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古玩市场

    英俭在家里待了五天，第六天下午回到了西安，他住在远航租的房子里。晚上远航滔滔不绝地讲着快餐店里的趣事，但英俭对他讲的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心里思量着找工作，还有马芝妍的状况，所以只是偶尔应付几句，一直到十一点多两人才休息。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体育场有招聘会，英俭决定去碰碰运气。早上两人一起起床，洗漱完后，他们来到街上吃早饭。英俭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的一切，感觉是那么熟悉，包括身旁同行的远航，以前上学那会儿同学们也是这样走在街上。突然，远航带着笑脸仰着头晃了一下身体，说道：

    “这么早开门了！”

    英俭听出这是在给谁打招呼，没想到的是，他在给四川面馆老板的女儿说话。只见那女孩用手把鬓角的头发向耳朵后理了一下，另一只手拎着塑料袋，站在卷帘门下看着远航，笑嘻嘻地说：

    “哦，早点准备，早点开张。”

    离开面馆门口不久，英俭微笑着对远航说：

    “你们都成老熟人了。”

    “也不熟，今天正好撞见了，我偶尔还去他们店里吃饭。”远航说。

    “我记得咱们刚来那一年，我买了一只小乌龟，结果忘买饲料了，我还去她们店里要了些虾米。”英俭说。

    “这面馆也成了咱们的回忆。”

    “就是，还有十字路口那家饺子馆。”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了一家早餐店，每人点了一碗胡辣汤和两根油条。之后英俭乘公交去了体育场，远航去了快餐店。当英俭到达体育场后，发现来早了，体育场外一楼有很多体育用品店，比如运动系列的服装、健身器材、球类等等。附近几个露天的篮球场上热闹非凡，有小学生，有大点的初高中生、还有几个中年人也激情澎湃。他们穿着干净漂亮的篮球鞋，大多数都穿着球服，也有一部分穿着平常穿的t恤和短裤，小伙子们看着朝气蓬勃，投篮、带球、躲闪有模有样、潇洒自如。英俭看了一会儿打篮球，随后绕着体育场溜达着，无意中发现了陕西省图书馆也在附近。图书馆建的气势恢宏，馆门口有一座摹自罗丹的“思想者”青铜雕像，雕像下方的台阶上也坐了很多年轻人，他们大多数也拿着塑料文件袋，看样子也是找工作的。英俭看了一下表，已经九点多了，他便朝体育场走去。这时有很多人陆陆续续向着一个方向走，大多数是看着比较青涩的毕业生，也有看着成熟点的，提着皮包，穿的比较讲究，女的则是化着精致的妆容。英俭知道大家都是要去参加应聘的，他不由得思忖道：“现在找工作的这么多，竞争很大呀！”

    进入会场后，英俭发现和上次去北郊那所大学的招聘会基本是同样的布局，不过今天的招聘会规模更大。英俭转了一圈，有几个招钳工的，可惜都要有工作经验，要么就是在外地。会场上招聘销售人员的公司挺多的，比如保险，那些招聘人员都很热情，恨不得拉住你加入他们。也有其它的但都不适合英俭，比如：公关、经理、车工、主管、这工程师、那工程师、技师、保安、司机、酒吧唱歌的。英俭转了两圈打算明天再来试试，看着周围人的表情大多是低落的，想必也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他站在站牌下突然一种愁绪盘旋在了心中，他不知道要去那里，远航下午四点多才回家。

    蓦然回首，英俭发现不远处有几个摆地摊卖古玩的，他突然来了兴致，便向那些地摊走去。这些人都是找块类似床单的布铺在地上，上面放满了老玩意儿，有铜钱、银锭、玉石镯子、玛瑙手串、玛瑙烟嘴、旧的小人书、老鼻烟壶、有缺口的碗、旧怀表、旧的发黄充满地图般水痕的古画等等。英俭发现有一个地摊上有一张古画，画面上焦黄色水痕比较多，还有一处破损，看着很旧。画轴的两头卷起，只露着中间部分，画的是一个古代人穿着长袍，戴着黑帽子，露出侧身大袖子和脊背，脸也只能看到四分之一，他骑着一只清瘦欢快的毛驴，画面很简洁，毛驴的四只蹄子尤为传神，可惜看不到字和印章。英俭看着这幅画比较喜爱，便问：“您这幅画多少钱？”那老头看了英俭一眼说：“2000元，这是真品，《骑驴图》”英俭微笑了一下，微微地点了点头。英俭想：“真品倒不一定，但也挺喜欢，就是太贵了，不是我目前能消费的，忍忍吧。”

