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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二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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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俭出了体育场立马回到了远航的住处,他高兴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远航,并且打算下午就把铺盖搬去北郊。这时他又联系了周雪,正好她今天也休假,英俭告诉周雪说他下午要过去搬东西。英俭接着拨通了刘信的电话,说道:

    “刘信,你今天休息吗?”

    “休息。咋了?你要请我吃饭?呵呵。”刘信笑着玩笑道。

    “是的,你来祥乐街,远航也在。我们聚聚,吃个饭,顺便帮我搬东西,我刚找了个工作在北郊。应该离你那不远,哈哈”英俭说。

    “顺便搬个东西,哈哈,你原先门窗厂不干了。”

    “不干了,见面聊,速度!”

    英俭和刘信通完电话也到了晌午,他和远航去饺子馆每人吃了一份饺子。两人回到出租屋等着刘信的到来。又过了一会儿,刘信电话来了。

    “我到十字路口了。”刘信说。

    “好,我马上去接你。”英俭说。

    英俭三步并作两步走,接到刘信后,高兴的说:

    “你速度还挺快,午饭吃了吗?没吃的话,旁边的饺子馆,管够,我和远航刚吃了。”

    “我吃过了,公司刚好有车路过这里,我搭了顺风车。——今天帮你搬东西,一碗饺子打发不了。”刘信笑着说。

    “那是自然,下午安排大餐。”英俭一本正经地说着,带着刘信来到了远航的出租屋。

    远航听见门外传来了英俭和刘信的说话声,兴奋地高声喊道:

    “舍长!——”

    同时屋里传来了靸着拖鞋的跑步声,“哐”房子门开了,远航光着膀子出门迎接。刘信笑着说:

    “我是帮忙来了,走的匆忙,也没带礼当。哈哈。”

    “要啥礼当,下次一起带上就行,哈哈。”远航握着刘信的手笑道。

    三个人一起进到远航的出租屋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快两点的时候他们出发去了周雪的住处。到站后英俭在街上买了些苹果和一个哈密瓜,不久他们便来到了周雪租房那户人家的门口。英俭给周雪打了电话,不久她从另一户人家的门口出来了。

    “我记错了,幸亏没上楼去。”英俭对周雪说。

    “你没记错,是我搬家了,呵呵,远航和刘信也来了。”周雪微笑着说。

    “我们来看看你,哈哈——看,还带的礼当——他俩去我那里都是空手。”远航笑着说。

    “带啥东西吗?看你们客气的。”周雪说,大家边说边跟着周雪上楼了。

    “你在这里上班怎么样?”刘信问周雪。

    “还好,我们三个女生还在,宇祥和陈翔辞职了,他俩说喷漆那味道太大,听宇祥说他好像对油漆过敏。”周雪说。

    “还好当时我没来,要不然我也走了。”远航说。

    “到了,就里面这一间。”周雪指着一户说。

    “那个在五楼,这个在三楼,加上我这些东西搬起来也费劲,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英俭说。

    “没事,搬家那天丽丽、小草、宇祥正好都休息,他们帮我的。——只有一个凳子,你们俩坐床上,我去把苹果洗一下。”周雪说。

    “不坐,太热了。”英俭说。

    “桌子上有风扇,自己开,水壶有水。”周雪说。

    “苹果别洗了,咱把那哈密瓜吃了就行了,哈哈。”远航说。

    “你自己切,水果刀在风扇底下的抽屉里。”周雪边在外面洗着苹果边说。

    周雪洗完苹果进来后给大家一人发了一个,说道:

    “你怎么没切瓜,没找到刀?”

