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困斗
涂山不同于九华山宫殿楼阁错落林立,涂山更崇尚为古朴雅致,所有建筑颇具古风。除了绛云楼为族君及其家眷所居,其余族人皆生活在山洞之中。
绛云楼中有交泰殿,勐渚等人坐在殿中,羽戈坐在一侧。而左侧坐着的是涂山氏族老和涂山屏。
下人禀报说圣姑驾临,涂山屏连忙起身去迎接。
涂山屏急切地拉着羽戈的手,神色慌张:“你终于来了!”
羽戈握住她的手:“别怕,我若能帮你一定尽力。”
进入殿内,姜烈对羽戈的不请自来有些不满。
“圣姑今日也来了。”
羽戈颔首道:“涂山神君暴毙,理应前来吊唁。”
勾苍摇摇手,示意羽戈入座。
方才坐下,勐渚对于涂山奎的死以及遗体的不知所踪深表遗憾,然后姜烈开门见山欲问罪涂山屏。
姜烈沉声道:“虽说涂山仙姬为过继,然而涂山奎举止疯迷冲撞神殿、口出不逊伤及长老,这些种种当日在场人之人皆为见证。按照神殿所立的规矩,涂山氏犯下大错,其族人亦要受到牵连。不惩处难以服众,涂山仙姬可愿领罪?”
涂山屏神色不挠,走至殿中跪下,说道:“父亲有错,女儿自当承受惩处,只是如今父亲遗体在神殿时下落不明。为尽孝道,还请神殿寻回父亲遗体安葬,事后如何处置全由神殿做主!”
羽戈心中一惊,映象中涂山屏唯唯诺诺,连澹雅都不敢反驳,如今却敢要挟神殿。只是神殿这几位又怎会是让别人随意拿捏的,心中为涂山屏捏了一把冷汗,想要帮她说说话,但是时机不对,现在还不是自己开口的时候。
勐渚不说话,下头的族老已经直冒冷汗。他们也没想到平时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仙姬竟然敢正面硬刚。
勾苍冷笑一声:“仙姬这是在责怪神殿?仙姬怕是没弄清楚,此事是你父亲自作自受,至于遗体为何下落不明,神殿也未可知,当日你父亲在神殿大闹,西北荒就传来了鬼族入侵的消息,后来你父亲暴毙,鬼族就退了兵,话已至此,想来仙姬也该明白吧。”
涂山屏咬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勐渚摇了摇手说道:“大长老和二长老言重了,涂山奎有错,涂山氏要罚,只是如今涂山奎遗体下落不明,也算是神殿的疏忽。今日我们是来一起商议选出新君的,毕竟一族不可无主,各位族老,你们意下如何?”
族老们都知道大势将去,今日选新君不过是走个流程,至于选谁还不都是神殿说了算。无奈只能点头。
勐渚笑了笑,让涂山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据神殿所知,涂山奎并无所出,膝下唯有过继的仙姬一女,但是仙姬年轻,一族重任怕是担不起,各位族老可有合适人选?”
坐在最上的族老扶着鹰头拐杖颤颤巍巍站起来,恭敬道:“大护法及二位长老仁爱宽厚,免去了涂山氏一族的罪过,实乃大恩!不怕各位笑话,我涂山氏丁苗绵薄,更无栋梁,如今之事让我等实在手足无措,我们也老了,管不了事,还请神殿多多费心!”
涂山屏心中冷笑,原来这就是神殿专门跑来的目的。勐渚唱红脸,那两个唱白脸,他们难道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招摇?
眼看涂山屏就要踏入圈套,羽戈先站起来行了个礼,说道:“大护法、两位长老容禀。其实涂山并不是放眼无人,涂山仙姬就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姜烈看着羽戈,眼神冷冽:“哦?圣姑对涂山很是了解么?”
