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添堵
不惯小霸王毛病就是她现在的行事准则，许小葵选择关机，美美从学校后门离开。
但她显然低估了小霸王的阴险。车明明停在正门，楚子昂本人居然在后门出现了，还是一副不好好戴的墨镜，露出上半截眼睛，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你还真敢跑？”要不是他脑瓜子聪明，这小不点又要溜走！
揪住许小葵的后衣领，楚子昂连拖带扯，把人拽到了房车里。
他刚拍完一场广告，身上还穿着正式的西装，笨重的房车在高速上跑了几百公里回到老家，他连口水都没喝过。
随意解开几颗扣子，散漫坐在沙发上，楚子昂推了推杯子：“给我倒杯水。”
许小葵动了动脚，忽然反应过来，又一屁股坐下了。
一旁的小助理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给老大倒一杯。
楚子昂脸色骤然一变：“许小葵！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许小葵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闹？我闹什么了？”
他脑子有问题吧！是他缠着她不放的！
楚子昂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许小葵闷闷道：“我走了。”
小助理忙挡住她：“小葵姐，是这样的，楚哥这些年一直单身。”
小助理是个年轻的男孩，此刻无辜的大眼睛对着许小葵拼命眨，希望她能接收到他的暗示。
言外之意，以楚子昂现在的咖位，能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许小葵简直气笑了：“他单身和我有啥关系啊？！”
真是老母猪带乳罩，一套又一套的，小霸王性格讨厌，唯我独尊，找不着对象还想赖她身上？
小助理谨慎地看了眼后头的楚子昂。
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表情恨得牙痒痒，眼尾却渐渐红了，委屈得像是一只被人踹了一脚的狗。
他心里一惊。
不好，楚哥要哭！
“有什么误会，你们坐下来好好说，这样拖着不是事儿，”小助理按许小葵坐回去，一边自问自答，“嗯嗯，就是这样，好好说。”
许小葵也是这么想的。楚子昂频繁来学校纠缠她，已经影响了她的工作，她今天必须把话说明白。
她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了，无需再忍受他的欺凌。
可对着小霸王绷着眼泪的脸，她又有点不忍心。
他现在太像一个嘴硬的小孩子了，团团受委屈的时候，神似他。
想到荣团，许小葵口吻便软了下去：“楚子昂，你为什么总来找我？我们已经是大人了，不是在学校里的学生，学校里那套等级规则，在社会上行不通。”
换言之，不管楚子昂如何富有，如何功成名就，只要她许小葵和他没有利益关系，他就永远无法掌控她。
楚子昂垂眸，桌下的脚轻轻踢了她一下。
许小葵皱眉：“你说话，说完了我要去找我的男朋友。”
楚子昂闻言一怔，愣愣地盯着许小葵，也不说话，也不发火，就那么愣愣地盯着，眨眼间，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去。
许小葵脑袋里的问号缓缓升起。
怎么回事，她莫名有点内疚？
天啊，小助理的心瞬间凉了一截，楚哥这么多年连女人的头发丝都没碰过一根，这女的竟然谈恋爱了？
“你这样对得起我们楚哥吗？！”小助理忍不住质问，“他每天行程都是满的，是挤时间回来见你的，觉也睡不好，皮肤都变差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啊？”许小葵这下是真的茫然了。
他跑这么远专门回来，就为了给她添堵？？
她当年到底干了什么，让小霸王这么记恨啊？
她记得去学校拿成绩那天，气氛挺好来的，他也没说什么埋怨的话。
空气一时安静，许小葵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小霸王的事，她自认把他伺候得不错，他不应该恨她。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却不是手机，是房车里自带的。
小助理知道这是司机从驾驶位打过来的：“怎么了？”
司机看着车头前面拿着导盲杖的男人，汗然道：“有个瞎子挡在车前，说他的女朋友在车里……”
得，说曹操曹操到，小助理低声对楚子昂说了句什么，楚子昂突兀站起，拉开了车门。
先是一根红白色的棍子，然后是一双洗得惨白的运动鞋，楚子昂拧起眉毛，最后看到了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
尽管交集不多，上学时也从未说过话，但这张脸本身就有足够的冲击力，见过便难以忘却。
楚子昂依稀记得，这人叫雪什么玩意。
周雪明身姿挺拔，他一米九，楚子昂一米八五，按道理是比楚子昂高的，可楚子昂现在在房车里，底盘将近二十公分，所以如今压了周雪明一头。