    “开玩笑,留着你自己吃,我们吃苹果就行了,”远航笑着说。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大热天剩那里就坏了。”周雪边说边找刀,切开瓜后,给每人递了一块。

    “吃完瓜我请大家吃个饭,吃了饭后我们再搬。”英俭对众人说。

    “太不巧了,今天晚上,我还是夜班。”周雪咽下嘴里的瓜后接着笑道,“哈哈,下次,以后有的是机会。”

    “咱吃完瓜就走,我看你那地方还不近。”刘信说。

    “啥厂?”周雪问。

    “小机械厂,我先去干着看看。”英俭说。

    吃完哈密瓜后几个同学稍微聊了一会儿,四个人搬着东西下了楼,热心的周雪非要将大伙儿送上车才肯回去。坐上车后,三个男生大包小包,看着东西还不少,那箱死沉死沉的书让刘信和远航一路上怨声载道。他俩扬言要将书卖了吃大餐,当然他们都是在开玩笑。历时近两小时,中途倒了两次车,终于在将近四点钟的时候,他们到了厂门口,还好公交站点就在厂子附近。厂子在一个村子里,比较偏僻,其实村子离繁华的街道(繁华程度和乡间小镇近似)并不远,但是村子看着冷冷清清,房子都是灰色的水泥墙,没有瓷砖的装饰,路上也没有花草树木的美化。英俭拨通了招聘简章上的电话,上午负责招聘的那个女孩带着一个小伙子接待了英俭。那小伙子直接将英俭带到了员工宿舍,这个宿舍是在一个民房里,民房是两层,一层是房东一家住着,二层是厂里的员工宿舍。

    带英俭来宿舍的小伙子是中等个子,白皮肤,串脸胡,黄眼仁,高鼻子,烫着二八分的黄色卷发(应该是疏于打理,显得比较乱),他的胡茬也带着红黄两色的杂毛;他穿着朴素,话也不多,一副冷冷的表情。他给英俭安排了一个床铺,说道:

    “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厂长下午不在,5:30厂里有饭,你吃的话带上自己的碗筷,明天早上7:50吃早饭,8:30上班,明天你就和宿舍的员工一起去,我也在厂里。”

    “好的,谢谢。”英俭说。

    “那我先走了,你收拾床铺。”小伙子说。

    小伙子走后,他们三人环顾了一下宿舍,远航和刘信脸上流露着勉强的微笑,他们望着英俭,仿佛在说:“咋办?还在这里干不干?不干就撤。”因为宿舍的环境比较差,一股脚臭味,地上和床底下乱扔着鞋子和袜子,床上乱扔着衣服裤子,桌子上一大堆脏衣服、自制的烟灰盒、简易烧水器,地上也是不堪入目,烟盒子、泡面桶、烟头,总之两个字“脏乱”。

    “我把铺盖铺好,咱一起出去吃大餐,我上去,你们帮我递一下。”英俭笑道。

    “咋弄?你打算在这里干了?”刘信微笑着说。

    “干,来都来了。”英俭上到架子床上,斩钉截铁地说。

    “就是,先干一段时间看,咱们好不容易搬来了。”远航说。

    床铺铺好后,他们三人来到了坐车时路过的街上,英俭请客在一家炒菜馆点了五菜一汤,和几瓶啤酒。三人边吃边聊这三年的学校生活,将所有同学都回顾了一遍,并聊到了同学们的近况:有的结婚了,有的分手了,有的在单位混得好已经当了小领导,有的开饭馆了,有的还在家里待业,有的也已经换了起初的工作……直到傍晚隔壁的烤串营业,英俭又点了两盘烤肉,三个人吃的也算畅快淋漓。由于三个人周一都要上班,刘信和远航离得比较远,吃完烤肉英俭就送两位同学上车回去了。

