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三卷第四章测字窥情
正如庄德信所料，第二天，董事长罗段祥取消了和几位重要外国金主打高尔夫球的日程，带着女儿罗怡馨就杀到了公司里。在庄德信的办公室里，齐梦与张克瑞都被叫入屋中。
两个年轻人还没站稳，就听到罗段祥说了声：“道歉！”
所谓“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就算是昨天据理力争的张克瑞也只能无奈准备向大小姐道歉，更不用说是齐梦，毕竟他们还不打算刚就业便失业。
没想到，两人还没张口，就听到罗怡馨别别扭扭说了句：“对不起，昨天是我……是我不对！”
齐梦与张克瑞惊愕看着那满脸不服的罗怡馨，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庄德信则立即接了句：“没事，都是误会，董事长您何必这么较真？”
罗段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今天的东方社会，你不尊重劳动者，就会被整个社会所唾弃。再说了，你是我精心挑选的千里马，齐梦是拿下旭翔集团大单子的功臣，这个小伙子听说也是市场部的业务骨干，没有你们这些精兵强将相助，我的事业永远别想做大做强，就算有再多资金注入进来，我也一筹莫展。所谓“女不教，父之过”，都是我平时没有将怡馨教育好，让她受到一些不三不四狐朋狗友的影响，才会有这种轻视劳动者的错误思想。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我也向你们道歉了。
庄德信：（忙不迭）董事长，您可别这么说，昨天的事情我也有责任，是我惹怡馨生气了，她发了脾气才会说错话，我也要好好反省。
听到庄德信口中喊着“怡馨”，齐梦的心中不由酸溜溜的。但是她心里清楚，在可能是自己前世情侣的庄德信生活中，她齐梦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来吃醋，毕竟庄德信与她除了上下级关系外，并无其他。
罗段祥面对庄德信和稀泥式的道歉，笑笑说：“我知道你和怡馨感情深厚，也不用这样护着她。说起来，怡馨啊，你也多跟任叔的女儿学学，同为富二代，人家早早就帮着你任叔把公司重任担起来了。再看你呢？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就知道出国买包包，什么事情都不懂。你呀，就是缺乏锻炼，这样子下去，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小庄。”
不知为何，听到董事长这样说，庄德信忽然忍不住看了一眼齐梦，只见齐梦低着头使劲拽着衣角，似乎刚才那句话深深刺激了她。而庄德信也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时，罗怡馨撒着娇说：“好啦，爹地，我知道自己不对了。您不是也一直没给我锻炼的机会嘛，不然我怎么会这样不懂事？”
罗段祥：你还好意思说，我早就让你来公司帮忙，一天到晚推三阻四的。现在想通了没有？
罗怡馨：想通了。只要您给我机会，我一定配合德信把公司打理好，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庄德信：（大惊）董事长，您要让怡馨来公司？
罗怡馨：（顿现不快）怎么，你不欢迎？我们家公司我怎么就不能来？
罗段祥：（立即又呵斥起来）怡馨，不要乱说话。德信啊，我顶多就是提个建议，怡馨能不能来，还是需要你同意。你这里不是一直缺个行政总监吗？怡馨在美国名牌大学是学过管理的，但学校里学的都是理论，而且西方与东方在实践上还是有区别的，就让她在公司里磨练磨练吧！你说，可以吗？
