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颗足球
什么是喜欢。
她喜欢什么。
初蝶扭头去看陆闻野，却发现陆闻野也正在看她。
两个人的视线不期而遇撞到一起，昏暗灯光照射下宛如迸发出隐形的火花，下一秒又像是说好的那样各自移开。
四周静谧，稍微放大一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初蝶垂眸又看了眼衣服上的黑色蝴蝶，翻了个面将印有数字的那一面朝上。
“你选八号，是有什么寓意吗？”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就像喜欢一个人就想了解他的全部一样，哪怕只是球衣的号码，初蝶也会平增多几分的好奇。
“其实没什么寓意，当时准备踢职业，我父亲正是事业的上升期，他说数字八在中国代表好的意思，所以从一开始我就选这个数字了。”
“喔这样”
初蝶想了想，又说：“其实上次在球场我是随手拿的球衣，我我并不是真的喜欢七号球员，七只是我的幸运数字。”
其实打心底也说不出为什么要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又拿出来说，说不定对方早就不记得了，可是初蝶还是想要跟陆闻野说清楚。
她清晰地记得高中时陆闻野参加友谊赛时都是穿七号，这也是为什么初蝶的幸运数字一直是七。初蝶想问对方，为什么后来会换数字，但是一想到会暴露自己其实早就认识陆闻野的事情，又忍住了没问。
陆闻野也没料到初蝶突然提起这个事儿，他笑道：“难怪上次皮尔森还跟我说，你肯定不是他的球迷，连个签名都没要。”
初蝶张了张嘴，最后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她轻咬了下唇，用不大不小足够让陆闻野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嗯，要到你的签名，其实就够了。”
陆闻野一愣，琢磨着话里的意思。
初蝶对他应该也是有感觉的吧。
因为体育课的缘故，操场角也有两个用于播报下课铃声的悬空小音箱。时间一到十点整，一阵悠扬的下课铃声传来，还是他们所熟悉的天空之城，这么多年也没有变过。
不过几分钟，离操场最近的高二教学楼就熙熙攘攘传来人声躁动的动静。
两人闻声看去，就看见一排排亮着灯的走廊开始有学生陆陆续续从教室内出来。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有的学生背着书包，有的只是拿着书，大概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下课铃声消散了，光是看模糊的一个个黑影，都能感受到他们青春澎湃的气息。
陆闻野作为世界级别的球星，又是临川二中的传奇人物。
初蝶担心陆闻野被学生们认出来会引来聚集的麻烦，于是提议要不要赶在学生出教学楼之前先行离开。
哪知陆闻野看起来却不急不忙，还放松地抬起右手捏了捏自己的后劲，他看着初蝶说：“没事的，倒是你着急回去吗，如果不着急我们再坐会儿”。
他回忆起在曼彻斯特时，女孩也是替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他人认出来。她好像总是这样小心翼翼，不管是在与自己相处时还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其他问题。
她的性格有着和她明艳张扬外貌背道而驰的乖巧，可她明明也有可以仗着外貌嚣张跋扈的资本。
听见陆闻野这么说，初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依旧有些紧张的看着教学楼通往校门口的那条路。
晚自习结束的时间也很晚了，几乎所有的走读生出了教学楼都会往校门口走，而住校生则是朝反方向走，如果初蝶没记错的话，临江二中的学生宿舍就是在反方向。
这个点几乎没有学生会跑来操场，除了——
争分夺秒藏着掖着，抓紧空闲时间踩着高中校规红线也要谈恋爱的小情侣们。
初蝶自己没早恋过，也早已脱离高中校园多时。
在她的印象里，高中生早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她对这个年龄段的恋爱认知只停留在互相发发短信，一起上下学写作业，顶多就是牵个小手的阶段。
而直到那对背着双肩包的小情侣，走着走着两个人脸都快贴到一起去时，初蝶才知道自己那时候还是太单纯。
她没想到还没出校园，两个人就这么大胆。
比起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操场的这一隅在对比之下确实是显得寂静不已。
那两人显然是把操场的这个角落当成了逃脱老师父母监控之下的恋爱秘密基地，看两人步调统一都不需要沟通就朝这边走的样子，想必是课后经常来石凳子的常客。
喜欢是什么。
初蝶看着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的两个稚嫩身影，脑海突然冒出这个问题。
不远处的女孩规整地穿着没有做任何修改的校服衣裤，她扎着高马尾，露出洁净的额头，秀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圆框眼镜，单看外形是那种深受老师喜爱的三好学生。