    天越来越黑了,路上也没有路灯,好在天上还有月亮,路两旁是荒芜的土地,偶尔会遇到几个看似破败的工厂院落,英俭不时地望一下南边,远处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和前面的村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房东家的头门口,英俭轻轻地推开小门,一楼房东家的窗户都是亮的,从客厅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和小孩嬉闹的声音;同时二楼的宿舍也是亮着的,传来阵阵说话声和笑声,还有“哗——”冲马桶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嬉笑地叫骂声“我操!又堵了!”又有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别弄溢出来了!哈哈。”英俭还在顺着院子里的楼梯向上走着。二楼是个u字形建筑,东面是空的,其余三面都有宿舍,英俭在北边的集体宿舍。集体宿舍的大门是开着的,里面的嘈杂声很大,英俭跨进门口那一瞬间,引来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都看向门口,英俭上身穿着洁白的t恤,裤子是灰白色薄运动裤,鞋子是白色平板鞋;他一直留着寸头,因为黑硬的发质留寸头更显精神,一双剑眉下,两只明亮的眼睛充满了坚毅,高挺的鼻子,不厚不薄的嘴唇,轮廓清晰,起伏恰到好处,一张国字脸略显青涩,他属于中等偏高的个子,但由于他瘦所以看着会更高一些。这几天在外面找工作,小伙子看着黑了,但更加结实了。英俭双手插在裤兜里,当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他的手顺势从口袋拿出一盒香烟。进到宿舍后,英俭面带微笑地看着大家说:

    “大家好,我是今天下午刚来的。”这句话打破了众人短暂的沉默,有的人看着英俭微笑着点点头,有的则微笑一下,继续着刚刚的事情。

    “欢迎跳进我们的火坑。”一个穿黑色t恤的长发卷毛小伙笑着说道。英俭知道这是一种欢迎的玩笑话,便冲着小伙子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火坑!咋没把你烧死,嗯?”旁边一个留着二八分短发的长下巴小伙笑嗔道,他中等个子,二十七八岁,穿着军绿色工装裤,灰色t恤,看着很精干。他踢了一下长发小伙翘着二郎腿的那只脚。

    “快了,这个月工资一领我就不干了,呵呵。”长发小伙笑着说。

    英俭发现自己的下铺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正在用盆子泡脚,他留着平头,头发灰白,脸上布满皱纹,他的两只脚在水里相互搓着。英俭走上前先给他递过香烟,说道:“叔,抽烟。”

    “哦——我不抽烟,谢谢啊,问他们抽不抽?”那男人笑着摇手说道。

    旁边的床上斜倚着另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他皮肤黝黑,胖乎乎的,穿着一身旧的天蓝色工作服,衣服脏兮兮的,两眼萎靡。英俭又将烟递向他并说道:

    “叔,抽烟。”他接过英俭的烟,憨憨地笑了笑。

    英俭转了一圈给大家都发了,有些人抽,有些人不抽。当遇到最后一个小伙子时,英俭发现他留着中分长发,脸上和头上都有灰尘,尤其是那件破旧的白色格子衬衫,褶皱的棱上都是一道道的黑色污渍,鼻孔和鼻梁也都是黑的。他的脸庞清秀中带点稚气。

    “多大年龄,成年了吗?没成年就不能抽。”英俭笑着说。

    “成年了,刚好18岁了,抽不抽都行。”小伙子露出一脸青涩的笑容。

    “那就来一根……烟我放在桌子上,大家谁还抽自己取,以后还需要大家多多照顾。”英俭举止大方地说道。

    “放心,来了就是兄弟。”刚才那个年龄最大,讲话铿锵有力的小伙说道。其他人微笑着望望英俭,释放出友好的信号。

    “小陈,你把你的脸洗一下,你看人家小伙子。”英俭下铺的大叔冲着那个刚成年的小伙子说。

    “刚他把马桶堵了,屎都冒出来了,臭死了。”小陈一脸嫌弃,却又不敢过分报怨,只能无奈地苦笑道。

    “你放屁!肯定是你们谁把纸仍里面了,才堵得。”一个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冲小陈叫道。

    众人听后没有反驳,小陈默默地去床底下翻找自己的脸盆。

    “他明天一天,就跟我们一样,在这里,别想穿的干净。”第一个跟英俭搭话的长发小伙,一边弹着烟灰,一边说。接着他好奇地看着英俭继续说,“他们招你来干什么工作?”