庄德信虽然心中一百个不乐意，但毕竟捧的是罗家的饭碗，他也只能点头称是。齐梦与张克瑞则面面相觑，如果让这大小姐来当了行政总监，只怕他们两个以后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虽然庄德信点了头，但是罗怡馨也没有立马上任，而是先送她这董事长老爸回家。在豪华轿车上，罗怡馨不由发起了牢骚：“爹地，最多让我向德信道歉就是了，干什么还要向那两个打工的道歉啊？丢死人了！他们现在可神气了，我以后在公司岂不是抬不起头来？”
罗段祥：你呀，就是眼里没有大局。那两个人看起来是普通打工的，但都不简单啊！那齐梦，实际上是有旭翔集团给撑腰的，如果她辞职不干了，只怕旭翔集团这单子也要黄了，那咱们就会损失一大笔收入了。至于那个小子，他的业绩确实不错，我还指望他多谈下些客户，否则我们就只能靠旭翔集团这一棵大树赏饭吃，那我们就太被动了！
罗怡馨：哼，旭翔集团，旭翔集团，爹地，你就这么怕这个公司？
罗段祥：要说怕，还确实有点怕。你记住，在这虹宇市中，就算你不跟旭翔集团合作，也不要得罪他们。
罗怡馨：为什么？
罗段祥：这个企业不但有国家投资，而且是潜力无限的新生代企业，为了振兴本市文化而设立。咱们这样的企业都巴不得能有外资投资，他们却故意绕开外资走，而且和上面一样，他们的企业文化主张尊重劳动者，并成立了相关基金会。那个基金会专门帮助打工仔解决问题，甚至会为他们请律师，跟我们这样的有钱人打官司。
罗怡馨：他们是傻子吗？让那些打工的得意了，有他们什么好？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弱者就应该乖乖服从强者的管理啊！
罗段祥：乖女儿，记住，这是在东方，有些傻子坚持着愚蠢的信仰。不要去惹那些傻子，否则我们会很被动的。所以，昨天晚上那种事情尽量不要再发生。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做，却绝对不能说出来，以避免授人以柄，你明白吗？
罗怡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心中却完全不服气，她才不要被齐梦那种臭丫头“欺负”。
开车的司机阿六，这时突然问了句：“老板，需要我帮大小姐解决麻烦吗？”
罗段祥：（慌忙警告）阿六，你可不要乱来。你在道上混了那么久，也该听说旭翔集团的厉害，牵扯到他们就不要轻举妄动。
阿六：（笑）老板，跟了您这么久，我可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小打手。我以前有几个道上朋友也改邪归正了，开始用电脑在网络上讨些生活，现在有时候一个键盘比十把刀都管用。
罗段祥：那也不要小看旭翔集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否则，会坏了我的大事！
阿六：（无奈）好吧，反正老板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罗段祥：放心，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的是，不急于这一时。
阿六应了一声，却引起了罗怡馨的兴趣。她当然知道老爸的司机神通广大，心中立时有了点小主意……
次日，罗怡馨走马上任，不过到了公司已经上午十点多。昨天因事未来的柴菲莉立刻热情迎上去，毫无责怪大小姐迟到之意，与对待齐梦和张克瑞真是天差地别。
看到两人貌似密切得如闺蜜，但柴菲莉实则更像舔狗，齐梦两人才慢慢猜到，这罗大小姐就是柴主管的靠山。事实上也是如此，偶然的机会，给了柴菲莉巴结罗怡馨的机会，自那以后大小姐就对柴菲莉百般关照，一手造就了现在的设计部柴主管，所以连庄德信轻易都不敢动这位大小姐亲信。
那天晚上罗怡馨的突然来访也不是巧合，而是柴菲莉见庄总和齐梦越走越近，故意诱导罗怡馨前来。虽然成功激起了罗怡馨的怒火，她却唯恐第二天殃及池鱼，才故意请假，谁能想到董事长就为了将女儿派到庄德信身边，竟然会选择示弱？
如今，柴菲莉热情地迎接大小姐莅临，别的主管只是客气地跟大小姐打个招呼，柴菲莉则是从罗怡馨的包包到涂抹上的口红夸了一个遍。别看她设计服装确实没什么天赋，这拍马屁的功夫还真是让齐梦叹为观止。
