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新年音乐会

    1999年12月31日这天，孙秀秀和周海平约郅念秋和沈从榮出来一起跨年。

    沈从榮一直在医院特护病房陪着爷爷，老人家平安渡过了危险期，进入观察期，离不了人，在医院陪护的他拒绝了好友的邀约。

    郅念秋因为新年音乐会的事，整个人蔫蔫的，加之平安夜与沈从榮之间的间隙，一时也令她提不起再见一面的兴致，也便没有答应秀秀的邀约，只说两人在明天的新年音乐会也一样能见。

    这个夜晚也便只剩下孙秀秀和周海平二人相约度过跨年夜。

    时间来到了20世纪初，2000年1月1日，初晴。残雪积存的并不多了，依山傍水的汉中大学在阳光温暖的照耀下，倒是也还能见到些零零碎碎的残雪没有化去。

    这一年人们称它为千禧年，新出生的宝宝被称为千禧一代。19世纪末，20世纪是大变革时期，互联网开始以不可抵挡之势走进人们的生活。97香港回归、99澳门回归，更是让人们见证了历史，97年邓爷爷的离去，也代表了老一辈英雄们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谢幕，在那一年那一天，许许多多听到新闻广播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事物，潸然泪下，静默送别。当然还有末日论在19世纪末之际也是喧嚣尘上。在这样一个巨变的时代里，人们的生活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改变，有人欢笑有人哭泣。

    自1997年以来每年一次的新年音乐会都在这一天如期举行。这个音乐会是汉大艺术系与汉大音乐学院联合举办的，在虞教授及艺术系执行导师一力的推动下，一年年的举办下来，也是汉中大学为学子们创造更丰富的学习与演出机会。

    西方古典交响乐在华夏国内，目前还不是非常的普及，在京市自1996年举办的第一场新年音乐会以来，在国家大力的提倡与扶持之下，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受到各界爱乐之士的好评，汉中市也在97年紧跟而上，为学生们创造了一个古典交响乐交流与学习的文化氛围。

    汉大新年音乐会，成为每一个古典音乐爱好者都趋之若鹜的盛会，更是学子们的心之所向，有趣的是汉大管弦乐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能登台表演的乐手，必须是汉大管弦乐团的成员（这里也是汉大的导师们受到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传统影响）。

    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乐团的发展，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它保护了学子们对音乐事业的单纯与热忱，给学生们创造了更多积极参与的利好机会，也无形中约束了社会上其他想要参演的音乐人士。相当于，你要来参演可以，你必须先申请成为汉大管弦乐团的一员，也无形中，让外来的音乐人员更多的参与到和校内学员的音乐交流上来。而汉大管弦乐团顾名思义，是优先对本校师生开放的，在这样的环境里，乐团当然便偏向了学校学员们的整体发展及创作，更有利于创作者们创作出更加个性化，私人化的乐章。

    几年来，汉大音乐学院的导师们，在这样的氛围里创作出了不少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交响乐乐章，推动着华夏国内交响乐更进一步的发展。其中，《世纪欢乐颂》便是充满华夏文化色彩的代表之一。做为乐团主打曲目，便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创出来的，他是由郅一毅教授主导带领团队在97年创作出来，更是在97至98年，花去整整一年的时间用来乐团地磨合与演绎，有了更进一步的完善，完美呈现出世纪欢乐颂恢弘曲风中带有学院风的青春朝气蓬勃向上的显著特色，就像是初升的朝阳洒满了大地，给人们带来无尽的希望和欣欣向荣的生机，便得这首交响乐充满了生命力的感染力。在98年新年音乐会上正式登台亮相，面向社会各界演绎，得到广大古典音乐爱好者的追捧，更是被媒体一度深入报道与渲染。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来虞赺希望让郅念秋能尽快加入到汉大管弦乐团的一个理由之一。她需要有更广阔的音乐学习空间，能参加更多的各类不同曲风演绎的机会，更进一步的参与到古典音乐的创作当中来。只是郅一毅却一直放不开心结，害怕后继所带来非议，进而一直犹豫不决，更是担心引来媒体过度报道探究往昔，揭开他不愿提及的人与事。

    不了解往事与父亲顾虑的郅念秋，在这件事上，让她与父亲郅导之间产生了很深的隔阂。她想不明白父亲一直不让她参加乐团的理由，一句技艺不够精湛，就能抹去她这么多年为之努力的成果吗？反过来说，正因为演奏技艺还不够成熟，那不是更应该多参加此类的演出，来促进自己音乐素养的提升吗？

    学校，同学间的流言蜚语，她可以不在意，也无须在意，但父亲一直的反对，造成了她的不自信，让她的心，在潜意识里变得自卑而敏感，让她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这也间接的造成了，她在自己与沈从榮之间的关系发展上，第一步便选择了退缩，缩回保护壳里的深层原因。

    虽然有虞导师的肯定及好友每一次的赞赏，但那都是来自于身边亲人的爱和欣赏，她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来于陌生人的肯定与认可，来证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可惜出于性格原因，也或许出于父女间较相似的性格原因，两个人的相处间便做不到足够的坦诚，每每看着父亲在听她演奏大提琴时，总像是思忆往昔，神不在焉的姿态，敏感的念秋，往往也便更深地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使得他们父女之间的交流除了音乐上的指导与意见外，便不再有其他更多的交流，郅念秋从小到大也错过了很多与父亲袒露心扉的机会。

    汉大艺术系学院礼堂里，人声鼎沸，宽敞明亮的大礼堂内座无虚席，受邀的市领导，校领导及社会各界人士都穿着正式的聚集到这里。西方古典建筑风格的礼堂里布置的华彩非凡，高高的穹顶下垂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天鹅绒帷幔垂挂在落地窗的边，19世纪宫廷式纹样的浮雕遍布在室内建筑的各处，与璀璨的水晶灯优雅的帷幔交相辉映，装饰的这座礼堂更加的复古与繁华，在这里不得不提一句，这座礼堂也是汉中大学建筑系学生在导师在带领下自行设计与装饰的。

    今天的郅念秋，穿着一件的昵质风衣，内搭一件长款深色礼服，一条白绒围巾，给正式的着装上带了一点年轻的趣味。她跟着郅一毅和李晓义一起来聆听汉大新年音乐会，这是自97年举办以来，全家每年都会参与的社交活动。

    孙秀秀当然也跟着他父母亲一同前来，难得的一身深蓝色一字肩正装礼服，外套一件加厚英式学院风毛昵大衣外套，衬得秀秀年轻的脸更加光彩艳丽。

    两个小姑娘在礼堂里碰面打过招呼后，各自跟着父母落坐，听新年音乐是他们一年一度的家庭聚会的活动，也是汉大在职老师和学生们的固定新年节目。只是跟着父亲的郅念秋，没有注意到，在礼堂二楼的圆穹型开放包间内，一个穿着正式手工定制西服的少年，也跟着他的父亲坐落在此，他炽热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人群中那个独特的身影，他正是沈从榮，这是他第一次跟父亲母亲受邀来参加汉大的新年音乐会。

    沈老爷子已经在观察的第三天转入特护病房，在安全渡过七天观察期后，便可以出院去往汉中市西效城市森林疗养院了，这也让沈家众人安下心来。他的父亲母亲会带他来参加，其实也是他母亲在和沈从榮的班主任通过电话后，想近距离看一看郅念秋，看看这个影响阿榮的女孩。

    好在，郅念沉浸在古典交响乐的盛宴里，没有关注到沈从榮一家。而沈也在初见后很快并很好的隐去了自已内在的情绪，表现的一如往常，让他的母亲安下心来，没有再对他们做出进一步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