    “我应聘的是钳工。”英俭回答。

    “那稍微好点,我是焊工,三年的老焊工了,哈哈。”长发小伙笑着说。

    “没事,衣服脏了可以洗,在机械厂上班就这样,我知道。”英俭说。

    第一天晚上,英俭直到十二点左右才睡着,因为宿舍里有十二个人,开始是嘈杂声,到后来就是喃喃地说话声,有的人打游戏、有的人打电话、有的人看电影、有的人聊天、时不时还有人上厕所。英俭虽然被吵得失眠,但好在最后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英俭第一个起床,洗漱完后他拿着碗筷来到了厂里,进厂门后,迎面的山墙旁边堆放着一个生锈的大油罐,周围也都是锈迹斑斑的铁东西,还有一辆废弃的小叉车。大门西边是一座l形的两层楼,墙面上贴着白色瓷砖,北边视野较为开阔,一条南北走向的宽敞路面,路面比较陈旧,虽然是水泥的,但坑坑洼洼,表面充满了泥土。这条主路的东边是几个老式的大车间,由红砖砌成,房顶盖的是石棉瓦。第一个车间的对面是一排红砖砌的厦子房。这时英俭看到了昨天接待他的白面小伙子端着碗正站在房檐台台吃饭。小伙子也看到英俭了。

    “来了,先吃早饭,厂长到八点多就来了。”白面小伙子脸上挂着一丝笑意说道。

    “嗯,早。”英俭微笑着说。

    英俭走进厨房,碰到一个中年妇女正站在案边吃着馒头就着菜。中年妇女是厨师,她看见英俭进来,说道:

    “你是新来的?——饭在锅里自己打,那里有碟子,给自己夹些菜,他们都还没来呢。”

    “哦,是的阿姨,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英俭说完,给自己打起了饭。”英俭说。

    英俭打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锅里是金黄的玉米珍珍,他舀了一碗,再到案上给自己的小碟子里夹了一些凉拌黄瓜丝,还拿了一个馒头。然后端着饭菜了来到了隔壁的餐厅,餐厅和厨房都是厦子房,靠近门口处放着一个大圆桌,里面都堆积着杂物。英俭一人坐在桌前吃着,快要吃完的时候大队人马陆续来了,他们将一大盆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大家都围上来开吃了。英俭看人越来越多,桌子都要挤不下了,便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吃完后将碗筷带到水槽洗了,在餐厅有个铁架子,上面是专门放碗筷的。趁着还没正式上班,英俭想在对面的车间看看,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叫喊声“赵英俭——”英俭转头一看,是刚才那个白面小伙站在南边的楼下喊自己。

    “过来。”白面小伙朝着英俭喊道。

    英俭快步走去,被白面小伙带进了厂长办公式,办公室里装修的还不错,白橡木地板,里面摆放着皮制沙发、饮水、机空调、茶几等一应俱全。厂长坐在一把皮制老板椅上,面前是一张大红木桌子,桌上放着电脑和一些文件。此时厂长正在看英俭的简历,他有五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墨绿色polo衫;比较长的寸头里夹杂着少许白发,三角眼,深深的法令纹。他突然冷冷地笑了一下,露出了黑黑的牙缝,他抬头瞥了一眼英俭,边搓手边说:

    “坐,你刚毕业?你应聘钳工都会干什么?”

    “锉配、打孔、攻丝、刮研这些基本的钳工技能都会,车床也能开;可能有些设备接触的少,但很快都能学会。”英俭郑重地答道。

    “去年我们招了几个刚毕业的学生连钻头都不会磨。哈哈”厂长笑着说,旁边站着的白面小伙一直微微低着头,一脸的祥和、谨慎。

    “钻头、车刀我会磨,工装夹具我也会做,电机和液压系统我也懂。”英俭自信满满地说。

    “好,你应聘的是钳工,在我们这里,会打孔和攻丝就行了,”他接着说,“我们这里活的种类不多,有大活,也有小零件,比如说干一件大活十块钱,供一个螺纹五毛钱、八毛钱,按计件;上六休一,平时不请假,不迟到早退,每个月会有150块全勤奖,没有加班一说,多劳多得。”

