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折磨
九华山华羽宫。
涂山奎暴毙，神殿自然会怀疑到凤凰一族。乌丹此刻只悔恨当初没有听倾华的劝，昏了头执意要与涂山联合，现在涂山由神殿接手，涂山翻身无望，那么下一步是不是就轮到九华山？
殿中狼藉一片只乌丹一人颓靡抱头坐在地上。他仍然对龙族抱有一丝希望，仍然想要拉龙族搅和进来，只是那老龙王越来越谨慎，先前还偶尔来往问候，如今风声紧了，龙族干脆闭门不见。凤翎被不知所踪，凤凰族没有抵抗的资本，当下之急要先转移神殿的注意，然后再寻找同伴。
不过血玉一事已成了各神族隐晦不语的芥蒂，再加上涂山奎尸首不知去向。倾华说圣姑当场滴血验石，血玉看起来完好，涂山奎大喊血玉碎裂肯定是有什么发现。
细想起来神殿现在应该要先忙着安排涂山诸多事宜，以及如何打消各神族心中疑虑，所以这段时间九华山不能再有任何动静，应该学着龙族，懂得明哲保身，至于联姻一事就暂且放放。论从地位权势，龙族要想自身保重那么只能选择凤凰族。其他不必说，神殿那几位独揽大权，龙族向来高傲，又怎会屈居他们之下。如今只待寻到凤翎，那么九华山才能多一份保障。
可是到现在乌丹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连续几天，西北荒都没再有过什么动静。越是如此，勐渚等人越是担心。他们总觉得自己落入了谁的圈套，罗刹殿前一次放出要攻打神殿的假消息，这次又只是带兵越过了西北荒，等涂山奎暴毙又退了回去。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鬼族也知道了血玉的事？但若是鬼族知道了更应该乘虚而来啊。
血玉早在两千年前的神鬼之战中碎裂，此事只有他还有勾苍和姜烈知晓。近几年蹊跷不断，原本当初圣姑大选他们商量着让凤凰族的澹雅当选，如此一来就可找机会将血玉碎裂之事甩给凤凰族，继而神殿就有了打压凤凰族的理由，可是在《山河社稷图》中，他们设了种种困难阻挡其他人，甚至想杀了羽戈给泽霖一个教训，岂料最后还是被九黎拿下。
九嶷山不化骨更是让他们吃了哑巴亏，不但没有扳倒赫连，反而成了神族间的笑话。现在又是涂山奎暴毙，虽然神殿也想拿下涂山，但是这也让各族愈发疑心，反而束手束脚。
这一连串的事情仿佛就像个连环套，一只无形的手正在将神殿推入其中。勐渚突然感到心惊，如若这人在暗他们在明，那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挑拨神殿与各神族，然后各神族群起而攻？
如今的神族貌合神离，与神殿也只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而已，这些年他也看出来了，神殿其实形同虚设，若真有什么他们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若真是这样，龙族的嫌疑最大。以前有血玉在，龙族就算手握四海令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如今血玉的秘密已经有人知晓，何况苍梧府的赫连与暮苏关系甚好，若是苍梧府与东海结成一党，那么东海就有了四海令和息壤两张王牌，如果布下圈套的人是龙族，那么很有可能是他们想要取代神殿。难怪之前龙族与凤凰族关系暧昧，而最近却又突然断了联系，看起来是在避嫌，实则此举更让各族相信神殿在暗中耍手段，所以逼得他们不得不避嫌……或许连凤凰族都是被龙族拿捏的。
除了龙族、除了这个猜想勐渚实在想不到其他，看来他们也要放慢进程了。
好啊、还真是好算计！
后院的葡萄熟了，羽戈和继芳仔细采摘，孙舒望在整理葡萄架，棠佑抱着长欢逗兔子玩。
自从长欢出生，棠佑来扶风村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来都带一些小玩意儿来逗长欢，这次他带来的是拨浪鼓，长欢拿着小拨浪鼓摇摇晃晃，笑得格外惹人喜爱。
