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巧遇二
泽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羽戈一度以为方才是自己的幻想，她重新挤入人群随波逐流，在这阑珊灯火中，她仿佛又置身于那个画面。
一样的长街、一样的灯火熠熠。
她看到人群中有一个披着深蓝斗篷、气质非凡戴着面具的人，他也直直地看着她。
他伸手，缓缓脱下面具，羽戈心跳加快，恍惚间她看到了暮苏。
这人果真是暮苏。
她想着要不然装作没看见潇洒转身，可是四目都相对了，她要是再跑那岂不是让暮苏觉得她在躲他？
于是，羽戈大方走过去、大方挥手打了声招呼。
“三殿下，好巧啊！”
暮苏平淡地看了她一眼，平淡地转眸看向别处。
羽戈尴尬一笑，低头吃着糖糍粑。
“你吃什么？”
“啊？哦、糖糍粑，三殿下吃么？”
羽戈将糖糍粑递过去，暮苏刚一伸手她又说：“仙上买的，还挺热乎。”
暮苏冷冷地收回手：“不爱吃。”
他转身走向一处馄饨摊，那摊贩似乎认识他，坐下来后老板走过来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问道：“公子又来了，今日还是老样子？”
暮苏点头：“有劳，不过今日要多添一碗。”
说罢转头看向羽戈：“一起。”
老板笑得老实：“公子好眼光！姑娘请过来坐吧！”
羽戈捧着最后一块糖糍粑回笑着走过去坐在暮苏对面。
暮苏将糖糍粑拿过去放在一边，目光始终没有落在羽戈身上。
“别吃这个，凉了。”
老板一边忙活一边调笑：“公子看起来生人勿近，对姑娘倒是很贴心，我也是第一次见公子带人来。”
羽戈因此想到孙舒望的著作中也常会有“好久没见到公子笑了”、“你是公子第一个带回来的姑娘”……如是如是。
她僵硬笑着：“是……是么……”
二人静默，羽戈低着头数手指，没看见暮苏偶尔投过来的目光温暖柔和。
老板端来一碗馄饨：“实在不好意思，只够一碗，要重新包了，不过我包得很快。”
羽戈往暮苏那边推了推：“你先吃。”
暮苏没有客气，捧着碗吹着碗里的热气。
老板心里犯嘀咕：“这人不会是缺根筋吧。”
羽戈也有些愣然，就算他没打算给她吃那也好歹客气客气！
片刻后暮苏将馄饨推了过来，语气依然毫无感情：“不烫了。”
羽戈瞬间因自己小人之心而红了脸。
一碗馄饨下肚，羽戈感觉浑身都暖和起来，肚子吃得有点撑，她看了看最后那块糍粑还是放弃了，再吃的话可能会吐。
“味道如何？”
暮苏从袖中摸出来一方丝帕从容擦嘴，动作矜贵得体，反观羽戈便十分不拘小节。
羽戈刚打了个饱嗝，老板笑意盈盈地往这边看，意识到自己应该比暮苏更加端庄，于是，羽戈起了僵硬的兰花指，做作地掩唇轻轻一咳。
“不错。”
暮苏一时没忍住嗤笑，羽戈朝他狠狠剜了一眼。
“不知三殿下来此处做什么？”
“我来……触景生情。”
“触景生情？”
暮苏点头，目光柔和看着羽戈：“以前我常常带她来逛，就在这个地方。这里卖馄饨的老板不知换了几个，味道也时常变换。如果她没有离开我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有好几个娃娃。她曾说小孩儿多几个比较好，那样的话她就可以看着他们满地跑，还能带着他们抓荷包鱼、捡贝壳……”
羽戈被茶水呛了一嗓子：“是……是吗？看不出来三殿下还是个痴情种。”
“一般痴情。”
“那……三殿下常常来这边，想必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好看的，不知可否带上我？你放心，我保证跟在你身后绝不打搅你！”
此时街上人流涌动，比之刚才更甚，馄饨摊也多了许多人。
羽戈跟在暮苏身后，她的目光却全部被街上的新鲜玩意儿吸引，完全没注意前面已经不是暮苏。
她扯了扯前面人的袖子：“你看、那是什么？”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得体地将羽戈的手放开：“姑娘，请自重！”
羽戈听着陌生的声音才觉得不对劲。
“啊、抱歉抱歉，我以为是他。”
面前这人长得清秀文雅，像是个通文墨晓诗书的读书人。
“无妨。姑娘方才所问……那是糖画。”
“糖画？”
“嗯，就是用糖浆作画，想来姑娘出身大家，平日里足不出户。”
羽戈干笑几声：“是……是呢。”
两人就糖画当街聊了起来，书生看羽戈十分喜欢就买了一个给她。
“人海相遇已是难得的缘分，姑娘若是不嫌弃请收下这个，就当做交个朋友。”
羽戈点头称是，笑嘻嘻准备接过来，手却被人扯到一边。
“你若想要我买给你就是。”
暮苏拉着羽戈往他那边挪了一步。
“这位公子是？”
书生有些茫然。
羽戈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他……”
暮苏转眼冷冷地盯着书生，书生感觉周身温度骤降，连忙拱手道别。
“既然姑娘找到同伴了那在下也不打扰二位，告辞、告辞！”
暮苏仍拉着羽戈的手没放：“随便一个人给你糖就接？”
“这有什么，他又害不到我，殿下方才反应有些冲动，把别人都吓跑了。”
暮苏冷哼：“怪我。”
他放开她的手去重新买了一个糖画给她：“跟紧。”
耳边喧哗吵闹，许多人往一个方向去。
“他们怎么都往那边走？”
羽戈将糖画护在怀里十分谨慎小心。
“我们也去看看。”
二人跟着人群来到一处花楼。
许多姑娘手里拿着写了自己名字的花环，站在不怎么高的二楼往下朝着心仪的公子扔，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羽戈拉住一位看热闹的大哥，问：“这是做什么呀？”
大哥说：“求良缘呢！把你的花环丢给心仪的男子，若对方也有意就可以共游连理湖！”
“你也来这里求良缘么？”
问完这句话大哥的身后就从人群中挤过来一位大姐，伸手拉住大哥的耳朵：“你个臭不要脸的！我还不够你看么？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说着就揪着大哥的耳朵离开。
羽戈为自己挑了一个桃花环：“听着挺有趣，三殿下可否助一助我？我也想过过干瘾。”
暮苏眸光微动，似想起了什么：“嗯，去罢。你扔下来，我一定接住。”
暮苏眼中的深情也令她目眩神迷，她强迫将自己飞走的心绪拉了回来。
羽戈走上二楼，自觉地站在最边边，她往下看去，看到暮苏也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她觉着这一幕好熟悉，熟悉到似乎从前发生过。
暮苏就站在下面望着她，眼里柔情婉转，羽戈却以为这不过是幻觉。
握着手里的花环，羽戈按捺住心里的情愫，伸出手就要往下面扔，可就在这一刻，阴风席卷，花楼的烛火摇曳，一个黑影略过掳走了一个孩子。
“救命啊！有人抢走了我的孩子！”
羽戈不做多想，飞身追着黑影而去。
暮苏呼喊一声，紧随其后。
花环掉落在地上，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