,宾客中还当真有人缓缓点头,毕竟是被邀请来参加宴会的亲友熟人,严文棋的事的确多少都知道一些。
“前些日子,二弟又闯了大祸,父亲一怒之下说要将二弟送回祖籍让他去庄子上好好思过,二弟因此心生不满,与父亲大吵一架……今日,便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说到此处,严文栋仿佛无法再说下去,又是摇头叹息。
“难道是二公子他……”
宾客中有人反应过来,但却不敢贸然说出自己的猜测。
严文栋万分痛心的点了点头,“不错,正是二弟杀害了父亲,而后编出了那份罪己书,想要以此来发泄心中不满,我隐瞒父亲死因,只是为了保护二弟,希望他来日能改过自新,绝非姜姑娘推测的那般,是为了伯府的爵位!”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厅中一片惊疑。
一直不曾开口的严文棋更是浑身一震,终于抬起眼来看向严文栋,不可置信的问:“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是你让我把罪己书藏起来的吗?你还说官兵可能会搜查房间,让我把罪己书藏在身上就不会被搜到!怎么就成了我杀害父亲了?”
严文栋瞪着严文棋,恨铁不成钢般斥责:“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狡辩?我已经尽力护你,但奈何姜姑娘洞察入微,我也只能实话实说,难不成,你要让大家以为罪己书是旁人所写,让大家以为父亲真的做了这么多恶事?”
“我没有!”
严文棋大喊,气急败坏的,拼命挣扎着!
奈何大理寺的兵卒绝非寻常衙门兵卒可比,他越是挣扎,却反而被钳得越紧,最后索性卸了力气,质问严文栋:“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我就算再怎么不懂事,也绝对不可能杀害父亲!”
“因为你不想离开伯府!”
严文栋扬声,从气势上压住了严文棋,叫严文棋愣在当场,他紧跟着说:“因为你深知一旦离京去了庄子上,以你的能力恐怕再也回不来!但若是父亲离世,我继承了爵位,你就能继续留在府中,过你那花天酒地的日子!”
“我……”
严文棋满目愕然,还夹杂着失望与憋屈,正要说话,却听厅内有人“啪啪啪”的鼓掌。
他顿住,抬眼望去,恰好看见姜岚淡淡含笑收回双手,对严文栋说:“世子实在是好心思,只是二公子如此信任你,你却为了自己能继承爵位而弃车保帅,是否心也太黑了些?”
“严某听不懂姜姑娘在说些什么,方才所言,已经句句属实,且从父亲的两名随侍那也能得到证词!”
严文栋掷地有声,本是看也不看姜岚,说到此处倒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问:“说起证词,这不还是姜姑娘自己问出来的么?”
“你说的,是那两名家丁说二公子进门之后,过了一会儿才发出惊呼声?”姜岚早有所料。
严文栋点头,“不错,当时,他二人的确如此说过,而姜姑娘出自己不也疑惑,为何二弟进门之后不是立即惊呼,在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么?现在答案就摆在眼前,因为正是二弟趁父亲不备将父亲勒死,然后吊在梁上,等准备妥当,才发出惊呼装作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引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