今日突然有客来访，是渊清和崇贺。
渊清拉住羽戈的手：“小羽我们好久没见了，哎、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怎么了？”
羽戈敛去眉头戚戚藏在心头，笑道：“没什么，太阳晒的。”
崇贺与棠佑打招呼，棠佑揶揄道：“该喊世叔。”
几人回到屋里，孙舒望摆上了刚洗好的葡萄和清茶，渊清从继芳怀里抱过长欢，将一条挂着水苍玉的红绳手链带在长欢小手上，崇贺也赠了一个平安符，他说这个福是他亲手折的，能挡灾邪，暮苏送的是夜明珠，他用十二根比头发还细的天蚕丝绞成一股穿起来，长欢戴着正好。
棠佑说手痒了要去找泽霖下棋，顺了一串葡萄便走了。
长欢长得玉雪可爱，又爱笑爱闹，惹得渊清心猿意马，不住地夸赞：“小长欢也太可爱了罢！崇贺你看、她抓着我的手指摇晃，你看她又笑了！”
崇贺趁此机会靠近了些，一只手自然地圈在她肩上，笑得意味深长：“嗯，是很可爱。”
孙舒望为继芳剥了颗葡萄，笑道：“觉得可爱就赶紧的。二位什么时候才有好消息？”
渊清一下红了脸，嗔道：“谁……谁说要嫁给他了！”
崇贺满眼都是渊清抱着孩子的模样，笑得十分温柔。
孙舒望继续调侃道：“我也没说让你嫁给……他啊。”
渊清的脸更红了，看向继芳佯装嗔怪：“好歹他也当爹了，说话还这么幼稚，继芳你好好管管他。”她又低头看着长欢，“小长欢，你以后可不能学你爹那么嘴碎啊。”
屋里欢声笑语，泽霖站在门外，他面色虚弱，酝酿许久让自己看起来无恙，又整理好情绪才缓缓靠近。
看到门口的身影，屋里的人皆是一愣，崇贺先反应过来，他请泽霖进屋坐下，泽霖浅笑婉拒。
他看向羽戈，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无甚异样：“涂山仙姬传音给我，说大护法和二位长老去了涂山，她请你也过去。”
羽戈一时没有反应，满眼只看到泽霖单薄的身影，心里想到了当初他为她折骨铸剑，下意识想上前扶着他，可是转念一想，就算他那样做也是为了九黎，与她又有何干系。
她问道：“仙姬有说是何事么？”
泽霖摇头：“这倒没有，不过涂山神君殒了，你身为圣姑前往吊唁也是应当的。”
等二人离去，渊清才开口问继芳：“他们两个怎么了？”
继芳满眼心疼地望着羽戈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头。
泽霖跟在羽戈身后，送她到村口。
他看着羽戈的背影，心里无限感叹。当初那个畏惧他、崇拜他、跟他无理取闹的人已经不见了。
“羽戈，你恨我。”
他终于说了出来，他迫切希望得到一个令他心安的答复，可是终究还是失望了。
羽戈回头，捕捉到了泽霖眸中的一瞬哀伤，她视若无睹，平淡道：“仙上这是哪里的话，身为九黎人，为九黎奉献所有是应当的，何况你和雉乙君都是我的恩人，我怎会憎恨自己的恩人呢。”
此番言语无甚情绪，像是木讷捧读，泽霖凄然一笑：“是我心胸狭窄了。以后九黎还要靠你和知渺。快去吧，涂山仙姬还等着你。”
羽戈背影模糊，泽霖也终于撑不住了，靠在路边的垂柳猛吐了几口血。
他想起赫连的话：“你这毒怪异得很，为何不去罗刹殿？”
他摇头：“神殿愈发警惕鬼族，我若是去了反倒惹麻烦，何况若是让神殿知晓我中了毒而且还跟罗刹殿有关，那他们。”
赫连叹道：“如此也不是不能解，你可听过洗髓？此法耗时耗力，且万般痛苦非常人所能受。”
他自嘲自笑：“这都是小事，我只担心叨扰到你。”
现在他是时候离开一段时间了，预言所示还未实现，九黎还需要他，他还不能死。
泽霖擦去嘴角的血，望着远山如黛，身后是他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九黎，他撑起身挺直腰背，重新披上九黎祖君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