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古与墨的易容术
杨旭心中一震，似是清澈的湖面上，一滴血红的鲜血滴落进去，激起一朵浪花后，往四周荡漾出去，鲜红随波而散，融进整个辽阔的湖面。
可湖面归于平静后，杨旭推开骆平阳，转身背对他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守护。”
如果可以重来，连铭斐的那份守护他都不敢再要，以识乾坤大，又岂可悠然地说再来一次。
第二日，客栈中醒来的杨旭，把又出现的荷叶清香味当成了为了让自已有好眠而产生的幻觉。
洗漱好下楼后，店小二把他引领到骆平阳吃早茶的位置。
“那日后，两人甚少交流，只是商量了留在南都四日再返程金城的打算。骆平阳前两天会离开客栈，往别处去，杨旭并不过问，自己也是趁着天黑才出去透透气，其余时间都是在客栈里发愣、睡觉。骆平阳会让小二往他房间里送很多吃食，怕食物白白浪费了自己也会吃一些。今日他特意留下跟自己吃早茶，不知是不是有事相告。”
杨旭低头吃着热粥，等着他发话，可半晌对方才冒出一句：“就没什么话可聊？”
“聊什么，难不成像两三姑六婆那样聊邻里长短，还是像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一样把酒论诗书。”杨旭想着，眼皮抬都不抬，继续吃着碗里的粥。
“你真无趣，跟冯长风一个模样。”骆平阳撑着下巴看他吃粥。
“冯长风是谁，我又不知道，无所谓。”杨旭心道。
“睡了两日了，今天出去转转？”骆平阳问他。
“手里拿着糖葫芦，一蹦三跳地走街串巷，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一路过来，手里便琳琅满目的一大堆小玩意，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年纪的人了，而且自己是朝廷缉拿多年的要犯，又怎敢出去抛头露面。”杨旭心里自嘲。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骆平阳看出他的顾虑。
骆平阳说的办法是让古与墨帮他易容，杨旭也不认识古与墨，但见他跟骆平阳相处的模式跟幕清霜的一般无二，便也把他当成骆平阳的熟人，见面时抱拳打了声招呼“仁兄。”
古与墨对他倒是熟络的跟旧友一般，拉着他往妆奁前走去，杨旭欲挣脱开他的手，但对方使了内力，自己竟挣不开，只好顺从地坐到妆奁前。
古与墨从怀里掏出十几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在妆奁上摊开，问杨旭身后的骆平阳，“用哪一张？美的、丑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语气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般。
骆平阳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说道：“我要他就是他，但别人看不出是他的那种。”
杨旭在他这句话里还没绕出来，古与墨就接过骆平阳的话说：“如此，只能在脸上动刀了，会麻烦一些，但无妨。”
古与墨说完从袖中掏出几个小瓶子和几把锋利的小刀，接着要把杨旭的头发束起。
杨旭挡开他的手说道：“我自己来。”
待杨旭束好头发，古与墨对他说：“在这期间你要闭上眼睛，待我让你睁开了你再睁开。”
杨旭点头应允便把眼睛闭上。
柳枝随风摆动，时不时拂过自己的脸庞，这是杨旭接下来的感受，他甚至都觉得古与墨的手带起的气流比他在自己脸上的动作还要生猛。
一旁看着的骆平阳，干脆拉过一张方凳坐下来，单手撑在妆奁边上看，看着看着嘴角不断上扬，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星辉。
古与墨看他一脸痴相，推了他一把，骆平阳推开他的手，眼珠子没移过半分。
一炷香后，古与墨一句“功成。”后，杨旭睁开眼睛，被近在尺间的骆平阳的脸吓一跳，往旁边收了收。
镜中的自己是跟现在的自己相差甚远没错，但俨然是自己少年时的容貌，他这样出去根本就是羊入虎群。
“如此不可。”杨旭说完抬手在自己脸上拼命揉搓。
“哎哎，哎哎，哎……”两人连忙一人一边拉住他的手。
杨旭挣脱不开只好出声，“我不能这样子出去，朝廷中人见了便把我抓了去。”
“有我在，你无需怕他们。”骆平阳依然抓住他的手。
“不。”杨旭语气笃定不容反驳。
“那就改改，那就改改。”古与墨无奈看向骆平阳。
俩人见杨旭停了挣脱动作，默许了古与墨的话才放开他的手。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古与墨停下手里动作，对还闭着眼睛的杨旭说：“这个可好？”
杨旭睁开眼睛，镜中的自己终于是换了个人一般，粗眉大眼，方脸宽下巴，鼻梁上一颗黑痣，整个人增添了几分粗犷豪雄感，江湖侠客便是他现在的模样。
“此人易容手段堪称鬼斧神工，短短两炷香的时间，在自己的脸上展现了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而且这般近距离看也难辨真假。”杨旭想着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看古与墨的脸。
古与墨对他的表情了然于心，忙不迭地说：“这是我自己长的，你可别怀疑，虽没你们这般色艺绝伦，却也是掷果潘安之人。”
杨旭对他夸人不忘抬自己的话不予理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无意间看到方才自己束起的头发上插过一根木簪，簪头是自己朗月枪的形状，正是被骆平阳拿走的桃木簪。
骆平阳知他在看着镜中的桃木簪，柔声对他说道：“还与你了，哪天你愿意赠与我，我再取走。”
杨旭垂眉不说话，骆平阳拉起他往外走，“现在可以安心出门了。”
虽是易了容，但杨旭还是忌惮路人的目光，喧杂的地方不靠近，人多的小店不迈入，一路过来都是骆平时而拉，时而推才逛了半条街。
前面一阵淡淡的荷叶清香味吸引了杨旭，他没理会在一剑穗摊前把玩的骆平阳独自往荷塘走过去。
临近中秋，池中的荷叶多半已枯败，但仅剩为数不多的荷叶却也还清香悠然。
“虽离客栈甚远，但万物沉寂的夜晚应也能飘至他房内吧。”杨旭独自想着垂手立在栏杆旁，闭上眼睛，细细品味这似有若无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