周雪明不用看也能感受到，那股来自上位者审视的压力。
他收起导盲杖：“小葵，回家了。”
楚子昂冷脸问：“你就是许小葵的男朋友？”
周雪明不置可否，清高的姿态令众星捧月的楚子昂不适，楚子昂刚想发脾气，许小葵就从他腋下钻了出来，扑进了周雪明怀里。
一点留恋没有。
宁愿要一个带着拖油瓶的瞎子，也不要他这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处男，蠢货。
白疼她两年，没心没肺的东西。最好以后不要来求他。
楚子昂砰地一声关了门。
房车扬长而去，许小葵白白吞了一肚子汽车尾气。
可周雪明会出现在这里，她很惊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二嫂。”周雪明推开她，表情稍冷。
他把导盲棍收起来了，一个人走在前面，许小葵想掺扶她，然而周雪明始终摇头，避开了她的碰触。
许小葵只顾着担心有没有人会撞到他，一时没去想他为什么不开心，等到了店里，周雪明直接去了一号房，她悄悄跟到门口，才发现里面还有客人在。
他是扔下了客人，跑出去接她的。
她嘿嘿傻笑，问二嫂：“云熙呢？”
二嫂沙沙写：「回家睡觉了，最近嗜睡。你还好吗？」
“没事，那是我高中同学，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跑回来膈应我。”
原来如此。
二嫂怀孕已经四个月，胎稳了便来帮忙，没想一来就看到了刚才许小葵被拉走的一幕，她以为许小葵招惹了黑老大，惊慌叫周雪明去救人，甚至做好了报警的准备。
许小葵搬了个椅子进收银台里，和二嫂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得知云熙状态好多了，她安心，余光瞥到电脑里的排班，周雪明今天又是满满的预约，这一位还有十几分钟下钟，下一位会在半小时后到。
他总是这么忙碌。
许小葵心疼他。
但预想中十几分钟的休息没有到来。
由于周雪明中间出去接她，这一位的时间顺延了一些，下一个顾客还提前到了，周雪明几乎是马不停蹄收拾好了房间，将人请了进去，没有看许小葵一眼。
许小葵没多想。她让二嫂他们去吃饭，自己帮忙看一会前台，顺手看了眼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确认家长们都收到了没有。
美妙的寒假已经开始，她心情不错，把楚子昂膈应她的事儿转眼抛在脑后。
苦苦等了两个小时，周雪明终于忙完了，许小葵赶紧拽住他的手，脸红着说：“周雪……”
手里一空。
她僵住，不敢相信地看着周雪明抽开的那只手，他将五指拢成拳头，又进了一号房。
他皱着眉把一次性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用工具仔细清理着地面，表情很淡，和平时比，只多了一点不耐烦。
许小葵关上门，沉默地坐在小板凳上，呆呆望着他。
云熙刚好，他就不想要她了吗？
她知道不应该，但她忍不住这样想。
其实哪有什么天生的乐天派，她骨子里还是胆小的，一直在恐惧周雪明什么时候会抛弃她。
周雪明没有再进来，她也没有再追出去。
她像只蜷缩在壳壳里的小鸡，抠着自己的手指迷茫。
她不记得自己哭了没有，只记得准点到的顾客进来时，周雪明冷声说的那句：“出去。”
好像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许小葵看看时间，九点了，她该回家了。
“那我走了。”
从房间走出来，二嫂递给她一张面巾纸，指指自己的脸颊，让她擦擦眼泪。
许小葵苦涩地笑笑，将纸巾压在自己脸上，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煎熬是她自己选的，从她决定要和不爱她的周雪明在一起开始，这种过程和结局就注定了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一只脚迈出店门，身后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许小葵。”
有什么需要周雪明放下工作，专门出来喊住她？
她不敢想。
“过来。”周雪明转身，走进一个空房间。
许小葵垂着脑袋跟过去。
“把门关上。”他说。
这里的门都没有锁，只能轻轻碰上，听二嫂说，这是为了防止有女客人对周雪明动手动脚。
他长得好看，能让害羞的女生眼内含春，能让热情的女人疯狂表达爱意，哪怕他是个残疾人。
这样的男人，就算再贬值，又怎么轮得上她呢？
许小葵呆呆地贴着门站，不敢去看周雪明的眼睛。
周雪明捧起她的脸，粗糙的指腹从她眼角摸过，不意外触到了一丝未干的湿润。
她哭过了。
现在仍在流眼泪。
他下意识低下脸，不知不觉靠得很近。
他没察觉，他早已习惯了和许小葵这样亲昵。
许小葵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周雪明呼出的鼻息让她眩晕，他鲜少这么不加克制地表达情绪，掐在她脸肉上的手指十分用力，像是在发泄他的不满。
“楚子昂来找你了，他要追求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