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机甲老人
站在球帽男身后的是一个黄银色机甲,这个机甲体长近三米,两脚离地悬浮,气场逼人,给人一种望之战栗的威势。
“吱~磁”
机甲动了,他伸出人头大的黄色金属大手将球帽男揪起来,将他以站立的姿势放在了地上,球帽男回头看见这英武的机械造物吓了一跳,差点真的晕了过去。回过神来才既惊恐又兴奋地“噗通”一声向黄色机甲跪倒下来,一边努力做出磕头的样子,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当然,声音还是颤抖地厉害,只不过这次更多的是兴奋,他看到了希望,可以不用死了: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拥有机甲就拥有了力量,同时也代表了一个遥不可及的身份,他只是立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却能决定一切,包括生杀,这是被默认的,是下意识的,没有人会觉得不妥,更没有人会去忏逆或是反抗。
终于,球帽男在最后一次颤巍巍地磕下一个头后不再抬头了,一直保持仆伏的姿势等待发落。
黄色机甲完全无视了他,直直地朝着蓬头男走去。
蓬头男呆呆地杵在原地,依然是一阵哭笑,好像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可怕的生杀机甲,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笑话,样子瘆人得可怕。
“你,要杀他?”黄色机甲发出平和老迈的声音,指了指跪着的棒球男,居高临下俯视着蓬头男,他们的生死已在他掌中了。
“呵呵呵”回应机甲的是一个让人发麻的眼神和瘆人的哭笑,几乎可以预料蓬头男的下场一般,就连球帽男心中都是一阵发虚,这个该死的蓬头男他怎么敢的?敢这样无视机甲,自己该死就算了莫要连累我遭殃!
“不错。”机甲里年迈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怪罪蓬头男的无视,反而在耐心称赞。
“你以后跟着我怎么样?让你加入执行军。”机甲里的声音很是平和,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决。
“什么!”球帽男猛得抬头几乎快要叫出声来了,而后快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后慌忙地将头低在地面上,生怕自己因为一个不知死活的举动而遭至雷霆之怒。
他自己只是一个工厂的监工罢了,不值一提,蓬头男作为一个鼠工比他就更不如了,但在世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都是老鼠,他们甚至懒得去区分谁大谁小。
可是现在,他实在是想不通的是,同样是老鼠,为什么那个卑微且目中无人的奴隶反而得到了赏识。
然而机甲并没有看他一眼,完全无视了球帽男。
执行军!世家的执行军!这个肮脏的奴隶,他凭什么?!普通人和世家之间有一道名为阶级的天堑,等级森严到只能凭借投胎技术才能跨越,更何况还是个鼠工!棒球男心中扭曲地怒吼,跪姿也摇晃起来。
蓬头男先是一怔,耷拉的肩头稍稍直了一下,半垂的脑袋也微微抬了一分,一时间蓬头男不知所措了起来,哭笑戛然而止,眼神也从木讷多了一分颜色。本来是抱了必死之心的,如今似乎还没有到那一步。
“为什么?”蓬头男心底自问,自己并无长处,虽然青年正当,却平庸无能,破败如此。此时得人眷顾,如果说心中毫无波澜那肯定是假的,却也不至于欢喜到发狂,他甚至多秉持了一分怀疑,理性告诉自己,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被重视的东西,特别是来自世家的重用。
蓬头男微微深思,他们在图谋我什么?可我什么也没有。世家——高高在上而飘飘绝尘的存在,我还会有他们需要的东西现在蓬头男脑中全是疑问,这太匪夷所思了,搞不好会有危险。如果就这样拒绝会怎么样?会死!答案不言而喻。就算不会死,难道自己真的有勇气拒绝这种程度的诱惑吗?答案也是不言而喻的。
难道还可能比现在还破落吗?蓬头男自嘲着问。自己虽然抱有必死之心,可也不是说自己不想活,毕竟慷慨赴死不是自己的风格,若不是这机甲老人横插一脚的话,那个监工(棒球男)已经凉得不能再凉了,而自己也已经按照计划早就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了。蓬头男知道,这老人肯定有自己的小算盘,不可能只是充军这么简单,不过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十几年的流浪几乎把见机行事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只是活不下去罢了,更何况世家的待遇那可是好太多了,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
“…真的…我,也可以…吗?”蓬头男故意将“我”字读得稍重一些,装作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声音由小渐高,看上去像极了弱小且贪婪的小人面对巨大的诱惑无法自拔而又急促求荣的样子,蓬头男之所以表露出这种轻浮的姿态,是因为他肯定了一点:老人要的不是自己的忠实憨厚,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才敢向老人表面自己是个贪婪之人,而这种人是最好掌控的。
“当然,我选择了你。”声音平和却充满威严,不容置疑。
“看来我想的不错,忠诚不是他的目标,只是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蓬头男心中暗想道,同时读出了机甲的言外之意:机甲老人选择了他,就像挑选商品一般,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随时可弃。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他最不在意的就是别人的目光,他就是从视人如草的环境中被打骂长大的,冷眼嘲笑天,不要太幸福了吧。本以为山重水复,结果又柳暗花明,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吧!至于对世家想要的就拿去好了,自己最贵的不过一条命罢了。
“我…愿意。”蓬头男涕泪横流,一脸顺服地回答道。当然,这是装出来的。
“现在,我将这套黄云7号机甲赠予你,你就正式成为执行军的一员了。”
老人的声音依旧威严而平和,好像在宣布一项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