    英俭顺着路把地摊都看了一遍，后来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古玩市场。市场的门口也有摆摊的，不过他们用的是像钢丝床一样的架子摆，有卖葫芦的，有卖麻核桃的，有卖兽皮的等等。有两个年轻的老板，一男一女，他们热情的朝英俭介绍着，英俭没有多作停留，而是朝市场里面去了。古玩市场还是比较大的，都是一排排整齐的小门面，安装着铝合金推拉门或者比较大的玻璃平开门，即有窗户采光的作用，又有橱窗展示的效果。大多数门额上挂着匾额，上面写着“什么什么阁”或者“什么什么轩”，要么就是“某某店”。这些店里都摆的满满当当，雕像、器物、字画、古代钱币、古代首饰等等，应有尽有。有些店外面靠着墙还摆着看似陈旧的石狮子、石佛像等等。店里的东西有些看着很旧，有些则是新做的，不论是新的还是旧的，英俭感觉都像是艺术品一样设计美观，做工精湛。他转了几条小巷，琳琅满目的物品看的人眼花缭乱。透过玻璃门看的出老板们都很悠闲，他们有的年轻老板盯着电脑屏幕全神贯注，有些中年老板围坐在桌子旁打纸牌或者喝茶聊天，也有的年纪大点的老板一个人练习着书法。有几个店比较大，有卖红木家具的，圈椅、交椅、太师椅、翘头几、罗汉床等等；有卖水晶制品的，包括绚丽多彩的水晶矿石，紫的、红的、淡黄的，看着特别漂亮；还有卖串珠的，近几年手腕上佩戴串珠的人似乎多了起来，这个店里的生意也比较好，四五个男女顾客有的在柜台前仔细的挑选着，有的和女老板聊得热火，时不时向老板伸出手腕，展示一下珠子，老板则高兴地赞美一番。店里串珠的材质也是多种多样，有名贵木头的，有玛瑙松石的，还有玉石水晶的，那些桃核、橄榄核也很精美，它们主要体现在精美的雕工上。

    经过这一番溜达，英俭郁闷的心情稍得慰藉，此时已经是晌午了，一些店铺的老板锁了店门去吃饭了，有的则是自己做饭。英俭出了古玩市场，准备找个饭馆先填饱肚子再说。刚才人行道上摆摊的人们已经将东西挪在了树荫下，人也少了。他想再看看那幅《骑驴图》，但是那个老头已经不见了踪影。现在真的是太热了，出市场才十几分钟就已经出汗了，突然一辆小汽车从身边经过，猛的会感到一阵热浪烘烤，令人口干舌燥。不久，英俭在一条充满法桐的街上找了一家泡馍馆，街上浓荫蔽日，凉风习习，店里也很凉快，几个大吊扇呼呼地转着。英俭点了一份牛肉泡馍，外加送的糖蒜和辣酱，吃的畅快淋漓。

    英俭吃完饭又回到了古玩市场，仿佛看见这些古色古香的物件，就能拂去萦绕在心间的愁绪。他顺着店铺一直向里走，仿佛到了一个大仓库，一进大门就感觉到凉爽，空气中夹杂着一点潮湿和老家具的那种味道。这里的布置是环形，最外围是小古玩店铺，像个操场跑到一样，场地中间堆放着老家具，大的家具有木门；有古代架子床，床的门罩上有简洁流畅、回环穿插的镂空花格，花格间雕刻着“福禄寿”、“凤穿牡丹”等吉祥图案，十分精美。英俭驻足在床边，仔细欣赏着精美的花板和这种与众不同的花格。就在这时，从附近古玩店里出来了一个50岁左右瘦高个中年男人，长着一张瘦长脸，剑眉、桃花眼，薄而蓬松的偏分发型，上身穿着一件白色格子的短袖衬衫，裤子是薄款的灰色西裤，手上握着一把黄褐色纸扇，棕色的皮鞋擦得锃亮，他先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英俭，随后微笑着说：

