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见伤
毛球一路带着羽戈,这一路倒是顺畅无阻,看样子它是知道如何走出去的。
周围起了雾,且越来越浓。
羽戈警惕着,她唤出琼光对着浓雾一阵劈,可是被劈开后又很快织在一起。
“小东西这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羽戈大声喊叫却再也没看到那只毛球。
周围的景色也开始变化,珊瑚林变成了孤岛,四周环海,远处有巍峨冰川,羽戈猛然发现自己被铁链锁住了手脚,琼光也不翼而飞,任凭她如何呼喊都无济于事。
滚滚乌云压了下来,伴着声声轰鸣,忽而脚底生热,羽戈低头一看脚下竟生着熊熊烈焰,极致灼热蔓延全身,浑身皮肤被烫得发红,钻心之痛令她神志不清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羽戈撑起身仔细检查,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但她仍然被铁链困在孤岛。
暮苏看得手心全是冷汗,呼吸沉重。
赫连宽慰道:“这些都是假象,她没事。”
暮苏气得发抖,攥紧了拳头,眼里尽是狠厉。
“锁灵台、她为何会在锁灵台?她为何会受地火之刑?”
赫连心中一惊:“说起来,自妖兽之祸以后锁灵台就空着,唯一的一次是关着神殿二长老的女儿姜攸宁,当初姜攸宁放出梼杌差点酿成大祸,神殿处以地火之刑并将她关在锁灵台三百年,难不成是神殿偷天换日,让羽戈代替……泽霖他怎舍得!”
暮苏眼眸猩红,难怪、难怪蝶幻会去锁灵台,原来她知道羽戈一直在那里……他怒吼一声:“海羽星!”
毛球浑身一颤哆嗦着游出来散了幻阵。
羽戈再度昏迷。
她又被困在了梦里。
这里依旧是孤岛,她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周围冷风呼啸,她缩成一团,她想哭、想喊,喉咙撕扯生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冷风不停地往这边灌,一些隐约人声传入耳中。
“这锁灵台荒芜许久了,里头那位是谁?犯了什么事?”
“听说是神殿二长老姜烈的女儿,她将梼杌的魂灵放了出来,险些酿成大祸覆灭东海,昨天受了地火之刑,今日就被关在这里了,好像要关三百年。”
“三百年……那我们得陪着她在这里受苦?头儿也真会盘算,知道我们新来的什么都不懂就把我们忽悠到这破地方……”
“行了,事已至此你能怎么办,做好差事说不定日后能往上升一升,头儿不是说了嘛,三百年期限一到就给我俩安排个好去处……”
声音越来越缥缈,羽戈如同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没有一丝光亮、喊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暮苏紧握住羽戈胡乱挥舞的手,他知道她被梦魇住了,将她的手握在心口,轻声安慰。
“羽戈,是我,我在这里。”
听到有人呼唤,羽戈哭了出来,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呢喃着:“为什么要骗我、暮苏这里好冷……好热、有火、仙上救我……蝶幻、快走!快走!”
一声惊呼,羽戈梦中惊醒。
胸前起伏,呼吸略微不顺。
她打量着,天青色床幔、绣云纹锦衾……还有脸色沉郁的暮苏。
“三殿下,你怎么在这?”
暮苏整理好情绪,温和一笑:“这里是我的暮羽小筑,圣姑觉得我为何会在这里?”
羽戈猛然弹坐起来:“我……那我怎么……”
“你倒在珊瑚林,我路过扛着你回来的。”
“……”
羽戈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倒在珊瑚林,方才她好像做了个梦,恐惧仍然萦绕心头,只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不禁觉得自己应该与东海不合,每次来总会发生点奇奇怪怪的事。
羽戈发呆沉思,没注意暮苏伸手将她额上的冷汗细心擦拭。
“羽戈。”
他唤着她,声音柔和如水,略有深情。
“你自以为最亲近最信任之人,或许伤你最深。”
羽戈感觉懵懂,她不明白暮苏想表达什么。
“三殿下……为何不说得明白些?”
