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吻
谁要追求她？
小霸王？
这怎么可能！
她刚想否认这种荒唐的说法，周雪明的一只手就捂住了她的眼。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他的气息洒在耳边，每一根汗毛都为他的滚烫所颤栗，听觉像是在补偿视觉一般疯狂增强，她不仅能听到周雪明缓慢的呼吸声，还能捕捉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他看不到，但手可以摸到，不算温柔，甚至称得上粗暴，从她的耳后一直抚摸到唇角，毫无规律，谁也不知道他的手指接下来要到哪里去。
黑暗本身不可怕，令人恐惧的是黑暗带来的想象力，客人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门外是聊天喝茶的熟人们，而她被周雪明死死地压在门后，随时可能发出奇怪的声音。
可周雪明分明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在通过手指辨认她的表情。
她低声哀求：“周雪明，不要这样……”
周雪明打断她：“你怎么想。”
“什么？”许小葵艰难呼吸，只想赶紧让他移开手，于是抓住了他的双手，试图挪走。
周雪明纹丝未动，又问了一遍：“关于楚子昂，你怎么想？”
许小葵几乎窒息，她怕黑，周雪明应该知道的，她睡觉都不喜欢关灯，在他家也是如此。
他为什么要捂着她的眼睛呢，他知道她会害怕的啊。
“什么楚子昂……”她欲哭无泪，“楚子昂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就是回来炫耀自己成了大明星的，讨厌死了！”
似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周雪明终于放开了她。
许小葵张大嘴，一口一口喘着粗气，她摸摸脑门，竟流了好多冷汗，再看周雪明，表情还是那么冷淡。
她第一次意识到周雪明发起脾气来是多么吓人，赶忙打开门出去了。
她觉得很漫长的时间，在手机里只度过了两分钟，脸颊又烧又痛，她打开摄像头，脸上赫然多了几个指印。
周雪明无声跟出来，许小葵吓了一跳，退了几步，惊犹未定地盯着他，像一只充满警惕的兔子。
他从衣兜里掏出两把钥匙。
“家里的，给你。”
许小葵接过，周雪明却顺势攥住了她的手腕，她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先前的恐慌又被勾了出来。
“害怕吗？”
害怕，当然害怕。小霸王曾把她一个人关在老房子的储物间里，那间房子灯坏了，一直没修，她那天想起了好多恐怖传说，总觉得有女鬼会跑出来找她索命，哭了一整夜，可丧尽天良的小霸王居然在卧室里呼呼大睡。
从那之后，她再也不肯走夜路，也不愿意再关灯睡觉。
周雪明抿唇：“我也害怕，许小葵。”
许小葵微怔：“你也怕黑吗？”
周雪明瞎了五六年了，他还没习惯吗？
“算了，你不会明白的。”哑着嗓子说完这句话，周雪明进屋了。
这种行为简直莫名其妙，不过一来二去的，她竟然忘了周雪明可能要和她分手的事。
许小葵站在门外愣了一会，说不清为什么，她的肚子在这时叫了起来，她郁闷地去旁边烧烤店吃饭。吃得很慢，像是特地等谁下班一样。
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店铺关张了。
二嫂领着其他几个人先行离开，周雪明掀开烧烤店的帘子，一露面就让店里的几位女食客看直了眼。
他径直走向许小葵：“吃好了吗？”
许小葵很委屈地点了点头：“嗯。”
他低下头，耳根诡异泛红：“云熙好多了，要去看看他吗？”
许小葵茫然地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云熙恐怕已经睡了。
“要不明天？”
周雪明沉默了下：“那我送你回家。”
许小葵觉得这样来回折腾还不如在他家住一晚，她心虚地给李美云发了条短信，说今天不回去了，在其他老师家借住。
结了账，周雪明要向公交车站的方向去，许小葵脸红着拉住他，支支吾吾道：“不回家了。”
周雪明这次没有牵她的手，许小葵也还没忘记刚才他发脾气的模样，两个人一路都没说话。
挺长时间没来过周家了，云熙的卧室门关着，她进去看了看，小孩睡得很安稳，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她蹲在一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起身去了浴室。
周雪明不知什么时候买了全新的洗漱用品，清一色的浅粉，她猜这是给她用的，心情复杂地洗漱完，她轻手轻脚进了主卧。
她短暂地愣了一下——单人床变成双人床了，还多了一个枕头。
联想到周雪明蹩脚的邀请，她不难猜到他的意思。
他是男人，不是绝情灭欲的神仙。
许小葵脸一热，乖乖钻进了被窝里。
