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智术之短浅（23）
子悦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们拍过照片后，没几天，就进入大学开始军训。一个多月后，我们才被放出来。我爸说他把所有照片都洗出来了，我也就没在意。那时候我们刚进大学，每天都很忙，哪有时间检查照片！后来，再想看的时候，就没再找到我的那张照片了！”
如一没觉得有什么，就说道：“你没看看别的相册，你从小那么爱拍照片，有那么多影集，可能是放错了地方也说不定！”
子悦继续说：“不是……我找了，我真没……”
如一说道：“要不你下次再去找一找？不过也没什么，就一张照片而已，没了就算了，我们一起拍过这么多照片！而且以后还有机会拍更多照片。”
子悦继续翻着影集说道：“那张照片很有意义啊！是我们纪念大学入学前的照片，是我们唯一一张只有一个人的合照。最重要的是，你发现没有，自从正式成为记者，我们拍别人的照片远远多过于拍自己的照片，我们两个都有多久没有合照了！”
如一点了点头，又将子悦手中的影集翻回了刚刚的那一页，她把照片从影集中拿了出来。如一回忆道：“这张照片找不到就算了。那天也没什么开心的回忆，你还受伤了！”似乎看到了那张照片，如一回忆起什么令她气愤的事情。
子悦笑道：“那天很好呀！我们第一次去看那么高的大厦，还做了好事！有什么不好？下次我回老房子，再去找找。”
如一把照片放了回去，说道：“那时候我们好年轻，但也好土呀！”
子悦说道：“上班后的我们，都不怎么拍照片了。等十年过后，我们都很难找回现在的时光了！”
两个人又是嬉笑一番，许诺道：“下个月去拍旅游专辑的时候，一定多拍些照片作纪念。”
二人说一会儿，玩一会儿，好不热闹。只是那一夜过后，子悦总提醒着自己，有机会回到和爸爸住的老房子里，要再好好找找记忆中的那一张照片。
第二天又是一个星期五，这个星期没有什么紧急新闻，同时他们也准备好了按时发送的文章，所以周末大家都可以在家里待命，只要没有临时民生事件发生，他们就可以在家里享受周末假期。
子悦也发了信息给父亲，想要把自己的男朋友介绍给他。这件事让邹智楠感到心情沉重，他还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坦白，他还没有做到对子悦父亲的承诺，邹智楠只能硬着头皮让子悦满南明市陪着他给董大谋买礼物。
邹智楠先是让子悦开车到了一个棋牌室。那棋牌室几乎是在南明市的郊区，子悦若是再踩一脚油门，感觉就能出了南明市的地界。
子悦又无奈又感激，说道：“我爸爸对下棋也没有这么喜爱，家里那副木头材质的已经很好了！”
邹智楠说道：“哦，原来叔叔喜欢木质的啊！原本还想看看这副玉石的？”
子悦心想：玉石的象棋一定很贵。子悦拿起玉石象棋中的一颗棋子，举起来看了看。那棋子成色浑然，毫无瑕疵，一定很贵。子悦小心翼翼地放下棋子，然后将棋盘旁边的标价牌拿了起来，可上面并没有写什么。子悦随口问道：“请问这副象棋多少钱？”
站在棋盘旁边的服务生手戴白色手套，接过子悦放下的标价盘，说道：“这副象棋九万九千九百元。”
子悦一听，手一抖，标价牌直接掉落到了服务生的手里。服务生没有觉得失礼，依然很小心地放好标价牌。
邹智楠说道：“既然叔叔不喜欢玉石的，就要这副木质的吧！”
子悦想着不是玉石，自然也不会如此贵，勉强点了点头。
服务生却说道：“先生好眼力，这副紫檀木材质的象棋，棋盘上的牛毛纹，均匀细腻，棕眼的分布也很均匀。”
邹智楠自小看的就是奇珍异宝，这类棋盘的质地，他自是能看出来的。
那服务生继续补充道：“这副棋采用的是百宝嵌工艺，雕刻雅致，棋子背后是百宝嵌花，紫檀木的色泽与纹理和百宝嵌工艺画作相映成趣。”
