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浮尼大赛开始前三个小时。
顾母温柔地捋了捋少女垂落在耳畔的碎发，她轻声道:“冉然，妈妈相信你这一次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
顾冉然笑了，她点头。
“我知道了，妈妈。”
送别顾母离开后，她转身走回房间，拨通了少年的电话。
“你会去看我比赛的，对吗？”
屏幕那头，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轻声笑了。
“当然。”
“毕竟是大小姐的邀请，不好拒绝啊。”
顾冉然也跟着笑，她将那双红舞鞋塞进背包，语调欢快。
“姜晦，我想到我的第三个愿望了。”
姜晦在浮尼大赛的演出场地里外溜达着提前熟悉环境，她漫不经心地回道:“是什么？”
“现在先不告诉你！愿望这种东西，告诉别人就不灵啦！”
顾冉然坐在椅子上，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孩很漂亮，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明媚动人。
姜晦听后摸了摸鼻子:“胡说，愿望这种东西如果你不说他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她讨好道:“看在我最近尽心尽力护你安全的模样上，给点提示呗，大小姐。”
但顾冉然却是铁了心般拒绝了。
她拿起桌上的口红，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在镜子上缓慢地打了一个“叉”。
“不可以说啊，姜晦，愿望说了便不灵了。”
“不过等到它想要让你知道的时候，它便会自动让你知道的。”
所以不要再那么执着地追究啦。
镜中的人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她垂下眼，看向了手中屏幕上的倒计时，忽然有些难过。
“喂，姜晦。”
那边立刻传来少年令人心安的声音:“大小姐，我在这。”
顾冉然问:“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姜晦愣住了。
她不懂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老实道:“我不知道什么才能称为喜欢。”
顾冉然嫌弃:“你真笨啊，喜欢就是看见一个人会情不自禁地想跟他在一起，无时无刻不想着对方，看到他和别人在一块心里会泛酸，并想要和他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姜晦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黎清漾。
她迟疑了片刻，随后道:“如果这便是喜欢的话，那我应该有喜欢的人了。”
对面沉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姜晦怀疑对方是不是挂掉了电话，那边传来了如释重负的声音。
“这样啊，她对你好吗？”
“还不错，至少我现在三餐无忧，偶尔还会有些小零食。”
“那你还真好哄，也不怕被人骗财骗色！”
“大小姐你可饶了我吧，我哪来的钱啊！再说谁骗谁还不一定呢！”
顾冉然被逗笑了。
她小声道:“挺好的，这样就挺好。”
明明嘴角是上扬的，但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心脏那儿传来一阵又一阵地抽疼，疼的她眼前的视线变得一片朦胧。
“那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呀，如果让她受了伤，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说罢，不等对方回复便率先挂了电话。
大小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在心里不停地质问着自己:你为什么要哭啊！只不过是一个最毒不饶人的坏蛋罢了，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但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忽然想起儿时玩过家家的时候，自己曾童言无忌道——
我想给姜晦当新娘！
可是岁月如梭，白驹过隙，他们都长大了，却也逐渐形同陌路。
至少，如今的自己再也无法鼓起儿时拥有的勇气，向爱慕之人大声倾诉自己的爱慕。
顾冉然合上眼，将脑袋靠在膝盖上。
既然这样，便将这份未曾说出口的爱慕永远地埋藏在心底吧。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浮尼大赛开始前半个小时。
观众陆续入场，选手们也纷纷走向准备室。
观看台的角落，少年悄然入座。
顾窦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快速地向一侧赶去。
他气喘吁吁地赶到对方指定的地方，跑的嗓子里涌上了一阵又一阵血腥味。
他抬头，便瞧见眼前站着一个人。
“你来了，哥哥。”
女孩依旧穿着那一件碎花裙子，她背对着顾窦看向了前方的舞蹈场地，意有所指道。
“你看这片地方，可真漂亮。”
每一届的浮尼大赛都是主办方费尽心思组办的，所在的场地自然是不差的。
“哥哥为什么不说话啊，是因为看到我还活着所以太失望了吗？”
顾小庆缓缓地转过身子，她似乎从回去后便没再睡好过。
原本瘦削的脸蛋比之前更小了几分，露在空气中的手臂都是皮包着骨头以及密密麻麻的伤疤，令人不忍直视。
“不是。”
顾窦否决了对方的话。
他只是，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妹妹。
顾小庆没有理会对方，只是自顾自道:“哥哥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吗？”
她上前走了几步，露出了手臂上的针筒。
“我被那些人带走以后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做那些生意的。你也知道的，从事了这些事儿的人手上没有几个是不沾染鲜血的。我若是想活着，便只能看着他们的脸色行事，挨打挨骂更是家常便饭。但这样还仍然不够——”
少女的眼眸逐渐变得空洞，她想起了那些黑暗的日子，身子便本能性地一缩。
再不懂事的孩子，只要是受过一定教育，都知道那玩意儿是碰不得的。
她想起自己刚接触毒品的时候，苦苦哀求着周围的人求他们放过自己，但却被狠狠地挨了一巴掌，被扇的眼冒金星。
绑匪的老大向她呸了一口口水，面目狰狞道:“一个弃子罢了，还当自己是顾家的大小姐？我告诉你，顾家的大小姐早就回到顾家去了！人家根本就不要你，这里没有人会来救你！”
顾小庆使劲摇头。
她想着。
不是这样的，哥哥说过会带她回家的。
再等等，哥哥一定会来救她的！
再等等……
她只要再等等就好了……
但是当周围的人按住她的手脚，将药剂打入她的血管的时候，她的理智与信念忽然在这一刻倾然崩塌。
对毒品的瘾让她像个流浪在街头的狗一般，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冲着那些人摇头摆尾，只求能得到一点“食物”。
甚至，能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但当那股药性过去后，她总有清醒的时刻。
那时，她便会想起之前做过的一切。
仅有的理智又因此而崩溃，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溃不成军。
她变成了一个瘾君子。
硬生生地变成了自己最不喜的人。
她也想逃出去，但没有人能救她。
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直到有一天，绑匪的老巢不知被哪个势力吞并了。
慌乱间，她凭借着残余的神智杀了躺在身边的绑匪头头，拿起之前整理了许久的背包，逃了出去。
但是她虽然逃出去了，但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的人生，她的家，她的一切，似乎都在五年前的那场绑架上溃灭了。
再后来，有一个人给了她工作，并给了她充足的“食物”来源。
但对方的要求却只有一个——
杀死姜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