卫生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许小葵大口呼吸，告诉自己，别紧张，人人都会有这么一次的，没什么大不了。
这种紧张在周雪明进来时达到了顶峰，她浑身僵硬地盯着他，只剩下眼珠子还能转。
周雪明平躺着，双手规矩叠在胸前，呼吸异常平稳，许小葵咬住唇片，有点羞愧。
她好像想多了，他根本没那个想法。
她苦着脸转身，背对他，长长叹了口气。
床垫微微下压，周雪明动了动，先是一只手摸到她的耳垂，许小葵转头，他已经轻轻靠了过来。
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征兆，他很自然地含住她的唇心，放在齿间轻吮。
他是在补偿她吗？在他对她发了无名火之后。
许小葵眼眶开始发酸。
她想象过许多次周雪明和别人接吻，或许是同事，或许是同学，最离谱的是她根据《白色巨塔》剧情杜撰出来的院长女儿，但她唯独，唯独没有设想过那个人会是她自己。
她的骨子里有种不自信，认为周雪明不可能给她这样的亲吻。
这是她的初吻。
她给了她最喜欢的周雪明。
清清浅浅的一个吻结束，周雪明才开始正常呼吸，他低头继续亲她蜷缩在一起的手指，哑声叫她：“小葵。”
许小葵低低地“嗯”了一声。
周雪明问：“还要怎么做？”
“啊？”许小葵被他问懵了。
他在说什么？他都是有孩子的人了。
周雪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红，难得显出了一丝窘迫。
他不会。
这是他第一次吻一个女孩。
他倒是学过一些其他的，按摩课程里有，卵巢保健，虽然没有过实践，但他觉得，他现在要是那样做，许小葵一定会被吓跑的。
她那会想跑的动作已然让他难过。
他怎么会怕黑？他在黑暗里已经生活了五年多。
他怕的是楚子昂真的能打动许小葵的心。
怕黑和怕她离开，怎么能是一个量级，所以他才说，算了。
她永远都不会懂，那种如履薄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抛下的不安和恐慌。
久久不见周雪明再做什么，许小葵也不好意思提，她蹭了蹭他的额头，轻声说：“灯开着呢，我们都不用怕黑，睡吧，晚安。”
周雪明捏着她的手指不说话，有着浓密发丝的头压在她身上，许小葵尽量放缓呼吸，以免他发现她不能见人的小心思。
她没注意到周雪明额头绷起的青筋。
他反复告诫过自己，不可以碰许小葵，她不会永远和他在一起，还要嫁人，他必须为她保留清白之身。
然而当许小葵抱着他时，他才发现这种想法多么愚蠢，他还是伸出手，牵起了她，他还是没忍住吻了她，并且仍想继续。
他压抑地喘息着，连许小葵都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周雪明，你怎么了？”他的脸好烫。
周雪明的呼吸滞了一瞬，然后偏过头，咬在了她的侧颈。
许小葵打了个颤，忍不住发出一声软软的哼声。
周雪明捂住她的嘴：“别叫，云熙会听见。”
连绵不断的吻落在集中的一处，许小葵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抱紧了他，他的肌肉比她想象得更为强壮，每一块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她闭上眼睛，低声喊：“周雪明……周雪明……”
周雪明忽然停下所有动作，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了她。
他在干什么？
他不能碰她。
“周雪明？”怎么停了？许小葵闷闷不乐，她很期待来的。
他总是停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她主动凑过去，周雪明却推开了她。
许小葵心里一酸，翻身睡觉了。
她不该问的。无非是想要补偿她，但又实在不够喜欢她，所以做不到最后罢了。
她醒来时周雪明已经不在了，云熙窝在她怀里，发出细微的鼾声，她的心软成一片，抱着云熙睡了个美美的回笼觉。
周雪明照常早起去上班。
他看不到，也就不知道门口停了一辆房车。
烧烤店老板本就因为寒假客流量稀少而生着闷气，现在又有一辆房车不知好歹地霸占了两个车位，吐槽道：“讲不讲文明啊？占盲道了知不知道？！”
老板瞥到周雪明来了，赶忙喊：“雪明，绕开一点，前面有车！”
晚了，周雪明已经撞了上去。
他今天出来晚了，多陪了许小葵一会，担心迟到，脚步比平时匆忙，导盲杖的存在，充其量让他撞得不那么重而已。
周雪明早已习惯，他表情麻木地错开一点，检查自己的导盲杖坏了没有。
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但周雪明无知无觉，正准备进店。
“周雪明，站住。”
周雪明停下，转身望向声源。他面目冷峻，精确叫出来人的名字。
“楚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