庄德信屏蔽了落地窗，偷偷扒开百叶窗向外窥看，目睹了柴菲莉的本色表演，他发出厌恶的冷笑，又完全躲在百叶窗后。直至罗怡馨在柴主管的陪同下敲门入内，庄德信才挤出笑容，起身表示欢迎。柴菲莉识趣未敢进入，不敢打扰他们。
罗怡馨：庄总，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庄德信：指教不敢，罗大小姐毕竟是外国名牌大学毕业，咱们互相交流学习吧！只是希望罗大小姐无论遇到什么事三思而后行。公司不比你家里，干事业不是玩游戏，任何差错都可能给公司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我们做事一定要谨慎，不能耍大小姐脾气。
罗怡馨：（冷笑）你嘴上说着不敢指教，这不就把自己当老师，拿我当学生训吗？
庄德信：（变色）我只是善意的劝告，但我希望你能听进去。这公司不仅仅是董事长的心血，也是我……
罗怡馨：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啊！我知道你为公司付出了多少，我飞入覅和我都十分感激，你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回报的。我来这里其实也是为了熟悉公司业务，毕竟我迟早都要接我爹地的班，你明白的。
庄德信：（无奈回应）我当然明白，但我也希望你在接班之前能成为一个成功的管理者，让“馨祥”进一步发扬光大……
罗怡馨：我相信有你帮我们罗家，“馨祥”一定会发扬光大。我也希望你记住，“馨祥”第一个字就是我罗怡馨的“馨”。好了，我有点累了。庄总，你能亲自带我去看看我的办公室吗？
面对罗怡馨暗含警告的话语，不想再得罪“伯乐”董事长的庄德信，只好亲自引导罗怡馨前往行政总监办公室。
当天下午，罗怡馨正与柴菲莉聊天，突然瞥见庄德信带着齐梦准备出去。柴菲莉看出罗怡馨的疑惑与不快，急忙告知大小姐，这两人是去旭翔集团商谈下一步合作计划。
听说是前往那个给齐梦撑腰的旭翔集团，罗怡馨立即上前喊住庄德信，非要跟着一起去。
庄德信：（强忍不满劝说着）我们是去谈业务，你一个行政总监干什么去？
罗怡馨：什么是总监？就是什么都要监督。比如说，比如说……对了，万一你们与客户交接时，招待费超标，我不及时监督怎么能发现？
齐梦：（怯生生解释）总监，是我们去对方公司，没有招待费的事……
罗怡馨：（大怒）我跟庄总谈话，有你插嘴的地吗？
庄德信：（也顿时添了几分怒气）你现在是在质疑我们两个可能在与客户交流中营私舞弊，她就不能为自己辩解一句吗？我告诉你，我们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耽误了时间，导致我们合作破裂，董事长那边我可不承担责任！
罗怡馨：（略作思忖，转为笑颜）是啊，是啊，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捣乱？不过现在与旭翔集团合作可是咱们公司最大的业务，我这个行政总监去跟对方见个面，也是应该的吧？别忘了，这是“馨祥服饰设计有限公司”……
听对方重提“馨祥”，庄德信只好忍怒示意罗怡馨一同前往，罗大小姐立即挽着庄总的胳膊向外走去，还向齐梦发出挑衅目光。这一幕被张克瑞看在眼中，他狠狠盯着罗怡馨，好像恨不得将这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挫骨扬灰，可惜他什么也做不到……
大概是记住了父亲警告的缘故，来到旭翔集团的罗怡馨表现得倒是中规中矩。在听双方讨论下一批服饰设计方案时，其实只喜欢名牌时装、完全不懂这专业的罗怡馨有点昏昏欲睡。幸好“旭翔”的接待员早就准备了咖啡，看出罗大小姐的困意立即奉上，才让罗怡馨勉强没睡着。
这一切都被常渊看在眼中。所以在谈业务暂时停歇间，也许是为了不让这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太无聊，常渊在休息中问了句：“对了，我有一点测字的本领，你们要不要试试？”
