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穷途末路
“哗哗哗~”
某个工厂宿舍楼里,一个小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外面的雨声穿进屋内,急风卷着雨水撕扯屋子里沉沉的空气,寒气瞬间充盈了每个角落,随之而来的还有刺鼻的醋酸味儿。
屋内唯一的光来自一个暗淡的油灯,虽有油灯,却依然看不清,这光只比黑暗亮一点而已,烛火在上面断断续续颤抖着,这里不再宁静了。
一个斜带棒球帽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一脚抵住门,上面的手一只揣兜儿,另一只不住地“砰砰砰”敲击着几近朽败的木门。
“这是死了吗?这才几点就不干啦”
这个男人蛮横的大吼,满脸的鄙夷,他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因为,太脏了……
“虎哥,你行行好,我腿有伤,这样的天气实在是……”烛光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人影与一旁的烛火一样,颤巍巍地抖着身体。
那个男人冷笑,音调很高:“实在是为难你了对吗?”
“不不不,虎哥,我…我真的…”屋子里很黑,只能听到那个角落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抖得厉害。
门口的球帽男子朝屋子里观望了一会儿,站在门口就已经能闻到好几种让人作呕的臭味,他实在是不愿意进去,于是冷哼一声,朝房间里大叫道:“你自己过来!”
屋外大雨滂沱,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屋里的那微弱的烛火终于在一闪一闪中没再亮起,现在只有一个绝望的声音在痛苦地求饶,却又丝毫不敢反抗,只能拖着哭腔慢慢走来…
求饶的哭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啤酒瓶倒地的“噔噔噔”的声音以及踩到废纸时发出的“噼里啪啦”。
——“咚!”
突然雷电划破了黑压压的长空,光耀照进了屋内,虽然只有瞬间,却也足已看清一切了。
一张挂满鼻涕眼泪的尘垢脸已逼到了近前,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浑身像是刚从河里捞起来一样,不断地有水从衣角、裤腿根儿处滴落下来,冷风撕破了他单薄的衣裳,割肉般抽打在他发抖的躯体上。
“滴~答~滴~答”
这个男人呜咽着,抽搐着,嘴角颤动地说着语无伦次的话,他勾拱着腰背,蓬头垢面,一只眼睛藏在头发里,另一只眼睛混浊不堪,甚至分不清瞳孔与巩膜,很是瘆人,让人心悸,这样一只眼睛现在正直勾勾地盯着挡门的棒球男!
通过这道闪电光,斜戴棒球帽的男子已经看见了一切,当看到蓬头垢面的男人时,他已经距离自己不足两米了。
斜带棒球帽的男子先是身躯一震,对上了蓬头男那阴疾的目光后又是一沉,明明刚刚声音还很远,怎么突然就欺身至此了?想到这里,心中再是一寒。
“你…他么的!活腻歪了吧!”斜帽棒球男虽然嘴上愤怒大骂,心里却已经凉到了极点,只是快速转身,只听见“砰!”的一下摔门声响起,球帽男朝着雨地对面还亮着大灯的工厂逃去,边跑边大喊“救命!”。
然而,无论是摔门的巨响,还是球帽男慌忙逃命的大喊大叫,在如同山崩般的大雨中只是聊胜于无罢了,很快便被淹没在一片“哗哗哗”中。
突然,棒球男斜眼余光一瞥,看见一个什么东西嗖的一下从黑黑的小房间里冲了出来,他下意识躲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噼啪!”
“啊!”棒球男痛苦地大叫一声,受了钝击,突然停了下来,无力地倒在雨地里,他一手颤巍巍地撑着地,另一手摸了一把头顶——湿的,黏的,热的,还有一些扎手的碎片。
没错,那个“鼠工”用啤酒瓶砸中了自己的头!终于,棒球男不再掩饰心中的惶恐了,一扫开始的强势,声音变得发颤了。
“~呼~啊呼~哈呼~啊~”棒球男趴坐在雨地上踹着粗气,球帽也落在了地上,其旁边是零碎的玻璃碎块儿——那个在他头上炸裂的啤酒瓶。
酸雨倾盆,磅礴的雨滴如注地击打在他的头顶,现在轮到他痛苦地嚎叫了,棒球男用手抵在头上,雨滴“哗哗啦”地打在手背上,顺着手掌还是流到了头上。
棒球男感到一股莫名的滋味,雨水浸润进他的脑袋里的血肉中了,让他感到一阵发昏,但还是强忍着不晕过去,他是真的怕了,他怕他一晕就醒不过来了,他努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走来的蓬头男,眼中充满了不甘。
“你…你别,…不要过来…”球帽男因惧生怯,嘴里说出了求饶的话,脸上却挂着掩盖不住的痛苦和愤色。
—-—磁ˉ-_磁-ˉ-_ˉ-_磁—_-ˉ_-ˉ————
突然之间,似乎闪过一道黄光…
“哗~啦~哗~啦”—雨声—
“沓~吧~沓~吧”—脚步声—
“扑~通~扑~通”—心跳声—
突然之间,雨声、蓬头男的脚步声、自己的心跳声等声音在这一刻被球帽男清晰地捕捉到了,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仿佛自己的所以感知都放大了千万倍一般,在这个状态下,所有的声音都同频了一般,上一瞬万物齐鸣,一片喧嚣;下一瞬就万物皆寂,一片空冥。就在这一瞬一帧的静动之中,几分钟的时间仿佛被拉扯出了无限的岁月,周遭的一切环境都模糊虚幻了起来,最终一切都化成了无边无际的白色,纯洁而威严。
“我这是死了吗?”球帽男突然想起了走马灯的说法。似乎还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球帽男非常不甘地看着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自语道,“这…就是死人的世界”
突然,球帽男看见蓬头男就站在前面不远处,他也是怔怔地立在那里,显然他也看到了环境的变化,面对眼前一幕傻眼了。
“他也在?难道我没死?可恶,根本动不了。”球帽男发觉自己的腿已经麻了,用手抱住麻木的腿,这里狠狠一掐那里使劲一拳,想以痛觉来刺激麻木的神经,那样子算得上是极其狼狈。
来到了这样诡异的地方都摆脱不了蓬头男,球帽男心中的恐惧又上升了一截,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人,准确地讲,不完全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