    “小伙子，这张架子床是我在浙江一个朋友那里收的，好东西，清朝末年的。”

    英俭听到有人讲话，下意识地转过头朝老板看去，正好目光相遇，便面带笑容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

    “它这个花格看着很漂亮。”

    “小伙子，很有眼光啊！这个月洞式门罩采用的是传统木工工艺“一根藤”，很复杂，整个床是榉木的，“一举成名”寓意很好。”老板很客气的介绍完后，双手给英俭递过一张名片。

    英俭双手接过名片后，微笑着说：

    “我路过这里，只是来看看。”

    “没关系。——刚毕业？找工作呢？”老板微笑着说。

    “嗯，是的。”英俭说。

    “英雄不问出处，但我看得出你是干大事的人——小伙子，不要笑，我是学过‘麻衣相法’的。”老板一本正经地说。

    英俭只是淡然一笑，遇到这种人英俭还是比较抗拒的，刚要离开之时。老板又说：“小伙子来我店里喝口茶再走，我这里还有不少东西呢，价格绝对合适。”

    “不早了，我该走了。谢谢。”英俭说。

    “以后需要什么古玩，来找我。”老板说。

    “嗯，好的。”英俭敷衍道。

    英俭沿着店铺转了一圈，堆放家具的地方还有一些石刻，有巨大的石狮子、拴马桩、石像等。家具里也有精美的新物件，比如：博古架、圈椅、茶几等等。他走到另一个出口的时候，发现有一个装裱店，他又好奇的站在旁边看了看。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离开古玩市场。

    英俭回到祥乐街后，去了网吧，一方面外面太热，另一方面他还想在网上找找工作。将近下午六点的时候，远航给英俭打了电话，说他已经回出租屋了，英俭便也回去了。英俭到房间门口时，远航正光着膀子坐在风扇前吹风。

    “今天情况咋样？——找到了没有？”远航问。

    “没找到。”英俭一边说，一边将包挂在墙上。随后拿着香皂出去洗脸。

    “跟我去快餐店干，现在跟那伙儿熟了，谝的美得增怂！”远航笑着喊道。

    “明天我再去体育场找找。”英俭边洗边说。不久回到房间接着问道，“萌姐她们都还在？——机电一班那几个人也还在？”

    “萌姐她们在，机电一班的那几个都走完了。”远航说。

    “好像萌姐她们几个老员工的家就在店附近。”英俭说。

    “嗯，都离的不远。”远航笑着继续说道，“那个‘五星级’你还记得不？那家伙经常请假，理由都很奇葩。不是家里的狗被邻居的狗强迫了就是男朋友出轨了；今天我本来可以早点下班，她又说他妈穿着高跟鞋下楼把脚扭了。”

    “记得，她好像当时比咱们晚去了几天。”英俭说。

    两人聊到七点多一起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四川面馆，每人吃了一碗干拌面。晚上又聊了一会儿同学们的工作情况便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也就是周日，远航这天休息，英俭根据昨天的经验也睡了个懒觉。等他到体育场时刚赶上招聘会开始，他快速的将所有招聘信息大致浏览了一番，发现有一个机械零件代加工厂招钳工，也不要工作经验，地址在北郊。英俭向招聘的女孩递了简历和钳工证件，女孩简单问了几个问题：

    “偶尔需要上夜班，可以吗？。”

    “可以上夜班。”英俭说。

    “我简单讲一下，我们公司管吃管住，工资按计件，多劳多得，一般每个月可以拿到将近两千块钱的工资”

    “可以。”

    “你最快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明天。”

    “行，那你明天来报道，这个简章上有公司地址和电话，你到了就打电话。”

    “不用体检之类的吗？”

    “不用，咱们是小厂，呵呵，你今天就可以将铺盖搬过去，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女孩脸上略带稚气微笑着说，看她的样子应该也刚参加工作不久。

    “行，我下午可能就搬过去了。”英俭一听每个月可以拿到将近两千块着实心动了。

    英俭和那女孩聊过之后就没在看其它的招聘信息，他满怀喜悦地离开了招聘会场。