子悦心中一沉，知道这檀木棋看上去不如玉石耀眼夺目，但也是价格不菲。可子悦怎么会拦得住邹智楠呢？邹智楠直接说道：“就要这副棋了！”
服务生有过刚刚的经历，怕邹智楠和子悦一样，会在意象棋的价格，便说道：“我们店里有一个规矩，如果买棋的人能赢过我们的店主，那这棋我们会以半价出手，但若无法战胜，就不能再犹豫，以全价带走那副棋。”
服务生的目光盯着邹智楠的脸，试探着邹智楠。而子悦也焦急地看着邹智楠，等着他拒绝的回应。
邹智楠低头看着子悦，看着子悦为自己担心的样子，笑道：“这么快就知道帮我省钱了？”
子悦心中焦急，没听出这话中的意思，抱怨道：“我爸爸更喜欢喝酒，我们去买酒吧！”
邹智楠说道：“这些都是婚前财产，你再喜欢我也没办法掌控。看你这节俭的样子，我可要在婚前把喜欢的东西都买了，否则以后上交了工资，怕是什么都买不到了！”
子悦看着邹智楠在外人面前说话如此肉麻，小声说道：“去你的！谁要你上交工资了！”
“看不上我的钱，那就把这些钱都给董叔叔，然后让他再给你好了！”邹智楠又逗着子悦。
子悦说道：“也好！一会儿见了我爸爸，你一定要这样说，他定会觉得你在逼他卖女儿，看不把你打出来！”
邹智楠听到要见董大谋，心中的紧张之感再次涌现，心想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吧！邹智楠对着服务生说道：“那就烦请店主和我这个臭棋篓子下一局吧！”
店主听到声音，笑道：“既然是臭棋篓子，怎么还敢挑战？”店主的声音悠扬婉转，十分甜美。子悦心想这人定是个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从棋牌室内的一个屋子里走了出来。子悦看这女子比自己略大几岁的样子，但是穿着却十分素雅。子悦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人就是照片里出现在卓家，叫“卓安然”的女子，王浩柷喜欢的女人。
卓安然刚要说话，邹智楠就抢先说道：“店主，我想要买这副紫檀象棋，也想和你对棋一局，可以吗？”
卓安然自小就认识邹智楠，知道眼前的人是邹智楠。卓安然看出邹智楠有意打断自己的话，想必其中定有原因，就顺着说：“那就请这位先生进来吧！”
邹智楠大步上前，走了进去。可子悦却被那个服务生拦在了后面。
子悦看着邹智楠进入了一间棋牌室。棋牌室是间玻璃屋，邹智楠背对着子悦，卓安然则能看到玻璃窗外的子悦。
卓安然和邹智楠各自行礼入座。
卓安然先开了口，说道：“智楠，回来几个月了，怎么才来看看我呀！”
邹智楠说道：“安然姐，我和安蕾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怎么还能像以前那样，总是来找你玩！”
“你们年轻人的心很难说，会不会以后又和好了呢？”卓安然说着话，棋子也落了地。
邹智楠的面色犯难，卓安然看不出邹智楠的为难是为了棋局，还是为了楚安蕾，但只听邹智楠说道：“安然姐，这世间除了爱情，还有友情。现在的我只当安蕾是朋友。”
卓安然审视着邹智楠的目光，邹智楠的眼光看着卓安然身后的镜子，镜子里映射着子悦的身影。卓安然问道：“是为了她？”
邹智楠回答道：“分开是我和安蕾的决定。”
安然点了点头，说道：“子落了地，就再不能转圜。我既不会帮她，也不会帮你。”
邹智楠笑着说：“谢谢，安然姐。”
卓安然也笑了笑：“既然如此，这棋也不用下完了！”
邹智楠说道：“别啊！还想让你打个折呢！还有，我今天也是来和未来舅妈处好关系的。安然姐姐未必会诚心帮我，但是我要是有了舅妈，她就一定不会看着我被欺负的！”
