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颗足球
因为连着两天的低质量睡眠，初蝶第二天以肉眼可见地憔悴不少。
今天她们机组有飞行任务，但好在飞韩国，飞行时间不长，不会太累。初蝶强打起精神，以能做到的最好状态面对乘客们。
同样状态低靡的还有深受情感打击的徐辛。
初蝶正在派送餐点零食，和徐辛擦肩而过的间隙，担心地看了对方一眼。徐辛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消肿，眼眶不知道是因为粉红色的眼影还是其他原因仍旧比平日里还要红上几分。
因为这两天没有时间和徐辛交流，所以初蝶还没来得及问徐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早上起床上班，徐辛都一反往常起的特别早，她甚至准备好了早餐，反倒是初蝶赖床按掉了第一个闹钟，最后又搞得急急忙忙地出门。
昨天初蝶从临川二中回来之后已经将近十一点。
陆闻野没有开车，最后是叫的出租车先把她送回小区。
她们租住的公寓小区管理严格，外来车一律不准入内，的士被迫在小区门口停下后，初蝶下车准备挥手和陆闻野道别，哪知男人也跟着从出租车上下来。
他先掏了一张红色钞票给司机师傅，劳请师傅等他片刻，随即绕过车尾走到初蝶身边对她说：“我送你进去吧。”
虽然当时时间确实很晚了，但小区内的安保设施很完善，有保安巡逻，一路上也有照明灯。初蝶以为这是陆闻野出于骨子里的绅士，于是率先摆摆手说：“不用啦，里面很亮很安全，你快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哪知陆闻野无奈一笑，言语出乎意料地直白：“我只是想跟你再多待一会，不用戳穿我吧。”
当时天色昏暗，周围也没什么行人和车辆，初蝶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就红了脸颊和耳朵，她略有些紧张不安地攥紧手中的球衣和背包袋子，棉质布料的衣服被掐出好几道折痕。
陆闻野富有磁性的话语在她脑袋里盘旋，撞地头脑嗡嗡作响，初蝶有些难以置信，靠着强大的自持力才忍住不做出什么夸张的举动。
陆闻野的这句话简直让她头脑眩晕。
陆闻野陪着初蝶往小区门口里面走，初蝶翻遍了包才意识到自己又忘记带门禁卡。好在门卫室有二十四小时值班的门卫，初蝶往里面看了一眼，门卫大爷还在刷手机没有睡觉，这才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窗。
门卫大爷跟初蝶还算熟，初蝶跟徐辛刚搬过来时因为东西太多不好拿，热心的大爷恰巧路过单元楼下，还主动帮过她们运东西。后来初蝶和徐辛有时候买水果，看到大爷也会给他分一点。
大爷一看是初蝶，还没待初蝶开口就主动开了门，他慈祥地朝初蝶笑笑，没事闲聊两句：“又这么晚才下班啊，怎么不见另一个小姑娘呢？”
初蝶刚想回答，却发现大爷眼珠子咕噜一转看着旁边的陆闻野，“喔唷，这是谈朋友了啊姑娘，小伙子可以啊，俊的很！”
刚刚被开启的铁栅栏门眼见缓缓就又要自动合上，初蝶不好意思麻烦对方再开一次门，于是也来不及解释，三步并作两步去撑开门。
等初蝶跨进去，她才发现陆闻野还在玻璃窗那边和大爷说着什么，于是她又一直按着门等他。
陆闻野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走过来时还带着笑。
两人顺着鹅卵石子道往里面走，初蝶支支吾吾地“呃”了几声，纠结良久，“刚刚不好意思啊，大爷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误会了。”
她想了想，“我下次见到他一定会跟他解释的。”
“没关系，不解释也可以的。”
一盏橙黄色的路灯正好照耀在陆闻野的头顶斜上方，温柔的光线洒在他的脸颊轮廓，勾勒出一道淡淡的金边。他的视线分毫不差地落在初蝶的身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初蝶似是躲闪又像是不经意瞥开眼神的眼睛。
有什么呼之欲出，可陆闻野没有说更多的话。
初蝶有些慌，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去接陆闻野的话。
她的情感生活是一张白纸，但不代表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她突然有些紧张和害怕，最近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不真实又的确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她需要多一点的时间，给自己也给陆闻野。
初蝶的公寓就是离小区入口最近的一栋单元楼。不知不觉走到了楼下，初蝶像是找到了逃避的出口，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再继续先前的话题，抬手指了指面前高耸的大楼，：“谢谢。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陆闻野没再说要将初蝶送上去的话，大概他也能感受到女生在逃避着什么。