    “可以。”英俭爽快地答应道。

    英俭和厂长谈完后便签了一份简单的合同,里面的类容大多是保护厂里利益的条条框框。随后英俭跟着白面小伙进到了车间,车间还挺大,只是里面是作坊式的样子,没有绿漆地面,没有黄线标识。车间顶上有三台行车,地上散放着铸铁箱体,一个就有行李箱那么大。那边靠墙处有两台大车床,一个高个子小伙穿着马裤和一件t恤,靸着拖鞋,已经分辨不出他衣服的颜色了,他悠闲地吹着黑色的大风扇;车床打的是自动走刀,当他看见白面小伙来了,便笑了一笑,附身盯着零件;另一个小伙正在用行车吊着一个箱体给车床上安装。接着是一台磨床;车间中间还有一个大门,门口两边分别是一台龙门数控火焰切割机和一台剪板机;车间北边靠墙自西向东依次放着一台立钻,一台摇臂钻,一台小台钻和一台攻丝机,接着是一台加工中心,加工中心边上站着一个穿着干净的小伙子,他正在操纵着面板。车间的东头摆放着加工好的零件,小陈和两个大叔拿着角磨机,带着黑框防护镜,弯着腰,应该是在除锈或打毛刺。他们走到摇臂钻旁边停住了,这时刚好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矮矮瘦瘦,四方脸,穿着旧的天蓝色短袖工作服,还戴着一顶天蓝色鸭舌帽。

    “刘师,这小伙叫赵英俭,刚来的,先跟着你学。”白面小伙说。

    “行。”刘师笑着说。

    “那你跟刘师好好学,自己干了什么活都记下,下班有人统计开票。”白面小伙说。

    “嗯,好的。”英俭说。

    把英俭安排好,白面小伙就走了。刘师傅一边安放着零件,一边时不时看看英俭说道:

    “小赵,你刚毕业吧?”

    “是的,刘师傅。”英俭回答。

    他没立马再问什么,过了不久笑着问道:

    “会磨钻头吧?”

    “会磨。”

    “那就好,以前来了一个小伙子,连钻头都磨不了,教都教不会,领导让你跟我学,我也只能给你说说加工工艺,我也才来半年左右,平时都很忙。”

    “放心吧刘师傅,这些活我都会干。”

    “那我考你一下,你看,这边放了这么多铁环,铁环宽度10公分,厚度两公分,内径80公分,要在铁环平面均匀的打8个孔,然后攻丝,m12的螺纹。咋样快速的把孔打了,意思就是一个一个划线,还是用别的方法?”刘师傅停下了手中的活认真地问道。

    “可以做一套工装夹具,就类似这个。”英俭指着钻台上的工装说。

    “可以,能认识这个也不错。”刘师傅笑了笑,接着问道,“用多大的钻头打孔?”

    “m12的螺纹螺距是多少?”英俭问。

    “螺距?”刘师傅转过身拧着工装上的螺帽,片刻后接着说,“就普通的螺纹。”

    “那就打102的底孔。”英俭说。

    “你那是在学校学的,打105的孔,孔太小丝锥容易断。”刘师傅说。

    “好,知道了。”英俭说。

    “我给你讲一遍现在这个活儿。”刘师傅说完后,便给英俭演示了一遍怎样安工装夹具、打孔和攻丝。

    刘师傅讲完后看着英俭做了一个便离开了,接着英俭就自己干了。直到晌午吃饭的时候,刘师傅来到英俭身后默默地看了一次。说道:

    “先吃饭,下午再干,上午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下午我想把钻头磨一下。”英俭说。

    “行,先吃饭,砂轮在门外,下午我看着你磨。”刘师傅说。

    厂里晌午的饭是面条,压面机压的“韭菜叶”,煮熟后被捞在一个大铝盆里,旁边一个不锈钢盆子里放着调好的汤。先将面捞进碗里,再舀点旁边的汤浇上就是汤面;谁要想吃干面,则不浇汤,直接放点盐、醋、油泼辣子就行了,当然再加点臊子会更香,但是厨师一般是不允许的,因为那样吃干面的人就多了,会消耗很多臊子,从而增加了厂里的成本。英俭吃了一碗汤面,味道还可以。吃饭的时候英俭和小陈一起蹲在一棵桐树下,英俭边吃边打听着同事们的名字和厂里的一些组织构架。