卓安然先是一愣，她没想到，十年里王浩柷都没和邹智楠提起二人的婚事。如今邹智楠能提起，定是王浩柷为了帮邹智楠，卓安然终是明白对于王浩柷来说，外甥邹智楠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卓安然又笑着说：“看来你不是来买棋的，只是来下棋的！”
邹智楠也只是一笑。二人在棋室里待了半小时左右，邹智楠才走了出来。
邹智楠拿出一张卡，交给服务生，说道：“全款！”
服务生接过卡，却听到卓安然说道：“看得见的棋我是赢了，但是看不见的棋，你赢了。”
邹智楠说道：“这棋局才开始，怎么能知道结果。”
楚安然说道：“那如果你今天付了款，将来赢了棋局，我可不会退钱啊！”
邹智楠付了钱，拿到那副棋，向门口走去。邹智楠背对着卓安然，摆了摆手，说道：“那就当红包吧！”
卓安然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她开心的是王浩柷一心保护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这样足智多谋的人，必不会浪费王浩柷的心血。可是，她也为表妹惋惜，楚安蕾终还是失去了一段良缘。卓安然看着子悦和邹智楠的背影，叹了口气。
下完棋，子悦就被邹智楠匆匆忙忙地拉了出来，生怕子悦在棋牌室内听到一句会暴露自己身份的话。只是，邹智楠不得不带子悦来这里，告诉卓家过去的事情均已过去。
子悦问道：“这棋到底多少钱？”
邹智楠说道：“送人的礼物怎么能问价钱？”
同样，另一边服务生和卓安然说道：“这位先生是真的很爱这副棋吧！这么多钱，也要坚持付全款！”
卓安然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喜欢的不是这棋，他付出的也不只是这十几万！”
服务生不解地看着卓安然，不知道二人在棋室里到底做成了什么样的生意。
邹智楠又借口说南明有一家烟酒商店是极好的。可一说地址，子悦似乎明白了邹智楠的心境：“邹川，川哥，你不会是紧张了吧？”
邹智楠被戳中心事，说道：“紧张……紧张什么？”
子悦说道：“你之前在我家住了快一个月，现在去见我爸，你竟然要绕着南明转一圈？你说你不是紧张了，是什么？”
邹智楠说道：“我是想做好准备！你想多了！”然后，邹智楠转移了话题，说道：“你从这儿上高速，这样快！”
子悦看了一眼邹智楠，但没有听邹智楠的话，径直向前开着车，说道：“我知道我爸喜欢什么酒，买琼浆玉液，也不如买二锅头！”
邹智楠没了借口，只能随着子悦去了董大谋常去的菜市场，买了三瓶二锅头。邹智楠看着二锅头的包装，似乎明白了什么。几个月前，子悦失魂落魄地抱着的酒瓶大概就是给父亲的礼物。董大谋是子悦唯一的亲人，也就是邹智楠永远避不开的人。
子悦想离开菜市场的时候，邹智楠又买了不少水果。邹智楠还要买烟的时候，子悦拉住邹智楠的手，说道：“我爸爸不吸烟的！”
邹智楠有些惊讶，说道：“我以为叔叔当警察，可能会吸烟！”
子悦没太在意说道：“我也是在母亲去世的时候，看过父亲吸烟。后来，有一次我得了鼻炎，闻到烟味就咳嗽，他就戒烟了！”
邹智楠又问道：“会不会有什么例外的时候？或者他只是不在你的面前吸烟？”
子悦自信地说：“不会！他不会瞒我的……”子悦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但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他自己抽了两根！不过，也只是两根！”
邹智楠想起在医院的那一天，董大谋也只是吸了两根烟。邹智楠明白，子悦的幸福就是董大谋最关心、最在意的事情。邹智楠不敢再逃避，为了子悦、为了自己和子悦的未来，他一定要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