单元楼道很亮堂，光线足够强到陆闻野看清女孩子脸颊处的绯红和红到滴血的耳朵轮廓。
他点点头，问了句：“方便问下几楼吗？”
“十二楼。”初蝶不疑有他，以为陆闻野只是在告别前的随意搭话。
陆闻野抬头，掀起眼皮子往上看了几眼，轻声说了句：“好，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初蝶能感觉自己脸上烧的慌，于是也没犹豫，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走去坐电梯。到家后打开门，发现家里一片黑暗，她按开玄关处的灯，站在入口处换鞋，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检查徐辛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在看到徐辛十点左右给她发了消息说“先睡了”，之后，她这才放下心，随即又把门反锁上。
原本向来都是路过客厅直奔卧室，初蝶突然觉得今天莫名地有些冷，偏头一看才发现客厅连接阳台处的推拉门是开着的，应该是徐辛打开了又忘记关。
初蝶先把手上的东西放到餐厅的椅子上，又摁开客厅的灯，习惯性拿着手机走过去关阳台上的推拉门。把两侧的窗帘拴好，她无意识朝外望了一眼，突然愣住了。
楼下有个模糊的身影还没走，初蝶心脏砰砰跳，她眯起眼睛，费劲地往下瞧。楼下的人好像也在抬头往这边看，初蝶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去看，发现陆闻野给她发了条微信消息——
“看到你家灯了，安全到家，我走了。”
“你好，可以帮我换一杯热咖啡吗？”
“你好？？”
被连着几声叫唤叫回了神，初蝶反应过来，眼神歉疚，不好意思地赶忙道歉：“对不起，没问题的，我等下就给您拿过来。”
“好的谢谢。”眼前的妇人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身职业套装显得年轻有气质，只是眼角几道细纹出卖了她的真实年龄。她并没有因为初蝶的心不在焉而恼火，反倒是温柔地对初蝶笑了笑。
初蝶冲好咖啡端过去递给那位女士，那位女士接过后就继续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书本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前初蝶好奇地看了一眼书名——“《对外汉语教学大纲》”，初蝶想那位女士应该是什么对外汉语老师。
本次飞行很顺利，没有什么奇葩的乘客也没有什么突发情况。
飞机落地，初蝶整理完客舱后掏出手机，连上网络。
手机解锁后的第一个页面还是她早上没退出来的和陆闻野的微信聊天框。消息的结尾停留在白色的小方块，是陆闻野最后发的一句“祝一切顺利。”
这是初蝶回复对方自己有飞行任务之后对方的回复。
初蝶看着那几个字又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华裔的缘故，陆闻野在网上聊天总有点一板一眼的感觉，但初蝶却莫名觉得很可爱。
今天早上慌忙急忙，醒来后发现陆闻野竟然给她发了句“早安”，而就是这简短且普通的两个字，让她一直到上班，嘴角都不自觉是向上扬的。
因为网络的延迟原因，消息缓冲了好几秒才一条条弹出来。有图片有文字，都是陆闻野发过来的，初蝶脑海突然冒出一句话：“萌生分享欲是喜欢的开始。”
她心下一动，点开相机拍了一张整理完毕后的机舱，又配字：“顺利到达首尔啦。”
初蝶突然觉得自己跟陆闻野现在的状态好像暧昧啊
往常一结束飞行之后就叽叽喳喳的徐辛没了身影，初蝶收起手机，有些担心她。往空姐休息室走过去，发现徐辛果然撑着下巴坐在那里。
“辛子”初蝶走进休息室，想了想轻轻带上了门。
徐辛抬头看了下，勉强地牵扯了下嘴角，平日里乐观积极的状态丝毫不见踪影，反倒有种颓废的影子。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
虽然对方不说，但初蝶大概也能猜到个几分，她走过去，安抚性地拍了拍徐辛的背，又给她顺了一下，“没事的，都会过去的。离开他，是对你好的。”
徐辛无声地点头，整个人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她抓住初蝶垂在身侧的手就像抓住救命稻草那般。她低着头，初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看见泪水一滴滴从眼眶中坠落又砸在桌面上。
先是小小的抽噎声，渐渐又变成嚎啕大哭，徐辛像是把这两日积压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双手圈住初蝶的腰，将整个脸埋在初蝶的腹部，“我以后再也再也不会见他了混蛋！他就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