暮苏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得出口,羽戈已经忘了,此时在她心里泽霖十分重要,他现在说她是不会信的,他想着自己应该先找泽霖问个明白。
“没什么,正席开始了,我送圣姑过去罢。”
从珊瑚林出来,二人一路无话,迎面却撞上泽霖和棠佑。
羽戈莫名心虚低着头不敢看泽霖,暮苏面色冷漠看过去,心里还计较着方才所知。
“去哪儿了?正席就要开始,到处乱逛有失礼数。”
泽霖又走进几步,见她神情恹恹以为她有何不适。
他伸手贴在羽戈额头:“不舒服?”
羽戈低头解释:“误入珊瑚林迷了路,多亏遇到了三殿下,他带我出来的。”
暮苏盯着泽霖,依旧冷着脸:“圣姑不过是与在下闲话几句叙旧,泽霖神君何必如此紧张。”
“叙旧?”泽霖冷哼,“三殿下同羽戈不过几面之交,有何旧可叙。”
“神君说笑了,纵然旧事难叙,却可以说一说这三百多年来的趣事,圣姑,我说的可对?”
羽戈此刻只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她干笑着向棠佑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棠佑正觉得好戏精彩,收到羽戈可怜的眼神才悠悠开口。
“已经开席了我们就先过去罢,什么叙旧啊趣事啊容畅饮后再续。”
泽霖点头:“神君说的是。”
他冷不防牵过羽戈的手越过暮苏往宴席那边去。
暮苏有意阻止,棠佑拦住了他。
“三殿下,事已至此,何必再纠缠不清?彼此相见不相识,对你、对她都好。”
暮苏冷笑道:“那就有劳棠佑神君告知,泽霖为何要让羽戈代姜攸宁受刑!”
棠佑眸光微动,微微有些惊讶他竟然这么早就知晓了。
“所以三殿下是要与泽霖大打出手呢、还是问责神殿呢?”
言罢也越身离去,独留暮苏进退两难、无限忧愁。
泽霖拉着羽戈的手不放,幸而这条路比较偏僻没什么人。
羽戈心中忧虑,泽霖如此行为要是让女若看到了那可就误会了!
她不着痕迹挣脱开,面露难色:“仙上、我……我嘴笨不会说话,与神殿那几位一起的话着实不自在,我想去找我哥和继芳。”
泽霖顿住脚步,侧过身看着她:“羽戈,你现在是圣姑,应当与别人有些距离。何况之前你与三殿下传过些不好听的话,你和他终究身份有别,若让神殿知晓他们会如何想?”
羽戈愣愣点头,心里有些莫名难过:“羽戈明白。”
泽霖稍微松了一口气:“既不想拘束着,你就去找继芳罢。”
“是!”
对羽戈来说,这种宴席真是无聊,没什么自由度,只能坐在原地吃吃喝喝、看看歌舞,最多只能走动敬酒。
在场的人她相熟的不过只有孙舒望和继芳还有渊清,他们也要左右逢源应付别人,她自然不能一直跟在他们身边拖着。
不过这里的吃食还是很合她口味的,不仅有水晶海藻,还有她最爱吃的奶皮卷,这味道跟吉桑和牧云做的相差无几。
心里不禁疑惑,好像是个人都会做唯独自己不会,曾经羽戈鼓足勇气下厨,成品却硬似砖头,还不小心害得扶风村好多孩子的牙被崩坏了,甚至成为邻里间讲道理的称手武器,那段时间她心虚得很都不敢再去扶风村。
说来也奇怪,制作奶皮卷要用到鲜奶,吉桑养了羊、扶风村有牛,那龙宫有什么?
正想着,渊清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小羽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渊清伏在羽戈耳边:“姜攸宁一直在偷看你。”
“姜攸宁?我与她不熟,她干嘛偷看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
羽戈顺着渊清暗示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身着水色华服的美貌仙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大方往姜攸宁那里看去,四目相对,甚至能感觉到姜攸宁的敌意。
姜攸宁从来就看不起九黎。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被九黎所害,之前她心智受人控制,竟然毫无意识地动了招妖幡惹下了大祸,后来她跟姜烈等人辩解,姜烈也暗中查了许久却无所收获。
她不得不受审、不得不承受地火之刑和三百年的监禁。
后来九黎的泽霖仙君上门讲条件,泽霖承诺会有人代替她受刑,条件是圣姑之位必须让给九黎。
虽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这一切是九黎在背后操控,但是在姜攸宁心里已经认定害她的就是泽霖和羽戈。
她暗暗发誓,终有一天她会将九黎狠狠踩在脚下,让他们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