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忘了他,换我来守护你
木屋内厅堂的一角,一个简易木架上堆放着许多干药材,地上也散乱了许多,应是被人翻找东西时碰撞掉下的,旁边一个小方桌上和地上滚落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药瓶,其中有一种药瓶的数量比较多。
骆平阳撩袍蹲身拿起其中一瓶,打开闻了闻,自己不懂药理,所以也闻不出来是什么药,只是这药一股子马粪的味道,难闻得很。
他急忙盖上盖子放到一边,又开了几瓶,有些是他熟悉的金疮药,有些是伤寒药,但更多的是骆平阳不认识的。
杨旭见他查看这些药瓶,说了句,“铭斐的师父懂药理,铭斐也学到了不少。”
“嗯。”骆平阳随便嗯了一声,这信息萧铭斐并没有传达给他。
骆平阳兀地想到一个问题,“铭斐的父母是北渊人,师父也是北渊人,你说铭斐给你的带钩是他自己的还是他师父的?”
“我也说不准。”
骆平阳离开药架,看了一圈屋内其他地方除了一张木桌和几张木凳,还有被打翻的几个空罐子,再无其它,便往厅中左边那扇门走进去。
屋内左右两边各有一间房,右边那扇木门里是萧铭斐的卧房,他上次来时已经进去过了,而左边这间,他猜想应该是萧铭斐师父的。
里面一张用木板搭成的简易床铺,但有一角已经塌陷在地,上面的被褥被人散乱地扔在地上。
地上除了被褥还有很多书籍,骆平阳想着也许能从这些书籍里找到些线索,便弯腰把地上所有书籍全部捡起,坐在房内的一张木凳上,一本一本地翻看起来。
大部分都是药理书籍,还有关于天文地理、星相学、牛马养殖术、火药制作、内功心法、刀剑制作等五花八门的各类书籍。
“这前辈还真是喜好颇广。”骆平阳边翻看边想。
骆平阳翻看个遍,也没找到跟宝藏库相关的内容,想起往萧铭斐卧房里去的杨旭,这半晌也没个声音,便起身走过去。
卧房里,杨旭站在萧铭斐的榻前低着头,身体似是在微微颤抖,手里抓着一本书籍,手上青筋凸起,关节泛白,书籍被他抓得已经卷皱起来。
“阿旭。”骆平阳的一声呼唤似是把他已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拉回一般,头朝自己方向偏过稍许又转回去,随后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
骆平阳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忙朝他跨步过去。
可杨旭却避开他,转身往门外走去,“这里很闷,我出去透透气。”隐忍的声音透着哀伤。
骆平阳追出去,拉住他手,“阿旭……”
可杨旭没让他把话说完,甩开他手,往前几步飞身上树,一瞬便消失在树影后,只留下一句,“不要跟来。”
河边,杨旭双手拼硬撕拉手里的书籍,似是在撕杀自己仇敌一般,因动作暴戾,不仅手中书籍被撕得粉碎,也把自己的手抓得伤痕累累。
泪水早已把胸前衣襟打湿,嘴里几度哽咽的呜咽声在山林里回荡,长睫下的眼眶里波光更甚脚边的河水,透过波光的双眸由方才聚焦在书籍上慢慢变成空洞无神。
他把手里的残页碎纸往河里撒去后,身体轻轻摇晃涰泣一声便无力地跌坐在地。
“需用三月时日,每日忍受刺腹剜心之痛,逐层削薄丹田外墙,三月后一招冲破围栏,将所有真气一次性灌入对方丹田,再用最后劲力帮对方建基围墙封住丹田,便可完成移星换斗之术,但移星者便如无根之树,无水之鱼,再无生还余地。”
《斗转星移,一招定乾坤》,这便是铭斐离去那三个月所学的秘籍。
“三月时日,每日忍受刺腹剜心之痛。”“一招冲破围栏。”“用最后的劲力。”“如无根之树,无水之鱼,再无生还余地。”书里短短几行字如利剑刺入心脏,如硝烟侵入肺腑,让杨旭疼得喘不上气来。
是对自己有多深的情谊,才能让他有忍受三个月刺腹剜心之痛,不顾再无生还余地的结果,赫然义无反顾的去完成这个斗转星移。
“啊!”杨旭双手疯狂地扑拉着地面的碎纸,石渣镶进肉里,地下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碎纸被扬起又落回地面。
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吼过后,杨旭低着头呆滞地看着地面自己弄出的狼藉。
“如果……”他已经想过太多的如果,但没有一个如果能让铭斐活回来。
风扬起他的发梢,却吹不干他的泪痕,河水澄清,却洗不掉他内心的糜黑。
杨旭就这么坐着,似是五感尽失,无欲无求。
杨旭身后,不顾他的那句,“不要跟来”,依然尾随他而来的骆平阳垂手看着他。
他知道那本书是萧铭斐床头的那本《斗转星移,一招定乾坤》,书中内容他没看过,但看他方才怒不可揭撕书的样子,他便已明了。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追悔深。你要怎样才能从悲伤里走出来?”骆平阳一声轻叹,转身回萧铭斐的家。
骆平阳倚在木柱上等杨旭回来,“五年的时间都不够他消磨掉这伤痛,看来,它是要伴随他一生了,他要做的是让其他的事物占据他的时间、占据他的大脑,让他自己把这伤痛排挤在旁。”
日落前,杨旭回来了,不动声色的把遍体鳞伤的双手藏在袖中,除了双眼通红,其他的跟离去前无差无别。
见骆平阳看着自己不说话,便开口打破僵局,“可有发现?”
话音未落,眼前黑影忽近,没闭回的双唇被骆平阳狠狠的吻住,这吻霸道、强硬,容不得他任何推避。
杨旭满是伤痕的双手向他胸口推去,却被他握住反手固牢在自己身后。
推搡不成,杨旭往后推去,骆平阳带着他一个转身,把他压向木柱,那里还残留着骆平阳的体温。
杨旭后背被撞的生疼,一个闷哼溢出,被骆平阳吃了进去。
口中的翻搅让他眼前发花,刚刚拭干的泪痕重现眼角,胸口因幽咽起伏触击着骆平阳的胸口。
骆平阳轻叹一声,吻掉他眼角滚出的一滴泪珠,改手把他拢向自己,在他耳边说:“忘了他,换我来守护你。”语气轻柔却不是在征求、询问,而是告知、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