羽戈顺着目光看过去,不卑不亢:“二长老说笑了,我一个外人如何了解涂山。我只是觉得,涂山奎的罪过不该累及族人,至于涂山奎有没有勾结鬼族还尚未可知,若是神殿不计较涂山奎的过错,让他的女儿继位新君,想来不仅涂山氏一族会感念神殿恩德,其余各族也会敬服神殿宽宏大度,各族更会团结一心。眼下鬼族蠢蠢欲动,若是神族间有了隔阂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何况当日在山河社稷图,仙姬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由她在继位应当是最合适的。”
姜烈看了一眼勐渚和勾苍,勐渚示意他不必多言,看着羽戈若有所思,说道:“平日里倒是没看出来圣姑有这般思量。”
涂山屏仔细思量一番这才反应过来,担心牵连羽戈,于是连忙起身行了大礼:“此事惹得流言纷纷,对神殿颇有影响,细细想来也都知道是鬼族从中作梗向神殿泼脏水。大护法及二位长老顾全大局、忍辱负重,各族都心生敬服。神殿体贴涂山无助,特来宽慰,想来心中也有了合适人选,无论如何,涂山氏一族都会感念神殿天恩!至于我父亲的遗体……还需请神殿费心、由神殿做主!”
羽戈亦行了一礼,坐回位置。她能说的也就这些,想来这三个人也不会为难涂山,方才的一番话不过是给神殿戴戴高帽,她当然知道神殿来次是为了树立正面形象,毕竟在外头流言纷纷,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一些正面言论挡回去。而如果涂山屏一时冲动顶撞了神殿,那么他们更有正当理由处置涂山。所以他们此行是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何况,既然要为涂山选新君,自应该在神殿商议,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其中心思无非是想卖涂山一个人情,掣肘涂山,如果接受了,那就代表站在了神殿这一边。所以无论怎么做涂山都进退两难。
只是卖一个人情也好过落入神殿之手。
果然,勐渚爽朗大笑:“圣姑所言便是神殿的心意,既然圣姑觉得涂山仙姬可堪大任,那么便由仙姬继任新君也好。”
走前勾苍喊住了羽戈,对她说:“圣姑是神殿的圣姑,泽霖神君也教得好,今日之事你倒是机灵。”
羽戈憨痴一笑:“大长老过誉了!泽霖神君平日里就教我一切要以神殿为大,如今罗刹殿不安分,外头又有对神殿不利的流言,我既然是神殿的圣姑自然要为了神殿思量。”
勾苍平淡一笑点点头,:“嗯、泽霖君眼光不错,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九黎还得靠你啊!不知三殿下最近如何?”
羽戈心中顿感不妙,勾苍怎会无缘无故提起他?
勾苍将羽戈的神色皆看在眼里,他冷笑道:“还望你记得,圣姑是神殿的圣姑。”
一直到勾苍等人离去,羽戈才渐渐从不安中回神。
方才,大长老是在警告她么?
羽戈同涂山屏辞别,涂山屏拉着羽戈的手,长舒一叹。
“方才多亏你拦住了我,他们步步为营简直防不胜防。”
羽戈只感觉此刻累极了,她有气无力笑道:“不管怎样,涂山只能在你们手里,只是往后免不了麻烦。”
涂山屏颔首道:“你说得对,只要涂山无恙,其他的都不重要。”
泽霖回到雅室就猛吐了几口血,赫连早就告诉他这种毒拖不得,洗髓能解毒,却并不是一个完全肯定的法子,拖得越久解毒时间越长,希望也越小。
知渺听到了动静连忙奔来,果然看到泽霖虚弱无力地歪在里间的梨木榻上,她坐在一旁为泽霖运气,眼泪似珍珠般一颗颗掉落。
“何苦这般折磨自己,你告诉她你是为了救她和三殿下才将他们体内的毒引到了自己身上,你告诉她自己对她的情意挽留她不好么?”
知渺哭得伤心,没留意到泽霖那一瞬的失神。
泽霖苦涩一笑:“于她而言,我们之间已然不亏不欠,再无瓜葛,我又何必强求呢。知渺,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能告诉她我中毒的事。我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法子,不过此法耗时,也大有风险,若四十年后我没有回来……千万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羽戈靠近昆仑虚,更不能让她与罗刹殿有牵连。九黎要靠你们了。”
知渺听得心慌意乱,什么叫四十年后不一定能回来?为何不能让羽戈去昆仑虚?羽戈又怎会与罗刹殿有牵连……
可是她不敢问,她只需要知道泽霖说这些话自然有他的缘由。
“是,我记得,我都记得。仙上要离开么?走前要不要见见她?”
泽霖平复心绪,稳住鼻息:“罢了,她不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