身边的男生要比她高出一个头，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左手拎着一个白色的双肩包很明显不是他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停地去逗弄身旁女孩的发尾，像是故意要把女生惹烦，还捏着发尾去挠女生的脖子。
女生佯装气嘟嘟地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男生一边肆无忌惮地笑一边追上去。
两人几乎就快走到初蝶和陆闻野的前面，初蝶听见正处于变声期的男生略有些哑的嗓音，带着宠溺的语气说：“喂，你带着么多书真的重死了，书包可是我帮你拿着呢！”
两人打打闹闹自然也就没看到一直没出声的初蝶和陆闻野。
女孩听见男孩故意的打趣也气的想回头去反驳，“那你别拿，你还给”
于是刚好侧身时，就正正好看见险些被忽略掉的坐在石凳子上的两人。说到一半的话梗住没能继续说完，反倒是愣在原地，女生腾地一下就红了脸。
身后的男生察觉到女生的异样，以为是碰上了巡逻的教导主任，于是也快步走上来。
男生下意识地拉着女生的胳膊将她往后带，随机自己又挡在女生前面。
那一刻，初蝶想，这大概就是喜欢吧。
永远在为对方考虑，永远为爱情奋不顾身又想好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看着面前男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初蝶率先轻柔地开口：“我们不是老师”半响过后，她想了想又说：“只是还在学校，你们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哦。”
男生女生以肉眼可见地放松了，看来临川二中抓早恋还是一如既往地紧，估计惩罚力度也挺大。
男生身后的女生探出一个脑袋打量了下初蝶和陆闻野，随机娇嗔地拍了下男生的后背，力道有些大，只听见“啪——”地一声，“听见姐姐说的没，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
男生倒是不以为然，借着灯光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他往前走了一小步，仔细打量片刻，难以置信地感慨了一句：“我靠——”
身后的女孩似乎是不满男生说脏话，又是重重地拍了一下，声音比前一次还要响地多。
男生瞪大了眼睛，抑制不住自己的大嗓门惊喜出声，“vincent？？？”
“我看你是想你偶像想疯了吧，人家在曼彻斯特呢，你叫他干嘛”
毕竟是当着陌生人的面，女孩的脸皮终究还是有些薄。再加上初蝶刚刚的话，她有些羞愧不敢再看面前的人，一边低着头伸着手就想拿过自己的书包。
可话音刚落，陆闻野就笑着跟男生打了个招呼，“你好。”
男孩激动地搓搓自己地脸，一时间兴奋地有点语无伦次，“我我喜欢你好久了，你真的很厉害之前在青年队的时候我就关注你了，当时我就觉得你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你就是我偶像，我的天，我前两天过生日还许愿，没想到这么快实现了！”
陆闻野耐心地听完，也没有打断，只是带着微笑，最后起身跟男生撞了下拳头，随即说了句：“谢谢。”
男生反应过来，忙着想要翻出一本本子和一只笔，机会实在难得，他想找陆闻野要一个签名。
男生显然是毛毛躁躁惯了，随便翻出自己的一本课本就朝着陆闻野递过去，还是身边的女孩在中途阻止了他又抽出了一本崭新的练习本。
她朝着男生翻了个白眼，“我没见过用课本签名的。”
下一秒，又换了副乖巧的面孔，“那就麻烦您签在第一页吧，他叫江城，谢谢您。”
初蝶觉得陆闻野在私下倒是挺平易近人的，无论哪一次面对球迷们的请求也几乎都会同意。
她突然想起几个小时之前坐在她身后的两个女孩，那如果有女球迷想要跟他有什么肢体接触呢，陆闻野也会满足她们吗
心满意足收好签名，男生这才将注意力放在陆闻野身边的初蝶上，他音调上扬地“诶”了一声，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神情，又做了个闭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陆闻野没过多解释，只是拍拍对方的肩膀，意有所指告诫对方：“好好读书，以后才有未来。”
男生眼神中有光，最开始那股痞痞的劲儿也消失了不少，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言语坚定，“我肯定会的！”
晚自习下课之后就已经很晚了，两人也要早点回家不能逗留太久。
在女孩无声的催促之下，男生只能依依不舍地跟陆闻野告别。
两人转身离开都还没走出太远，男生猛然回过头：“这个姐姐跟你超配的哦！”
初蝶听了这话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哪知身边的陆闻野双手插在裤子口袋，还回了他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