庄德信：（略感惊奇）听说常总可是个唯物主义者，怎么也信这个？
常渊：庄总，测字可不是封建迷信那么简单。之所以江湖术士能用这手混饭吃，是因为被测字者往往会无意中将自己的潜意识投入所写文字中。而根据文字中暗含的线索来判断出对方的心思与情况，推断其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这可是心理学和预测学的技术。作为管理者，偶尔玩玩这个游戏，是可以加强自己的判断能力、预测能力，以及人性掌握能力的。
罗怡馨：（则当即来了兴趣）好啊，我也是学管理学的，那就请常总赐教了。
常渊：好说，好说，就请罗总监赐个字吧！
罗怡馨当即毫不犹豫地用对方递来的纸笔，写下一个“罗”字。常渊装模作样地仔细观察了一番，便问罗总监要测什么？
看了一眼庄德信，罗怡馨略带羞涩地说：“爱情。”
常渊：（立即皱起了眉头）这个“罗”字如果是测财富或事业都好说，唯独是测这个爱情嘛……
罗怡馨：（立即紧张起来）怎么，爱情不好吗？
常渊：你看，你这“罗”字上半部分写的有点像“皿”字，这“皿”在《说文》中是指饭器之用器也。这表明罗总监今生只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要过贪，肯定终生衣食无忧。罗字又有网罗之意，你想要的东西至少你可以网罗到眼前一时，可见你不是有些手段，就是家底深厚，才会有这样的实力。但是这“罗”字下半部分是个夕阳的“夕”字，有夕阳西下之意，这往往指你想要的东西，就算能看见、就算一时能抓住，终将落于西山之下，你终究留不住。所以你最想要的感情，如果你不能做到真情真意的付出，而只是想占有，恐怕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罗怡馨：（顿变慌张）这个字不好，我换一个。
常渊：罗总监，测字这行有个规矩，一人每日只能测一个字，而且每个字只能测一遍，你别说再写另外一个字，就算你重写一个“罗”字给我测，我再测也没用了。今天就只能给你测这一个字了。庄总、齐设计师，你们玩不玩？
庄德信：（笑着摇摇头）算了，我可不想让常总把我看透，那以后这合作中我就太被动了。
齐梦：（试探询问）那庄总，我测一个行吗？
庄德信：（笑答）你要玩就玩，没关系的。
于是，齐梦随手写了一个“梦”字，也是问感情。不等常渊开口，罗怡馨自作聪明地解释起来：“如果我感情留不住，你也没戏，你这里不也是有个‘夕’吗？也夕阳西下，肯定没好结果。”
庄德信：也不尽然。
罗怡馨：（不解）难道我们两个“夕”还不一样吗？
庄德信：罗总监的“夕”字是在器皿之下，器皿代表物质，您物质充盈，难免情感受挫。何况夕阳如火，器皿古时为金属制，金火不容，有一不能有二。但“梦”字却不一样，“林”为双木，有姻缘好合之意，“居林观夕下”，恰好是白头偕老之意。火可旺木，注定能有好姻缘。只是与罗总监不同，齐设计师恐怕缺了些金运，可能生活要辛苦一些，才能有幸福生活，不像罗总监天生富贵运。
罗怡馨：（立时又傲娇起来）原来她是注定要找个穷鬼做穷夫妻。
庄德信闻言不知为何突然怒火中烧，当即就要发作，却被常渊暗自按住，他立刻恢复了冷静，才没有当场发飙。只听常渊说：“有林虽然不如有皿，但还不至于过穷日子，只是不能像罗总监那样大富大贵而已。另外，所谓‘深林人不知’，只怕齐设计师就算能有一段好姻缘，却也与初衷有别，最终陪伴你的人，却不是你最初想找的人啊！”
齐梦：（也不由变得紧张）这话怎么说？
常渊：梦者，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南柯不过须臾事，黄粱到头一场空。如果你一直在寻找某个人，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遇到了，但是只怕遇到了也不能最终走在一起，所有梦想的一切最终都会输给现实。所以，齐设计师，无论事业，还是情感，务实一点，也许会有遗憾，但总比幻梦一场、一无所得的好。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