    “小陈,灶房门口那个是什么领导?看他平时也不用干活。”英俭问。

    “你说吴利明,他是班长,修设备,干些杂活……听说快要被提拔成副厂长了。”小陈说。

    “你看南边那个,在楼道,他是厂长吧?”英俭问。

    “是,我们都在背地里叫他‘老张’,他阴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小陈压低声音说。

    “昨天晚上说他是焊工那个长发小伙子叫什么?”英俭问。

    “头发有点卷那个?——他叫毛小波。”小陈说。

    “那个开车床的大个子叫啥?”英俭问。

    “他叫郭庆,是个老员工。”小陈说。

    “戴个黑框眼镜那小伙叫什么?他好像没在宿舍住。”英俭问。

    “我听他们都叫他小刚,他在村里租的房,也是老员工,他在北面这个车间,干铣床,去年一个零件掉下来把两个脚趾头砸断了,后来只接上了一个,从那以后就一直穿着大头鞋,夏天都穿着,那鞋防砸。他工资高。”小陈说。

    “库房门口说笑的那个叫什么?……就那个短发,留着二八分。”英俭问。

    “他叫曾浩,和毛小波一样,也是焊工,老员工了。”小陈说。

    英俭向北边看了看,继续问:

    “那两个大叔都姓啥?”英俭问。

    “你下铺的姓王,他边上的姓马,大家都叫他老马,那家伙不但懒,还很色。”小陈笑着说。

    “谢谢了,知道名字就好称呼了。”英俭微笑着说。

    “不客气。”小陈微笑着说。

    吃完午饭后,工人们休息到一点开始上班了。英俭来到工位等了一会儿,并没有见到刘师傅,于是他卸下钻头找到小陈,让小陈带着他找到了砂轮机。

    “小陈你使用过砂轮机吗?”英俭微笑着问。

    “使用过,这个绿的按钮一按就开了,红的一按就关了。”说完小陈就按下了绿色按钮,两边的砂轮“呜——”飞快地运转起来。

    “谢谢了,小陈。”英俭说。

    “不客气,我去忙了。”小陈笑着说。

    就在英俭磨钻头的时候,刘师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英俭磨好钻头后,刚关掉砂轮。就听到一句“刘师站着干嘛呢?新来了个徒弟。”那是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小伙子,穿着天蓝色短袖工作服,深蓝色薄裤子,脚上是一双凉鞋,圆圆肉肉的脸蛋,眼角和嘴角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一脸和善像。

    “啥徒弟?厂里给咱钳工组又招了一个高材生。”刘师傅干笑着说。

    “那你就给咱好好带。”那小伙子微笑着说。

    “刘师傅你看我磨的能用不?”英俭将磨好的钻头递给刘师傅说道。

    “可以,就是磨得有点慢,行了,赶紧干活。”刘师傅说。

    下午英俭依旧是干那摞铁环,到下班的时候活儿刚好干完,期间钻头和丝锥也都没有发生过断裂的情况。下班后招聘的那个女孩在车间给工人们统计了加工件数。

    “你今天不错,挣了70块。这是你的票,别丢了,发工资你自己要对账的。”女孩微笑着说。

    “好的,谢谢。”英俭高兴地说。

    晚饭和早饭一样,是玉米珍珍、馒头、凉拌黄瓜菜。吃过晚饭后两个车工还在里面加班,其他人没有活便下班了,有的人去逛街,大多数人回到了宿舍。两个大叔和小陈灰头土脸,防护镜片上都是一层灰,想必他们每天都这样。英俭低头看看自己的白t恤,肚子前有几道黑色的机油印子,裤子上也有。不过英俭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自忖道:“今天挣七十,以后要是加个班每天至少80,一个月下来拿2400不成问题。”劳动一天,晚上躺在床上他感觉很充实,因为靠着劳动挣到了70块,以后会更多。高兴之余英俭又想起了还在治病的芝妍,于是睡觉前和芝妍用短信聊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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